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了吗?”楚娫径直问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秦玥走近了些。

她家姑爷把小姐抱着趴在腿上,但是小姐却在挣扎扭动着,然后姑爷一边着小姐的头,一边念叨:“再不听话,就打屁股了!”

虽然现在也顾不上错不错的问题,但楚娫总觉得似乎这里面有些莫名的联系,看守皇藏书楼的监管、大理寺的觉远还有二十三年前的一个罪犯,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似乎隐隐又联系着。

“你们干什么?我行过礼了?”楚娫有点恼。

“小姐,没事吧?”

“施主误解贫僧了。大理寺既然帮朝廷打理死刑案,就是以入世的方式出世。洗尘世污浊,还太平人间。”

“燕大哥觉得我是在做有用的事吗?”

“呀——”“哈——”

一个淡飘飘几乎可以忽略,却又清晰地完全可以听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娫脚步忽然一滞,倏地扭过头去,瞧见那个本该睡地比死猪还死的人,正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不行啊,她都用过了,别说还不知他嫌不嫌弃,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楚娫正要躲开,左边被手肘一推,正面迎上那只八脚横行的大闸蟹,避无可避之时,她迅捷出筷,稳稳地夹住那只蟹。

等楚娫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头很沉,对照镜子一看,楚娫顿时有点抽风,估计自己的脑袋要比如来的还亮堂。

出了昌平大道,转到东川大街,这条街是算不得最繁华却是最热闹的,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铺、庙宇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在其他街道上已经看不到的大车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不过过了一年色彩依然被风雨冲刷掉了,到处悬挂着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他弯下腰,把脸凑得很近,笑得天真而邪魅,“猜错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秦昊一愣,忽然想起一件事,“原来你要黑檀木就是为了撬锁?”那天听一个丫头说她在他那儿取走了一块黑檀木,本来是想找她问清楚的,后来被手头上的事耽搁给了。

“你上来!”话音刚落,楚娫只觉眼前一花,耳边有衣袂翻飞的声音,旁边就多了个人。

哎呀呀,楚娫暗笑,这丫头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太容易看穿她的情绪了。她应该见过死人,却从未亲手杀过人。

不过,她倒是没骑马,却登上了辆马车。楚娫在风中凌乱了两秒,忽然看见一辆运茅草的板车,眼前一亮,好吧,怎么着也算是两个轮加四条腿了,将就一下了。

楚娫吓了跳了起来,装过身才发现是个见过的陌生人。

顾不上喝茶,唐笙一见人出来了,上前几步,焦急道:“方便出来吗?”

楚娫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迷路了。”说着咳嗽了一声,唐笙见她衣衫单薄,忙命人取来披风,细心替她系带子。楚娫不过其然瞥见那几只呆愣的表情。

唐笙满腹心事忘了派马车送楚娫出去,楚娫也忘了,走出了老远才发现周围都不认识。以她现在的视角找不到中轴线在哪儿,只感觉周围的建筑有些凌乱。一边是一方不算小的池塘,早已凋败的莲花已被清理掉了,透过清冽的水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些蓄势待发的残枝;另一边是一块不规则的草坪,散落地堆砌着些嶙峋的假山。

本来打算第一个计划就能解决,没想到还要折腾地这么麻烦。沿着红砖墙一路折进一道长长的巷子,空荡荡的没有人经过,灰白色的天空飘洒下几分萧索,路面还算干净,但犄角处还是荒草丛生。

虽然说她不甘寂寞的第一步是从寻找一只名叫喵咪的狗迈出的,但是怎么说也是捞到个金主不是。楚娫悄悄握紧了小拳头,背后的小人测测地瞄向唐笙,她这是代表无数草阶级的穷苦大众向封建资产阶级的土豪劣绅讨债来的。

难道,在心底她一直不曾放下过她的过去,曾经那么想摆脱的过去?

“找我有事啊?”楚娫趁机转移话题。

“全城人可能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刚来这儿不久的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只杀女人,所以身为刑部侍郎的秦二公子就瞄准了我和霜月。说到这,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谢谢秦二公子最先考虑的人不是我而是霜月。可惜霜月命好,她病了,我让她先睡了。时间紧迫,所以我这个备选就当仁不让地被推出来了。可是秦二公子,要我出场,不付出场费怎么行呢?

秦昊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官拜刑部侍郎,绝对算的上是青年才俊了。楚娫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教练。

“弟妹这是何意?”坐在秦家老二右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妇人豁然站起,仿佛压抑着怒气般质问。

楚娫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却听得一声嗤笑,很轻的一声,只是大堂里静谧地诡异才凸显的很是鲜明,循声望去,是个少妇,坐在老二身边。珠圆玉润的身段裹在绫罗绸缎中显出几分雍容华贵来,那满头的珠翠也很是耀眼,可惜光华太盛掩住她本身。人要穿衣服,她却明显是被衣服穿了。楚娫扫了一眼,就淡淡挪开视线,垂下眼眸。寻了个末座坐下,才发现旁边正是传说中体弱多病的秦家小小姐秦沁。

“有话就说吧!”既然决定接受这个身份,那便要把一切都承担起来,虽然她不一定能坚持下。

可是那个女生还是用一副很骇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在她第三次用询问的眼光看过来的时候,她有点绷不住了,抬手抓了抓头发。

满屋子都寂静了,楚娫率先反应过来,沉声问:“那觉远是怎么死的?”

慧空眼中闪过几分愤然:“大概是流言让觉远感觉到不安,他想把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掉。那个监管只是第一个,主持劝他收手,不要在这件事上一错再错,主持应该是气极了,说了些狠话,让觉远起了杀念。

“主持一直很包容他,几乎是违背原则地包容他,但是恶念一起,难以回头。”

慧空禁不住闭了眼,摇了摇头。

唐笙闻言,有几分动容,叹息了一声,楚娫则冷静地注视着他,冷声道:“杀掉觉远,应该也有你的份儿吧!”

慧空宣了声佛号,愧疚与坦然交融,“主持大师上了年纪,当时被伤的很重,我刚好路过,救了主持。”

“你既然救了主持,为何又要杀他?”唐笙不解。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楚娫侧过脸瞅了眼颜真,却发现那小子刚好也扭过头来,看向自己,撞上她的视线略略慌乱了下就错了开去。

“大师想自杀,你又救了他,但他却求你杀了他。而想要赎罪的你,就趁此机会获得解脱。”楚娫淡淡道。

或是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慧空面上闪过一缕怀想,半天才温和道:“贫僧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此生坚决不能自我了结。但是贫僧愧对佛祖,无颜面对苍生百姓。将此身躯投于烈火也焚不尽这一生罪孽。”

唐笙微叹一生:“大师言重了,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啊!”

“但是终究犯下杀孽。”楚娫淡淡接道,“或许佛祖能原谅你,但是王法不能罔顾。”

唐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楚娫也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这是她的原则,什么事情都不能建立在违背原则之下去做,如果这个世界单凭个人意志来决定,就没有黑白之分了。因为总会有很无辜的人在犯一些看起来似乎很正义的错。

黑与白本来就没有绝对的界限,大多数人都游走在两者之间。佛家有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拈花一笑间,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唐笙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一切到这里都应该是水到渠成地解决了。事情来得突然,解决得也很突然,楚娫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迫切地需要转移下情绪。

她转过身面对那群似乎还未回过味来的人,喊道:“我要去大齐。”说罢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兀自离去。

————————————————————————————这是昨天的,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午打着稿子睡着了,一会儿还得去写今天的,小织好累啊,求推荐票安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