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呢?秦玥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直以来,似乎他一直都在,又似乎他不在,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感知他的存在的,但他给楚娫的感觉却很特别的,然而这两天,楚娫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呃,陌生感,或者说是别扭。

“是,为自己活着,可是明面上楚娫要存在,你明白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视线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气场,为了避免误伤,楚娫悄悄后退一步,却被秦玥攫住手。

“没出事吧?”

秦沁一听这话登时就不高兴了,立时要拔剑,楚娫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强压下她的火气。这姑娘就是禁不住挑拨,但是楚娫却看出他的语言和表情明显不相符,他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压下她先前的话,只是脑子笨了点,好好的话非得说成这样!

“不必了!”男人垂死挣扎,理了理衣衫,折扇一开,镇定道:“我原本就打算去卫国瞧瞧,此番误打误撞,倒也合了我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下颌似乎被什么攫住,嘴里不知被倒进了什么,触感清凉温和,一路流淌不经意间弥漫进五脏六腑,宛若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她心底的不安,所经之处,如清风般驱散障目的浓雾。

龙阳之好,说的好听,不过就是个guy!唉,好可惜哦!不过还是可以用来养眼的。一直有些犯懒的楚娫,难得打起神,拍拍她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此话一出,秦沁顿时觉得嗖嗖的,对啊,她是鬼上身来的……

停下脚步,状似无意般,不想前行,掉头回去,步子还隐约有些急切。耳边陡然传来桀桀的怪叫声,扑棱棱地振翅声以及呼啸的风声。几乎想也没想,楚娫撤开右腿,身子向前倾斜躬身,转过面来,手臂迅速一抖,手腕一翻,两抹亮色激而出。

以前她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来到这里后被霜月拉着拽着拖着非要去午休,居然还养成习惯了,到点了就想睡,可今天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楚娫干脆捂住耳朵,随便耍了个假动作,就摆脱了秦玥的纠缠,一路心情颇好蹦蹦跳跳地往客栈去了。

颜真本来就不甘心,见她又是这么个态度,一股火气冲上来,径直把手中快要被他揉拦的纸张扔出去,“本就没法解。正面推出的结果,倒推回去完全对不上,可是明明正推过去是合情合理的!”

最后一句说得绝,她从来没有对燕清这么不客气过,气压持续降低。

刚才只要她能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偏偏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不敢。这样的她爱上那样的人,会很辛苦的吧!可偏偏他答应过那个臭小子,既不能帮妹妹,也不能劝岑梒,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正要在说点什么,顶着满头杂草般的头发的楚娫,刚好走到楼梯处,满脸疲惫的样子,两条胳臂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看起来跟脱臼似的,完全没有力气抬起来。

说着,拉着楚娫就往楼上走,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些旅客们,燕清仿佛没听见般,一把拉住楚娫就往外走。

楚娫略略瞥了眼他衣襟上的红色印记,“有妨的,都流血了。”

楚娫有点尴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这样啊!”

入目满是荒林,枯枝败叶铺满地面,极少部分被风吹起,才裸露出潮湿褐黄的泥土。空气里很是寂静,这个季节,该冬眠的都去冬眠了,没有冬眠的也都躲起来了,以免成为某些饿肚子的强大兽类的腹中餐。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空的原因,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乐声,很熟悉的音色。

所以,对于楚娫这种接受尖端专业教育的人来说,阵法这种东西也仅限于,当初上课时老师顺口提起的一句话而已。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就亲自站在一个阵之中,感受这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堂堂一国王爷,泱泱大国皇帝的叔叔,此时完全放下姿态,很诚恳的给一个侍卫道歉,实属难得。毕竟论起辈分来,当今太后还是唐笙的嫂嫂,他难免心里亏欠,再加上他子如此,这对于他很正常,但是一般人通常是会惶恐不安的,然而燕清却很淡然地受了他的道歉,从楚娫掉下山崖起就没好过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还……活着?”楚娫怔怔然,了脑袋,暂时封闭的记忆慢慢回涌。她记得自己是清晰地感受到了楚娫的哀戚,然后她放弃了争夺,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复苏过来时,却发现死亡之后,还能看见秦玥。

秦玥率先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冲过去,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也不知是哪跟神经不对,他想也没想,径直跃身跳下去追,卯足了气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臂,才发现自己还在悬空之中,于是抽剑,于山壁之中。

忽然一个锐利的声音,穿越黑夜,直冲云霄而去。

秦玥严肃的颜色这才缓了缓,换上他常用的那种略带着轻佻却意态风流的神色,道:“要不是有本少爷每天夜里忙里忙外的,你怎么可能每天睡的那么安稳!”说罢,不知意识到什么,瞳孔微往里缩了下,眼睫下意识的快速眨了几下,表现出隐瞒和躲闪的样子。楚娫跟他离得很近,就算夜色很暗,她也看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她还在沉浸在“每天夜里”这几个字中。

从他们小时相识开始讲,大致符合楚娫对岑梒这个人的了解:江湖人士出身,现业是经商,还是南方哪儿一块的首富来着,幼时和微服出访的太子爷现今的皇帝唐熙同学因为一坛酒干了一架,然后不打不相识,再加上从小就是唐熙跟屁虫的秦玥,仨人成了铁三角的好哥们。

抬起头时,刘海正好从斜过左眉,搭在光洁的额头上,他是那种透着温润书卷气的卧蚕眉,但是表情却有些冷淡和淡淡的傲气。和燕清的那种冷淡高傲很相似,应该是天生而成的气质,但是燕清要温和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楚娫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的气场很奇怪。

“不要高兴的太早,唐熙那小子喜怒无常的,要是办砸了这件事,可别指望我会为你求情。”自从宣旨的太监走后,秦玥本来很灿烂的脸色就保持着很难看的样子。楚娫的心情却十分欢乐,面对某人“善意的提醒”,她笑得无比灿烂:“不用您心。”

空气里沉默了很久,就在唐笙忍不住想发问的时候,楚娫往前踏出两步,正色问道:“主持大师可谓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这样做是为弑师灭祖。你就不怕佛祖将你打进阿鼻地狱吗?”

秦昊嫌恶地撇撇嘴道:“那个女人有哪点好,人都走了,还值得你这么留恋!虽然那个楚娫也挺讨人厌的,但是这姑娘是真情,比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好多了!”

他什么时候凑近的?楚娫惊惶地往后一缩,却已无路可避,后脑撞在墙壁上,擦着伤口了,疼得楚娫忍不住皱眉倒抽气。

“大理寺的案子虽然是你们来找的我,但后来的确也是我自己贴上去的,反正刑侦方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等你们找到嫌疑犯,需要看表情判断的时候,再来找我好了。”

原本没了脾气的楚娫,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子怒火。

“别来无恙啊。”一袭锦袍华衣,懒洋洋地倚在竹竿上,狭长的眸子微敛着,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

被提起来了,楚娫只觉眼前一花,怎么就到了回廊的连横上,饶是惊讶,但是下面还有两个小和尚,她也只得把惊讶吞进肚子里。

“小真回来吗?”这一句是问的唐笙。

“就是那个小仵作。”

对她唯一意外的地方是,她居然就是楚娫。唐熙自己不想搭理卫国的讨好,就拿他顶包,想为难他,或许这一次是真被他得逞了吧!

“不过,霜月可能知道一点意思。”

楚娫也觉得差不多了,没打算玩得太过分,正要抽回手,盘子却被另外一只手夺过去,以很强硬的姿态塞到秦昊面前。

楚娫左右瞄瞄都没有看到除他之外比较像三少爷的陌生人……

嗯?没做好?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动了动嘴啊。不过呢,说话谁不会,但说什么话有用,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银子我还是要拿的。好了,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了,尾款三天后麻烦送到秦府霜月手中。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尽管开口,不会加价的。”

这一路过来,有唐笙带路走得那是极为顺畅,直线穿行,连个弯都没拐,兴奋地楚娫以为自己是去逼的。可这会儿就应该要到了,怎么就向西去了?

“最近到处都在散布一个消息,说大理寺判错案,误杀好人什么的,甚至还有些人到处发一些记载错案的纸张,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大理寺现在是众之矢的。皇上都知道了这件事后,让大理寺尽快给个交代,现在他们……很忙,没办法管理这边。”

楚娫干笑两声,霍然退开身子,比秦沁出手还要快上半秒。见她右臂直直劈来,楚娫一收右肩,躲到秦沁的右边,抓住她的手臂推逆关节,趁她没反应之际茅刃刺进指端,十指连心的疼痛让秦沁浑身痉挛,楚娫眼疾脚快,一脚踢上她的关节。秦沁唰地就跪下,正要反抗之际,楚娫已经掐紧了她的脖子。

秦沁愣了一下,忽然很诡异地笑了一下,朗声喊道:“嫂子,你还要躲着听多久?”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安徒生可能还没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