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娫心中坦荡,知道敌在暗我在明,就算躲得再小心还是会被发现,脚步便如常人一般自然,并未刻意放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楚娫心头一凛,不由地渐沉下去,下一瞬,她微垂下眼睫,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面上依旧懒懒散散地往楼上走去,心里却翻滚开来。

楚娫没好气地双臂环,斜睨他一眼,“怎么着?现在后悔出卖自己兄弟了?想用这个把堵回去?两个字——做梦!”

难道她不是受楚娫的影响,是真的对这男人动心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禁不住哆嗦了下,不可能不可能……

很冷静淡然的口吻,似乎揭下面具般,不用再扮演楚娫的角色,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但是那毕竟是楚娫的面孔,大家多少有点不自在,气氛霎时有些冷凝。

秦玥笑眯眯地摊开手,一脸市侩样。秦沁恨恨地翻着白眼,丢给他一锭金子,熟料,秦玥还很嫌弃地丢还给她,“怎么着?你们家岑梒就值这个价?”

不行她得赶紧去找三哥!

他慢慢地走过来,视线仿佛凝在了她脸上,一动不动,劲挺的眉毛紧锁着,深邃的目光似要望进她心里去。

这个西凤公子的马车不算华丽,却足够大。三个坐着,一个躺着都不嫌挤。小童一面吩咐车夫赶路,一面查看他家公子的伤势。

当时,隐约听到岑梒的绯闻对象姓西凤,她还好奇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姓氏,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姓西凤的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人,死缠着岑梒不放的男人。

要不是因为当年的承诺,本少爷才懒得理她嘞!

如果秦玥知道了这块凤凰木会在手心扭来扭去的真实原因,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阵法?”思维渐渐趋向外星的楚娫这才想起来,的确听说过阵法一说。

在太后还是萱贵妃的时候,就是以温婉贤淑,温和敦厚出名的,先帝自孝贞后薨后再没立后,但却给了她的儿子太子之位,到唐熙登基后,被群臣上折奏请封为太后,予以百年后与先帝同葬的殊荣。

天亮得很快,一个没注意,黑夜已经褪去,等到夜幕再次升上来时,楚娫才养足的力清醒过来。

还有唐笙,她还没帮他把狗找到呢,不过也没关系,狗这种生物很忠诚的,只要他耐心等等,它自己会回来的,不过皇那么大,它会不会迷路呢……

手下力劲一扭,掌下头骨已碎裂,再无声息。他冷漠地扔开手中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杂草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般。

秦玥皱眉,一把拉住她:“干什么去?赶紧回房那两个,这里不需要你心!”楚娫怒了:“不需要心?哼,我就没打算心。”秦玥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有些恼了:“下面危险,时间紧迫,不要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你真的能做到?”秦沁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试探地问了下。楚娫连连点头,但是他喜不喜欢你,我就不敢保证了。她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如果说秦玥吸引人是那双几乎可以湮灭所有光线的眼睛,那这一位就是第一眼就让人瞧不见他的面容,只能感受到那浑身上下淡如远山的清雅气质。一拢白衣,盘绣着赤红色的云纹,银线滚边,绣着暗色的纹彩,隔得远了看不清纹样,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流动着淡淡的光辉。

这一次,楚娫不是主动的,她是被皇帝特邀来参与这场躲猫猫游戏的,秦玥想拦都拦不住。说起来,也有点哭笑不得,似乎只要是能和秦玥作对的事,唐熙就特别感兴趣,连她的和亲只也是皇帝和秦玥之间一次挑衅似的行为。

就算换了身体,她的动作还是一样流畅灵敏。

秦昊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叹息一声,望向秦玥:“有必要这样吗?非要让她讨厌你?”

楚娫压下一口气,面带微笑地开始她的演讲,从她的身世开始讲,然后胡乱编造楚娫的自杀史,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连接上自己的心情转折,这一段心酸的心路历程中主次分明详略得当地表达的自己的心声,明确地告诉了秦玥自己被迫远嫁的心情。

“瞪,瞪,你瞪什么瞪?你在瞪眼珠子也就那么大点儿,瞪出来了,小爷我当泡踩!哼,不服气啊!小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真不服气,就真心实意拿点成绩出来,上面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见,可老百姓的眼睛亮堂的很。

大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满意的样子,楚娫暗暗冷笑,大夫人想培植接班人,想找她练手,没门!

秦玥仔细地看着,翻腾起的热气偶尔会挡住了视线,但是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块胎记,被水洗过后颜色渐渐淡去。皱了皱眉,正转身要离去时,却发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沿着这条泥土小路,穿过两个门洞,就走到了偏殿的回廊上,大理寺的整体规模不是很大,虽然占了一个山头,但是建筑量很少,所以虽然僧人不是很多,但是殿宇打扫的还是很干净的,房梁上都看不见蜘蛛网,饶是如此,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很厚重的历史气息。可能是因为她是现代人吧,感觉比较强烈,尤其是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之中。

领他们来的僧人也不见怪,依然谦和有礼道:“不是的,只有长辈是。觉远师叔是上一代主持带回来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现今主持大师的师弟,所以才是一人一间。”

接着两个男人就开始笑,楚娫无语,这很好笑吗?抬脚进了门,却发现秦昊也在。

黑沉的夜色里只有她均匀悠长的呼吸,静谧而安详。秦玥见她真的睡了,唇角勾起,不禁摇头,还以为她警惕有多高呢,也不过如此。

夜已经深了,仿佛是从地底深处涌上来的清寒直面而来,楚娫带了披风,却发现霜月冻的直打颤。

气氛一时间就冷凝了下来,连带着大夫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她来的不早不晚,却总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这一点让楚娫倍感无奈,但这一次她却无暇顾及旁人了,因为堂中站了一个眼熟的人。

“打包!”

看着唐笙带过来的东西,楚娫深深地呼吸了下,她正要去停尸房,他就把东西拿来了。

天朝上国的威仪在她看来,和故那些封尘的建筑没什么两样。无非这里的人是在这儿循规蹈矩的生活,而故那里的都是肆意走动的游客。相较起来,这里还安静很多。

“楚姑娘可是有发现?”唐笙一脸殷切的看着她,她刚才想的那么入神,神情又颇为严肃,肯定发现了什么吧。

“好吧,嫂嫂,已经给了你那么多时间拖延,可还是没有人来救你。那就不要怪妹妹不顾及情面了。”

敌不动,我不动。就这么僵持了两分钟,后面的那匹马却是已然跟近了。楚娫凝神细看,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远远地瞧着也觉得生的极好,轮廓雕细琢过般深邃致,那双眼睛带着远山一样的沉郁宁静又似笼了薄雾般朦胧淡雅,似乎看一眼就会沉沦。

楚娫恶狠狠地向声源处望去,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妹妹,旁边还有个气质温柔的带着面纱的姑娘牵着她的手。可能是被她的眼神吓到,小妹妹手中的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小嘴一撅,哇哇地哭起来,嘴角的糖汁混合着口水,长长地拉出一道银线。

瞧见他这样楚娫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确信这孩子的二也是天生的。

楚娫一手捧着热茶,一边随手翻着书,漫不经心的接道:“去哪儿?”

刚领她进来的人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是很明显的一副输光的了赌徒要大翻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