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旁的灯笼拿过来,借助灯笼的光亮往前走去。“我爹身体还行,要是死了,我第一个告诉你。”她仍旧是那么回答着,万年不变的问题,当然要万年不变的回答。

她胡乱地想着,满脑子都是鬼权,似乎连睡梦里都

见他有所隐瞒,欧阳落也就没再说下去。

他摇头轻笑,承浅表面看起来单纯,却又深谙世事人心,看得到人心最为阴暗丑陋的一面。在这样的前提下,又能在内心的角落里保存着一份最单纯的天真与善良,当真是不容易。雨水落在雨伞上,声音不大,雨似乎有要停的意思,他摇摇头,往肖唯的竹园走去。

“没有。”承浅随意答了一声,起身又走到门边,靠着门往外看。外面的雨正大,隐约中,看到有人打着伞匆忙地直奔她而来。

“无刀门里的东西不能动么?”鬼权想到了无刀门。

见她这么说,鬼权挪了挪身子,坐到承浅身边,看着书上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前朝的字你也看得懂?”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兄妹二人一同回眸看去,只见承浅嘴边噙着不满意的笑,刀锋毕竟年长,将妹妹让到身后,恭敬地抱了拳,“在下谢过承少主款待舍妹,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定当重谢。”

他没安心地坐在客人应做的座位上品茗等候,反而是背对着大门,在一件半人高的双耳顶花青瓷瓶前不动。

心中了然,肖唯定然与她是没有什么的,不过是刀凤自作多情罢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仿佛火烤一般,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然后墙边退了一步,希望在阴暗的光线下,能将已经红透的脸颊掩盖掩盖。

是的,肖唯厌恶鬼权。

黑衣人凝眉紧蹙,向左快移动两步,结果对面的肖唯紧追不放,也跟着挪了两步。黑衣人的额头上渐渐滴下一滴冷汗,握了握拳。

身边没防身武器,也无法开口求救,一把指着自己脸的横刀,这三个条件造成了承浅必定要服软的低姿态。

这也是承浅最想问的问题。

这样的躲避让鬼权想笑,可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下一瞬,他便觉得他喜欢上面前这个女子了,这个只会在他面前羞答答的女子。

暗影拿着酒杯的手稍稍转了半圈,杯中的酒液反射着明亮的灯光,一身黑色的衣衫将他的脸色显得更加暗沉,整个人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灰蒙蒙的气息。“周姐不如让他闹闹,这样也能醒醒酒。”话一说完,他就感觉到周姐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随后便又开玩笑似地道:“要不,就找个姑娘,给他洗洗脑,让他淡忘伤害过他的人。”

承浅看了眼鬼权,他对面前的一切仍旧是波澜不惊,承浅越来越觉得鬼权这个人深藏不露,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打动他一般。

她立刻老老实实地做到梳妆台前,将自己的长披散下来。

“瑶红,快念啊!”她催促着。

承浅的暗冥堂里有个左膀右臂。

“小浅!”带有警告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爹,夏季里天气燥热,爹爹可不要洗冷水澡,不然的话,肩膀上的旧疾会犯病的。”她带有劝慰似地说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孝女应做的。

她眨了眨眼,现鬼权不仅会武,而且谈吐不俗,想来也是受过不少教育的,当真还是个全才。“这石床是十年前我爹送给我的,说是件宝贝,不过我眼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只当是纳凉消暑的石床。爹爹说有疗伤的作用,不过我是不信。”说罢,她还伸了伸舌头。

能看见鬼权笑,她很开心。

“浅丫头!”麦先生站在原地,对这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喊道:“你自己轮回到第八世,可知他们已经轮回到第几世了?”

麦先生快步走到承浅身边,看了眼四处,清静无人,环境也甚好,这便与承浅并肩而行。“浅丫头,不是我说你啊,肖唯那小子确实不可靠,可我听说,你又看上那个与你同行的鬼权了?”说到此处,麦先生咂咂嘴,摇了摇头。“鬼权?谁家的孩子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承震天一听到肖唯的话,立刻回喊道:“你小子不用急,一会我就出去收拾你!”

“他就是你这么多年要找的人吗?”肖唯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走到床榻前,两边的窗帘未放下,鬼权一张冰冷的脸此时显得更加没有血色,嘴角的鲜红已经被擦下,能受得住肖唯那突如其来的一掌,鬼权的功夫想必也不会低吧?她自己搬了圆凳过来,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看着他。

“爹!”承浅又羞又怒地喊一声,随后便扭头冲了出去。

“是,门主只说请您一人进去。”

“哦?麦老头不是在昆仑山上清修?难道他出关了?”这一声却无人回答。

她猛地一抬头,对上肖唯已经愤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