那俩兄弟一个被安放在马车中唯一的榻上,一个依旧守在身旁,只是神色迷惘却不再哭了,而受了伤陷入昏迷的楚娫被迫无奈和那男人躺在一张榻上,神采飞扬的脸此时透着诡异的青色,偏偏又面无表情。

楚娫正从自我中抽回神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迷茫地“嗯”了一声之后,不待秦沁接话,脸色猛地一边,冷锐中暗藏着一丝掩不住的兴奋。

放着好好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非要到处乱跑!

岑梒僵了僵,没有说话。

夜,沉寂无声,耳边是有那俩此起彼伏的均匀呼吸。窗外的月色渐转浅淡了,屋内没有那么亮,楚娫伸出手来,娇小的骨节,秀美纤长,虽是黑暗之中,却依然能看出这双手晶莹如玉的质感。然而,经过她的塑造,原本柔弱无骨的手明显显得坚韧有力。

楚娫嘲讽似地笑笑:“我不是傻瓜,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猜得到。”

楚娫淡然收回步子,半含羞怯地反握住秦玥的手:“我哪儿也不去啊!相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秦玥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知道是承认楚娫的话还是怎地,最后也没说什么,转了话题道:“上来找颜真吗?他还没想明白呢!”

虽然知道不是真心的,所以不会生气,但是身为一个女人,还是忍不住暗啐了一口,她打了半天腹稿才折腾出这么几句酸话,本想着耐着子与他们周旋,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想要的,却没想被奚落了一番,可是眼前还不太清楚那俩的实力,她也不敢贸然动手。

“……”

然后,秦玥进来时,就看见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闭着眼睛衣衫不整地趴坐在床沿到处……

秦玥耐心等着,挑眉一笑,“不知西凤公子有何高见?”

否则,你们永远不能明白我。

凌厉尖锐的力道贯穿两只突袭的飞禽,迸溅的鲜血泼洒在廊柱上,满目狰狞。四方回廊的折角处,不知何时飘出一道白影,很经典的贞子形象,黑而长的头发和一袭白衣。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一道明显含笑的声音字头顶传来,

焕日关是天阙连接大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口,而秋风镇则是通往焕日关的最后一个居民聚居地。这里鱼龙混杂,按说不会太安静才是,可是这会儿刚过午时,街上居然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没错!”楚娫挑眉,笑得高深莫测,“你还算聪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懂得反推,可是这一次却对不上了。不是题目有问题,而是你的思维有问题。”

其实,燕清这个人不错,没有捅穿的时候,对楚娫也是真的很好,她也不想用这样的口吻在他伤口上撒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之后,心情总是压抑不住一般,总是在寻找着缺口宣泄出去,尤其是在看见燕清的时候,反应尤为强烈。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

“嗯,好多了。”楚娫笑笑,走到他跟颜真的桌子坐下,十分自然十分正常地招呼着小二点餐,还面带笑容,心情似乎很愉快的样子。秦沁就跟在后面,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表现得非常颓然吗?然后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然后消瘦憔悴。可是她似乎还狠高兴的样子,还有心情蒙头大睡,现在还要大快朵颐。

“你……回来了吗?”

楚娫恶寒了下,刚才她说这家伙光芒耀眼的话,统统都是她眼瞎了。这家伙分明彻底毫无疑问是秉承着秦家人的风格,外面光风霁月,但内心一片腐朽。

西凤听弦眸色依旧温和,唇角扬起一个优美到不能再优美的弧度,“我要干什么似乎和秦公子没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说,秦公子很关心在下?”

丛林尽头是个不算高的土坡,从远处的古道上一路向上延伸,最后到这里被截断,翘起的弧度形成一个小崖,长长的古道与远山相连,围绕着这片枯林。

而那一头的秦玥则是一面紧张无比,一面忍不住暗赞那个布阵的人,时隔久远,当年的杀阵已经消散在时光里了,但是这些残阵勾画的幻境却还在,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了,但是他居然不能一眼看出这个阵的破绽。

楚娫跟没有发现某个人火大的样子,很好奇地问:“这真的是阵法啊?”

楚娫和秦玥跌下山崖,至今生死未卜,可偏生燕清还说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只说他们很安全,都掉下山崖了,能安全到哪儿去!他也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废话!你要是死了,本少爷难道是活鬼啊!”秦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给她把脉,没瞧出任何问题,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晕厥过去,还好死不死地跌下悬崖,什么也没干居然能虚脱……

心情一松,换气的时候,吸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秦玥情不自禁地有些发烧。脑海中拂不去她刚才倒下之前的模样,带着哀戚的神色沐浴在神光般的光晕里。

她的声音近来变了许多,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清丽,却从没有像此刻般尖锐,充满了恐惧。

“我们这群人里,可是有不少身份非凡的,你区区一个卫国公主,还不值这个价!”秦玥摆出蔑视的态度,楚娫顿时就火了,可是还没点着,鼻尖突然闻到一股很不妙的味道。

但是相较来说,秦玥和岑梒更熟悉一些,毕竟唐熙的身份太特殊了,不可能经常和他们在一块儿,秦玥和岑梒就比较随便,肯定有更多的时间混在一起。不知道是想起了太多有趣的事情还是怎的,秦沁忽然提起一句秦玥的小时候,说他小时候很乖很安静的,但是自从跟岑梒混在一起之后,学了一肚子坏水。

楚娫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气场这种说法,本来就是由心而生的。

秦玥却忍不住打击她:“你抓不到他的,从小到大就他最会躲了!”

楚娫顿了半晌,退开几步,不说话,唐笙瞥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大师此话何意?二十多年前?业障?”

“说她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秦昊看见他略略失神的样子,刺激的话都化作一声叹息,“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绝情的货,忘了她吧!”

那一瞬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心跳都要停住了,

直到出了竹苑的门,秦昊还愣着神:“我才说了一句!”她就顶死他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说啊!

不就是打架嘛!姐姐连杀人都不会眨下眼,还怕你们这点手段!

“燕兄若肯告诉在下,在下保证不去打扰公主殿下。”秦玥站直身子,望向对面的男人。

秦玥分外无辜:“我在帮你啊!怎么样,你相公我轻功不错吧!”

唐笙不由一颤,正惊愕地要问,耳边却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派人守住这个房间,悄悄做,盯紧点。”

“那就好,备马,我也要。”楚娫说着就出了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静坐在那里的秦玥一眼,唐笙向秦玥示意下然后也跟了出去。

这样想着,他也就不着急去挣脱脚上的,而是点着灯,研究起来。这一折腾就是一夜,不知何时天色将明,晨曦之光透进窗户才提醒了挑灯夜战的秦玥,看着脚上乱七八糟的布条,考虑了半晌,最后还是用力扯断了,然后躺回床上,一把抱住难得睡的很死的楚娫假寐。

“知道小姐对霜月是极好的,没有把霜月当丫鬟看待。”

秦昊表情愈发僵硬,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他那好心的弟妹亲手帮他解剖的大闸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