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霜月走到燕清面前,缓声劝道:“燕大哥,你多少吃一点,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可要小姐怎么办呢?”

秦沁忙不迭地点点头。

她能做的只有不给他们添麻烦。

秦沁不解其间真意,只是越发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看那二哥一副走神的样子,只得换了人再问问。

秦玥叹息一声,“那老头说楚娫会活着,又没说怎么活着。”

怎么会没有呢?秦玥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直以来,似乎他一直都在,又似乎他不在,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感知他的存在的,但他给楚娫的感觉却很特别的,然而这两天,楚娫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呃,陌生感,或者说是别扭。

然而她虽猜得到,却不清真相,也不想趟进这浑水里。

两人都不说话了,视线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气场,为了避免误伤,楚娫悄悄后退一步,却被秦玥攫住手。

“那姑娘没说假话唉!”迟歌一面四处张望,一面凑到迟风耳边悄悄说。

秦沁一听这话登时就不高兴了,立时要拔剑,楚娫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强压下她的火气。这姑娘就是禁不住挑拨,但是楚娫却看出他的语言和表情明显不相符,他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压下她先前的话,只是脑子笨了点,好好的话非得说成这样!

楚娫终于舍得回头看一眼可怜兮兮的秦沁了,“其实你可以不来啊!”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下颌似乎被什么攫住,嘴里不知被倒进了什么,触感清凉温和,一路流淌不经意间弥漫进五脏六腑,宛若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她心底的不安,所经之处,如清风般驱散障目的浓雾。

秦玥有些恼了,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偏向这个取向有问题的男人呢!这边还在恼着,她似乎还有些不耐的样子,小眉毛一挑,眼角都吊起来了。

此话一出,秦沁顿时觉得嗖嗖的,对啊,她是鬼上身来的……

!犯规啊!

以前她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来到这里后被霜月拉着拽着拖着非要去午休,居然还养成习惯了,到点了就想睡,可今天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唉,那几个是外地来的吧!”

颜真本来就不甘心,见她又是这么个态度,一股火气冲上来,径直把手中快要被他揉拦的纸张扔出去,“本就没法解。正面推出的结果,倒推回去完全对不上,可是明明正推过去是合情合理的!”

没有半点犹豫地,用手一推车壁,一脚飞踢过来挡住他自上而下的一掌。这一脚楚娫用了十成的力道,却也仅能挡住而已,下一个瞬间他就回过劲来。

刚才只要她能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偏偏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不敢。这样的她爱上那样的人,会很辛苦的吧!可偏偏他答应过那个臭小子,既不能帮妹妹,也不能劝岑梒,他什么都做不了。

树林,冷寂无声。

说着,拉着楚娫就往楼上走,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些旅客们,燕清仿佛没听见般,一把拉住楚娫就往外走。

秦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像甚的他心似的。

楚娫有点尴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这样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到土坡上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近的,等她回神的时候,演奏停止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空的原因,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乐声,很熟悉的音色。

见她难得这么顺从,火气也下去了点,继续蹲下算自己的。楚娫也没烦他,很小心地伸手探了探,却仍旧是一片空气。

堂堂一国王爷,泱泱大国皇帝的叔叔,此时完全放下姿态,很诚恳的给一个侍卫道歉,实属难得。毕竟论起辈分来,当今太后还是唐笙的嫂嫂,他难免心里亏欠,再加上他子如此,这对于他很正常,但是一般人通常是会惶恐不安的,然而燕清却很淡然地受了他的道歉,从楚娫掉下山崖起就没好过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秦玥率先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冲过去,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也不知是哪跟神经不对,他想也没想,径直跃身跳下去追,卯足了气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臂,才发现自己还在悬空之中,于是抽剑,于山壁之中。

还没落定身形,燕清就瞧见了那件淡蓝云纹长裙,那件长裙绣了银线,在皎皎月华的洗礼下,闪烁着淡淡的光亮,犹似月下优昙,静吐芳华。

秦玥严肃的颜色这才缓了缓,换上他常用的那种略带着轻佻却意态风流的神色,道:“要不是有本少爷每天夜里忙里忙外的,你怎么可能每天睡的那么安稳!”说罢,不知意识到什么,瞳孔微往里缩了下,眼睫下意识的快速眨了几下,表现出隐瞒和躲闪的样子。楚娫跟他离得很近,就算夜色很暗,她也看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她还在沉浸在“每天夜里”这几个字中。

为了她的爱情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因为执着一个人,便倾尽全部的心力,只为能够与他再近一点,虽然有时候很苦,但是哪怕得到他一个回头一个微笑一句轻声问候,都觉得值了。

抬起头时,刘海正好从斜过左眉,搭在光洁的额头上,他是那种透着温润书卷气的卧蚕眉,但是表情却有些冷淡和淡淡的傲气。和燕清的那种冷淡高傲很相似,应该是天生而成的气质,但是燕清要温和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楚娫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的气场很奇怪。

“秦沁姑娘今天没生病?”楚娫用手肘杵着脑袋微笑着问道。秦沁看着“他”,愣了几愣,“你是?”

空气里沉默了很久,就在唐笙忍不住想发问的时候,楚娫往前踏出两步,正色问道:“主持大师可谓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这样做是为弑师灭祖。你就不怕佛祖将你打进阿鼻地狱吗?”

秦昊白了他一眼:“出事?你哥出事,她都不会出事!我真是搞不懂,她天天跟唐笙呆在一起,外面怎么传……”说到这,秦昊后知后觉的噤住声,然后悻悻然地看了秦玥一眼,“千万不要跟她说,我说过刚才那句话。”

他什么时候凑近的?楚娫惊惶地往后一缩,却已无路可避,后脑撞在墙壁上,擦着伤口了,疼得楚娫忍不住皱眉倒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