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珺兮轻轻颤了两下羽睫,旋即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唇内每一丝每一毫敏感的柔软纠缠与温热湿意,交叠袭来,每一种感觉都清晰得滞留在自己脑际,却又无法一一厘清。

剡溪感觉出李景七的不善,心中瑟缩,头不由垂得更低了,连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回夫人,来的是陈大少爷本人,因为来的是陈府的人,小得不敢怠慢,就引他到偏厅里候着。”

苏珺兮一愣,不及说话,李景七比她还要快,脱口怒道:"他又玩什么花样?”

苏珺兮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吩咐长玄带张师傅和贾师傅先去后园歇下,再寻几个仆妇腾出两间屋子给两人住。苏珺兮心中盘算,如此一来。厨师一事就不必她操心了,剩下的事情慢慢来,至于清雨和清露二人,还是跟着她吧。

苏珺兮一进正厅,不禁愣了一下,相对偌大的万径园来说,这些仆人真是,少得可怜,粗粗一数,除去长青和她带来的四个丫环,长玄守门去了,这厅里站着的,有中年男仆两名、婆子四个、小厮和丫头各两名,才十个人,自己还来不及过问,难道,李景七至今吃得还是乐来楼订的饭菜?

苏珺兮看着李景七脸上挂着严厉兄长的标准神情,脑海中只反复地回想着李景七对她耍赖时的任性摸样,心中好笑不已,不过还是给了李景七十足的面子只强忍着笑摆出严肃的神情配合着。

苏珺兮转头顺着李景七下巴所指的大略方向看去,只看见一张破烂的床,床上稀拉拉挂着一张打满补丁的破蚊帐,蚊帐也松垮垮地垂着,没有挂起来。苏珺兮还是不解,这能有什么玄机?

李景七趁机牵住苏珺兮的手,十指交缠,随即一脸莫名的笑意:"我们回房,该干嘛干嘛去。”

外甥?离家出走?苏珺兮在这世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不由猜测连连,已经找着衣裳走到苏珺兮身边的清风,打开手中拿着的淡黄色衣裳往苏珺兮身上比了比,转了话题:"姑爷说今日要拜见四老爷,要穿得庄重一些。还指名挑了这件。小姐,姑爷可是替你备好了整整一柜子的新衣裳。”

李景七觉得愈发燥热,喘息再次重了起来,毛孔内未释放干净的力量又慢慢聚集,叫嚣着等待一场更加激烈的交缠。

李景七看着苏珺兮肩上锁骨玲珑的线条,心中一动就吻了过去,顺势翻身将苏珺兮压在身下。

待苏珺兮走近他身前,李景七薄唇微抿,微挪一步,轻轻扶着苏珺兮在床边坐下,随即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语:"珺兮,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王婶见苏珺兮肯定,又继续说道:"王婶想着,不若就点了这四个丫头跟着去吧,小姐是个灵透通达的人,也不会拘了那些有的没的忌讳,横竖我们也是为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需凑足了四个丫环,等到了李公子那里,用着不合意换了就是。”

陈于致了然。适才赴知府大人刘守敬的午宴时,本身也对李景七的印象大有改观,而李四老爷特特从东京赶来,托付刘大人摆宴请他一叙,用意可见一斑,因此心中便有了计较,正要说话,却听坐于上首的周老大夫朗朗笑开。

此刻,陈则涛看着难以自主的苏珺兮,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心知她的辛苦,不禁生出一丝怜惜之情,他自己心有所属,不愿辜负了旁的女子。也不愿拆散苏珺兮和李景七,斟酌半晌,才开口道:"周老大夫已经在书房等着大伯了。苏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即使周老大夫没有说服大伯,我,我也一定不会害了你的。”

“兮兮,给你,这是我刚捉的蚂蚱。”

刘守敬见不过几日未见,陈于致竟成了此番情状,心中一阵唏嘘,不禁伸手虚扶一把,疑道:“陈大老爷,这……”

陈则涛嗫嚅半晌,仍答不出话,只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什递到苏珺兮面前:“麻烦苏妹妹替我还给周小姐吧。”

李景七并不急着回答,自行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了,才淡淡回道:“也难怪陈府迟迟不肯应下我的求亲,不过此事不足挂齿,倒不用劳烦四叔,只要我成亲之时四叔给我和珺兮主婚,我就感激不尽了。”

杜氏听了这话才勉强止了泪,在余嬷嬷和季氏的搀扶下回了房。

周老大夫轻声打断了杜氏:“老陈却不是什么大症候,只是需要清净修养,不能再动怒了。”

半晌,苏珺兮才道:“你既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在大哥面前说那么难听的话。”

引路丫环却只是将苏珺兮引至一处偏厅,苏珺兮见状疑惑更深,大伯父事出突然无暇顾及她也就罢了,怎么连大伯母杜氏也不见踪影?按说大伯父是个及其讲究礼数和规矩的人,即使她是晚辈,往日每逢这种情况大伯父总会让杜氏来陪她的,今日却一反常态,忽然间苏珺兮觉得陈府似乎也静得出奇……

见轿子停了下来,陈忠不等刘守敬下轿就疾步近前躬身行礼。

苏珺兮闻言,渐渐的心田如缓缓浸入甘泉,似乎无处可循,却又滋润得心中柔软无比,良久,双手按着李景七的&img=""&膛轻轻推了推:“好了,下午我还要去一鹤馆的。”

话才出口,苏珺兮就后悔了,这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果然李景七嘴角的弧度又深了深,隐隐透着自得:“岂敢岂敢。”

说罢,李景七转身走了几步,背对着苏家墨漆大门站在清辉之下,修长的身影在斜前方投下没有边际的影子。到底已是仲秋,夜深露重,月华逐渐清寒,秋风骤起,李景七玉立中宵,不觉风满袖。

“哪里?”苏珺兮一急,连忙停了手中动作,伸手抚着李景七的头。

吃过晚饭,苏珺兮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又记起回礼一事,见天空晴朗,便想趁着这个李景七不在的空闲时间自己去西街挑选一件礼物回赠他。

李景七又动了动,才含糊地“嗯”了一声,依旧像树袋熊一样赖着苏珺兮不肯动。苏珺兮被抱得动惮不得,只好拍了拍李景七的背,哄道:“快放开我,你要不要过节了?一会儿丫头们进来瞧见了如何是好?”

苏珺兮在园中原想帮帮王婶几人的忙,不料却被拦在一旁。

两人心中瞬间花开,一片浅媚,随即默契地歇了吻。李景七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又低头轻轻啄了苏珺兮几口,才咽了咽喉咙,双眸款款地望着苏珺兮。

鹉哥没有料到这一茬,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傻了,犹如被冷水泼了个全身冰凉,待回过神来慌忙朝何氏跪下,将陈则涵这几次外出的行踪,包括去柳楼街里巷寻黛娘之事都一一回报,只是隐去了事关苏珺兮的部分。

黛娘“噗嗤”一笑,上前羞了陈则涵一阵才说:“黛娘还真不知是说大少爷急&img=""&子呢,还是说直&img=""&子?彦君不在这楼里,也在这别院里。”

苏珺兮尴尬一笑,还未开口又被李景七抢了先:“你不必担心,她被我……”

“你放手!”苏珺兮恨道。

医馆向来没有个准,忙时焦头烂额,闲时也可能一个病人都没有,此刻,一鹤馆便是一派清闲景象。

苏珺兮摇摇头,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先叫陈则涛坐下,随即叫清风去斟茶来。

情绪一轻松下来,苏珺兮的耳朵便恢复了灵敏,立即就听到院子一侧仆人住的地方有轻微响动,苏珺兮疑惑,起身穿好了衣服,便往仆人住的地方寻去。此时天光微曦,一路上树影斑驳,苏珺兮心中却更是奇怪,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苏珺兮担心他的伤势,便先问了他,阿虎却道:“阿虎没事,倒是王叔年纪大了,只怕经不住这几个流氓不要命的打法。”

“哟!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你可不知这凄凉人家那是吃了这顿才敢指望下顿的,这要等到衙门大老爷闲下心来理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事,只怕我那兄弟一家老小都做了饿死鬼投胎去了!”碰瓷男子又搓了搓自己的小八字胡,慢悠悠地说道。

杜氏闻言,眸中&img=""&光微闪,瞬间即逝,随即捧起茶盏,一支手轻轻晃着杯盖:“哎,说起来也是没有缘分的,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大郎与她倒淡了不少,你们这些小辈偶尔闹些小别扭,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img=""&嘴。你不用管大郎,他随&img=""&惯了的,想必不知哪一日,就又如往常一般了。”

清风端着托盘正要走,陈则涛却接了过来,亲自到床边给陈则涵喂药。

黛娘见陈则涵一脸震惊,瞬间面露哀戚之色,旋即两道黛眉似蹙,不复神采,一双明眸微垂,似有莹光。

须臾,李景七松开苏珺兮:“珺兮,我回去了。”

清霜闻言笑道:“小姐,这抹茶是用碾茶碾的,只是又不同于一般的碾茶,需在采摘前二十日搭棚遮阳,方能去了绿茶的苦涩。清明斗茶会上我知道了此番技艺之后,心想小姐向来不爱茶的苦涩,兴许会喜欢这抹茶,因此便想试着泡一盏与小姐尝尝,只是那时春茶早已采摘了,只好拿园里的几株夏茶试了试……”

如此想着,苏珺兮倒真是舒了一口气。只让清霜把王叔叫来,细细吩咐他先认真备下一份得宜的贺礼,到时给陈府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