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李景七湿热的气息流连在苏珺兮的发间,一只手扶着苏珺兮纤弱的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扶了扶苏珺兮发间的流云白玉簪,旋即落在苏珺兮小巧的肩上。

官媒婆闻言倒不惊讶,似乎苏珺兮的回答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苏小姐,我明白了,只是,李公子的心意小姐日后自然会明白。”

说着苏珺兮想起昨晚在行止轩内的情形,那一刻自己竟然也……想着霎时红了脸。

苏珺兮正要抽手,李景七却从她身后紧紧拥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珺兮,我以后再不莽撞了。”

李景七微微颔首,低声道:“叫长玄带人把行止轩收拾一番,那画,也裱了收好。叫径山备水,我要沐浴。”

苏珺兮见李景七笑得没心没肺,心中一恼,先前的委屈通通涌了上来,眼中眸光一闪,转身就要抬脚走人。李景七瞧见,敛了大笑,搁下笔转过书案半拦半抱地止住了苏珺兮的去势,只是眼中笑意不减。

李景七上了车,伸手一捞,直接将苏珺兮拥了个满怀。苏珺兮无奈,大概男子都喜欢时时将自己所爱的女子护在自己的羽翼里,因此她反抗几次无效之后也就再懒得反抗了,只任由李景七抱着……苏珺兮心下不禁又暗暗叹了口气,只要李景七不过分胡作非为,占占便宜也就随他去了……想着苏珺兮的颈项已经被李景七啃了几口。

苏珺兮笑开:“是、是、是,李公子。”

苏珺兮知道王婶的意思,陈则涵即便成了亲,对她还是一如既往,虽说亲兄妹之间如此亲厚本也没有什么,但他们到底不是真兄妹,苏珺兮可以坦然接受,但是苏珺兮和王婶一样担心有人不能接受。因此,每每遇到陈则涵一如往日般地待她好,她便不知该怎么办。接受了是忐忑不安,不接受又显得不大方,况且两人十几年的情谊也不当如此扭捏……

苏珺兮一顿,才拉住起步要走的李景七:“他们也不像你这样日日来。”

何氏冷眼瞧了鹉哥一眼,随即给巧儿递了个眼色,才对鹉哥说道:“下去吧。”

陈则涵的马车出了西街,又过了几条街道,便转进柳楼街里巷,须臾,便驶进了一座外表看着很不起眼的私宅。

苏珺兮闻言不禁窘得双颊飞红,心道这僧人还真不知是已见如来还是未尽烟火。李景七则不为所动,看着清冷月华下苏珺兮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的娇羞模样,一双映着月影的黯眸又似泪非泪,不免又是一阵心颤,竟当真若无其事地埋首咬起苏珺兮的耳朵来。

苏珺兮连忙摇头,一个李景七她就不知要怎么办了,要是再莫名其妙加上一个不知状况的第三人,只怕要越搅越乱:“谢谢二哥,那日李公子行侠仗义,我本该当日就谢他的,只是那时一片混乱,之后我又病了,因此不曾顾及周全。此刻,我不该怠慢了李公子。”

清风这才惊觉自己叹出了声,不禁歉然,却只明媚一笑:“小姐,我明白。”

苏珺兮说了这么一段话,心情倒是舒畅了一些,情绪便不似刚刚那么紧张,见李景七毫无顾忌地笑她,也不恼,只白了他一眼。

李景七原本看着苏珺兮今晚几度沉思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劲,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也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苏珺兮,却不期然见苏珺兮打了个喷嚏,不禁丢下心中疑惑,赶苏珺兮回房:“赶紧去添件衣裳吧。”

话还未说完,李景七就又一把抱住了苏珺兮,安抚道:“长青和长玄在呢,你真是吓死我了。”

苏珺兮透过雨帘,看见王叔和阿虎两人俱被三五个行人围堵着,一旁泥泞的地上还躺着一人做呻吟状,雨水泥土脏得满身都是。

这一番灵巧的奉承当即说得杜氏展了笑颜:“你真是让我无话可说,也罢,我们这么闹了一场想必妨碍了你们夫妻二人体贴,我既放了心,这便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大郎。”

“周老,二哥,大哥撞了脑门,我不敢妄断,才想着请你们一起来诊诊。”苏珺兮如实说道。

“小姐,吃饭吧,今日倒是比往日晚了些。”清霜说道。

苏珺兮望着李景七的眸光,似被紧紧攥住,倒不曾注意到李景七对她的称呼的变化,只轻浅一笑,微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珺兮不由飞了一记白眼给清风,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接过清风递来的七尾针和五彩丝线,对着渺渺清辉仔细地穿起线来,不消一会儿就穿好了,苏珺兮将七尾针连着五彩丝线置于案上,随即又伸出双手接了清霜倒出的清晨收集的露水,轻轻抹在眼上和手上以求眼明手巧,事毕,苏珺兮对着天际耀眼的织女星又是几拜。

苏珺兮这几日都在琢磨该送什么给陈则涵作新婚贺礼,只是苦思冥想了好几日,也寻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老鸨这才换上寻常神色,夸奖了黛娘一番才离开黛娘的厢房。

长玄往李景七处看了一眼,吐吐舌头,只笑着不说话。

陈府管家陈福在陈府的授意之下,一纸诉状将赵成益告到了杭州知府,声称赵成益强抢苏家奴仆。但是,还不过两日功夫,苏珺兮还没有等来知府的回应,街头巷尾便流传着各种有关清风失身赵家大少的不堪流言。

一时万赖俱寂,屋外古樟树的剪影在淡淡的月华下模糊成一片,远处不知从哪条小巷子里,传来巡夜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余音渐行渐远。

此刻长玄抱着清风出去了,长青环顾屋内一周,心下有了主意,便腾出一支手将随意丢在不远处的腰带勾了过来,紧接着几番缠绕就将手下衣裳不整的男子反绑了个结结实实。

清风行行止止,也总算穿过车马阗拥的西街和人潮涌动的府桥,进了乌巷。

苏珺兮轻轻推开正欲替她换簪的手,退了一步,说道:“大哥,我不能再收你的簪子。”

“谢伯母厚爱,每每让珺兮在此长了见识。”苏珺兮先送出一句恭维。

陈则涛赶至一鹤馆后院大厅,见大家俱在,便向众人行礼赔不是:“小可今日来迟了,各位见谅。”

“不过一个丫环。”赵成益不以为然,拾起桌面上的扇子,起身往外走。

几个年轻大夫闻言都相视一笑,魏书义略收拾,暂且先放下他手头的工作,上前堂去了。

陈则涵闻言,心中不期然又冒出丝丝甜意,随着苏珺兮去了偏厅。

苏珺兮才到床沿坐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便提着个食盒进来:“大管家,公子的早饭。”

此时西天渐红,霞光暧昧。姚娘坐于一侧,自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苏珺兮和陈则涵坐于另一侧,两三个丫环端了酒水果子上来复又退下。

因为下午的一场阵雨,风消云散,此刻的夜空格外澄明,清澈的月光悄然而入,洒在歪在榻上的苏珺兮身上。苏珺兮倦懒地翻着一册诗经,目光却空茫不知飘向何处。

“如此,我们需要去会会。清霜,你去烹几盏茶来,清风,你去备些姜汤吧。”说着领着清风和清霜各自去了。

苏珺兮一听,这话耐人寻味,赶紧将好话奉上总没有错:“大伯母,二伯母,我们这些晚辈哪里能比得上长辈们这周身的气度呢。”

“今日轮到你义诊,你还不速速去?”刘老大夫肃着一张脸,面不改色,只微微正了正自己的胡子,却是徒劳。

苏珺兮点点头,说得诚恳:“王叔,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也&img=""&不上嘴,一切还都听你的安排。”

夏唐亦微笑着摇摇头,拿着药罐躲开了陶婶伸出的手:“怎么一样呢?”

苏珺兮赶到书房时,见陈则涛已经在诊治陈于致,便放缓了脚步,拾起陈则涛丢在地上的诊箱,轻步走至一旁候着。

陈则涛诊断完毕,转头看见苏珺兮,轻声问道:“苏妹妹,我想先给大伯施针镇静心神,你看如何?”

陈府下人来请苏珺兮之时,苏珺兮回想自己在书房时陈福的紧张模样,便猜到陈于致必是因为受刺激导致昨日周老大夫稳下来的病症复发,陈则涛的做法倒是对症,只是比较保守,苏珺兮点点头:“正好一会儿周老大夫就来了。”

苏珺兮说着就递过陈则涛的诊箱,陈则涛接过,自诊箱中取出银针,在陈福的帮忙下给陈于致施起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