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此事?”李景七也愣住了,想不通其中缘故。

李景七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心疼,只不知苏珺兮在陈府到底要如何辛苦周旋,当即顾不得清霜也在场,一把将苏珺兮拥了个满怀,惊得一旁的清霜惊呼出声,来不及细想便脸红心跳地转过身子疾步出了苏珺兮的闺房,和迎面要进来的清风撞了个正着。

苏珺兮从媒婆口中得知李景七去陈府提亲的结果,不晓得她大伯父有何打算,但是,她也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一如往常地往返于苏家和一鹤馆之间。

李景七这才松了手,紧紧跟着苏珺兮到了她的闺房外室,一进门就转身将房门关上。

死&img=""&不改!苏珺兮见李景七前一句话还说得庄重,后一句却又轻佻起来,没来由又在&img=""&口憋了一股气,半晌,也接不出一句话来。

李景七整了整溅了一片墨水痕迹的凌乱衣裳,将手中的流云青玉环佩换上,收好手中的流云白玉簪,才举步出了行止轩。

苏珺兮眨了眨眼睛,带的眉间的半朵梅花更加生动,半晌才道:“那你还装作不晓得我来了。”

苏珺兮心中温暖,这日在一鹤馆坐诊的时间便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她可以回家的时辰,苏珺兮坐着马车才转出杏林巷,就透过微微打开的车窗的缝隙看到李景七如期站在路旁最后一棵杏树之下等着她,不禁会心一笑,心田瞬间被甜蜜盈满。

李景七旋即挺直&img=""&膛抬起头顾左右而言他:“你往后不要再喊我李公子了。”说着眸光灼灼地看着苏珺兮,“叫我七郎吧。”

王婶将食盒里的酒水果子一样样取出来:“这回我特意留着他没让他先走。大少爷……”王婶顿了顿,待把空食盒收拾好,才接着道,“就让鹉哥直接带着食盒回去,省得大少爷还得来一趟。我现在就去交代鹉哥道谢的事。”

“那你总不能让我爬墙吧?”李景七几步追了上去拉住苏珺兮不放,两人便这么僵持着。

何氏手中动作一顿,等巧儿给她整理好了衣裳才道:“让鹉哥背他进来。”

陈则涵才往前走了几步,右边走廊便转出一位明眸黛眉的女子,身姿款款、言笑晏晏地走来:“大少爷,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却是落影阁的黛娘。

—素已友情提示,和尚的话翻译成通俗文就是:“啊,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筒子们有木有觉得和尚很有爱?—

苏珺兮轻轻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车内瞬间便侵入一道柔光来。苏珺兮抬眸迎着柔弱的光亮,静静欣赏着窗外一扫而过的景致。此时正值初秋,秋风清爽,落叶堪堪飘飘扬扬,车窗外自是一片簌簌落落,苏珺兮凝神看着,偶尔瞧见一两片落叶,几度秋风相送,打着旋儿地恰好落进车内,落在马车的侧座上。苏珺兮伸出纤纤素指,轻轻拾起一看,浅黄的落叶上浅绿尤未褪尽,几点绿色痕迹似墨迹滴在宣纸上一般晕开,直至淡了颜色。

清风原本要提长青,不料自己才略作停顿,小姐自己反倒直接拿李公子堵住了她的话,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终是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得。清风默默地站着,一时又想,倘若李公子心中真有小姐,即便受了小姐这样的气,也会……但转念一想,倘若并非如此呢?思及此,清风不禁又暗自叹了口气,却不曾察觉这一声叹息在不经意间轻轻地溢出了嘴角。

李景七见苏珺兮面露疑色,便道:“你放心,我找人打他一顿,包管他再不敢靠近你,还只能硬生生地吞下这口闷气。”

苏珺兮状似无意地抬眸看了李景七一眼,如果说是她令李景七疯狂到自编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那是打死她她也不信的,那么,就剩一个疑问,李景七如何得知她遇险的?李景七,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苏珺兮总算放了心,轻轻推开李景七:“谢谢你。”

苏珺兮听得声响,自惊慌中回过神来,迅速坐稳了,随即扶起清风:“怎么样?要不要紧?”

被杜氏这么一闹,陈则涵倒是清醒了许多,此刻听了何氏劝慰杜氏的一番话,心中不免感动,见杜氏离开,张口正要说话,却被何氏拿丝帕堵住了嘴:“夫君,你歇着吧,我去给你端粥来。”

苏珺兮刚给陈则涵换了一条布巾子,门外便想起急促的脚步声。苏珺兮立即起身迎出去,与周老和陈则涛在客房门口站定。

清霜闻言点点头:“晓得。”

李景七身材修长,此刻正站在古樟树下,沐浴在柔和的清辉之中,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温淡的笑,见苏珺兮远远站定,便缓缓向苏珺兮走来,那温淡的目光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融进苏珺兮的双眸中。

苏珺兮亦轻笑开,却见清风走至垫子前跪了下来,对着鹊桥也是几拜,随即听她念起一首歌谣:“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亲友千百岁,乞我小姐千万年。”

陈则涵闻言唇角略动了动,点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竟带着呜咽。

不远处,赵成益面对着姚娘绝妙的舞姿,眼神却有些飘忽,似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说罢长玄挽起自己的袖子,伸到苏珺兮面前,给苏珺兮看他手臂上的一处青紫。苏珺兮看着颜色淡了不少,想是无碍,便见长玄抽回了手,嗫嚅道:“苏大夫,背上的就不用再瞧了吧?横竖长玄也结实得很!”

乐来楼,齐楚阁。苏珺兮与赵成益隔桌而坐,两相对峙。

苏珺兮突然而至的情绪低落,看在李景七眼里,不似往日那般干练疏离,却多了一丝蒲柳之姿的楚楚之感,看得李景七心中愈添疑惑,不由得想穿过眼前的重重迷雾,瞧见那不被所见的真实景象。

清风蜷缩在长玄的怀里,终于忍不住,狠命掐着长玄的衣襟泪如雨下,不多时,便泪湿了长玄单薄的中衣。

清风心中无暇顾及其它,只着急着小姐此刻的安危,胡乱点点头,便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逢隙而上、遇阻而绕,也顾不得冲撞了多少路上的行人游客。

然而这是爱情么?

杜氏携着苏珺兮在桌边坐了,对身边的丫环道:“给苏姑娘拿瓶琥珀光来。”吩咐完又转头看着苏珺兮,笑得慈眉善目,“平日里我总喝你送来的花露,每次邀你来玩,反而不知要请你喝什么好了。刚好前几日他们送了几瓶新制的琥珀光来,你便尝尝吧。”

经过苏珺兮身边时,陈则涛迎上苏珺兮的目光,一时间神色复杂,心中踌躇了会儿又回过头来:“苏妹妹,偏厅说话。”

赵成益停下手中动作,半垂着的眼睛一抬,轻蔑一笑:“我是那么大度的人?”

小医童转头看向苏珺兮,又低了头,支支吾吾。

陈则涵瞧见苏珺兮出来寻他,一时欣喜不已,倒把适才零零散散不着边际的各种念头都抛开了,只起身上前:“可是累坏了?”

“我不吃了。”李景七嗓子干涩,声音沙哑。

苏珺兮知道这世的舞娘歌姬都爱将自己的秀足垂直绑在金莲上而翩翩起舞,以博男子一笑,不想这位风月女子姚娘却是一个如此有心&img=""&的人,不禁有些肃然起敬,遂也敛容正色道:“如此,便请姚娘为我弹一曲绿腰吧。”

清霜不由一惊:“老爷留下的药园子不是由陈大老爷代为照管着吗?”清霜顿了顿,迟疑道,“难道,小姐担心……”

苏珺兮颔首,清风取了伞便走了,却不想没多大会儿,清风又折返:“小姐,你道是谁?原来是那日乐来楼的病公子,还真是巧了,这不过几日就见了两回!”

“可不是,此时正是茉莉初开的时节,难为苏姑娘心思巧妙,已经制了花露。”季氏闻言也附和着。

见苏珺兮二人进来,周老大夫颤巍巍指着刘老大夫:“小陈,小苏,你们快看看,老刘这胡子歪得!哈!哈哈!”周老大夫大笑着还不忘顺了顺自己的一把美髯。

苏珺兮略安了心,示意王叔忙去,就带着清霜去了放置祭奠物品的房间,王婶正在那里折纸钱。

夏唐亦轻车熟路地进了小厨房,将火候已到的汤药滤进干净的碗里。

兄弟几人各自心思,陈则涵顾不得,只觉得自己心中百般滋味纠缠盘结在一起,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待要俯首磕头,上方又传来陈于致低沉有力的声音:“大郎,领杖二十。”

陈则涵一顿,到底知道自己活该如此,磕头认罚。一旁的杜氏却如何舍得,原先还惊得绵软无力的身子当即有了力气,几步上前似母一般护住了陈则涵,不住求饶,声音里带着幽幽呜咽:“老爷,大郎关了几日,瘦成这样,怎么还受得了杖罚?……”

“五郎,拉开你母亲。”陈于致低喝,面无表情。

陈则深片刻踌躇,心一横,起身将杜氏强行拉开,气得杜氏对他又打又骂,陈则深只咬了牙受着。

陈则涵被陈于致带来的几个小厮摁在长凳之上动惮不得,须臾,木杖便反复地砸在他身上,沉闷的声响不绝于耳。

初时,陈则涵双手紧紧抓着长凳,还能咬牙闷哼着,渐渐的就有些受不住,开始轻轻呻吟起来,到了后面,陈则涵已然冷汗淋漓,双手一松几乎晕厥,反而没了声音。

木杖落在陈则涵身上发出的钝响,一下一下的就仿佛敲在杜氏的心头,听得杜氏几乎崩溃,此刻又见陈则涵没了动静,杜氏不禁惊慌失措,声嘶力竭地哭嚷起来,歇斯底里的声音伴着杖罚的钝响,在频频跳闪的烛火里显得格外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