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珺兮一着急,便使了劲要推开李景七。

陈则涛活了将近二十年也几乎没听过几句如此亲昵轻佻的话语,加上耿直守礼的个&img=""&,此刻听了这话不禁骇住,几乎面红耳赤。

清风这才笑了,扶着苏珺兮进了屋,到榻边坐下:“小姐,阿豹回说,过两日便能结案,这十来人要吃几年牢饭的。至于赵成益,知府刘大人还是说,证据不足不能指证他。”

李景七见苏珺兮一时愤怒,一时委屈,一时又颓丧,思绪不由一滞,随即便放缓了语气:“珺兮,珺兮。”

李景七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便依你。”

苏珺兮见姚娘也被缠上,咬牙用左手支撑着站了起来,随即上前用力地挥舞着左手上的匕首,刀刀滑向那男人,那男人躲了三次也会有一次被苏珺兮滑中,当即怒火中烧竟发起狠来,伸手夺过苏珺兮手中的匕首便向苏珺兮的脸刺去。

一时屋内一人执笔专注书写,一人静默在座,一人静候一侧观雨,倒也成就一幅日常写意,如此不知不觉间屋外的雨势渐渐地就小了,陈则涛亦完成了自己每日的功课,苏珺兮见状,和陈则涛辞别后两人便各自趁着雨小乘车回家了。

候在一旁的陈则涛无意撞到这一幕不免尴尬不已,只一直垂首恭立着,不敢吱声。陈于致转身见了陈则涛此番样子,突然就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滋味来,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二郎,走吧。”

苏珺兮回头瞥了陈则涵一眼,不知他这回闹得又是哪一出,一身的酒气,还发着高烧,想必昨晚没有回府,要是让大伯父知道了恐怕又不得宁日。思及此,苏珺兮不禁叹了口气:“等二哥来了再说吧。”

苏珺兮点点头,看着清风目不斜视地从长玄身边经过,出了客厅,余光却将长玄的神情一一瞧在眼里。只见他虽站着不动,亦未曾转头,但是视线却一路追着清风的身影,直至再瞧不见,才回眸看向自己。

话音才落,苏珺兮便看到长玄涨红了脸,一时也知自己说得太过,只怕长玄真去了反倒闹得清风害臊不自在,因此笑道:“我代清风谢谢你,现在她心情好多了。”

王婶打扫干净了苏珺兮闺房边上的小园,选了一处露天的空地,置好桌案,天色便黯了下来,星月依稀明媚。苏珺兮领着清风和清霜将日间做好的乞巧果子一一摆上案,又添了莲蓬、白藕、红菱等新鲜的时令瓜果和女红针线,以及茶、酒和香炉等祭品,苏珺兮还摘了几朵开得好的晚荷,拿一只百合青瓷花瓶&img=""&了置于桌案一角。

“娘再不来,你大约就忘了你娘了,回来这么些天,怎么就不来给娘请安?”杜氏见陈则涵瘦了双颊,神色黯然,络腮处点点青胡也没来得及修剪,一时又是心疼一时又是担忧,絮絮叨叨的再顾不得原先还生着陈则涵的气,“你都懒散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着急这么会儿功夫,做什么这么卖命?你看你,都要成家的人了,倒不见喜庆的神气。哎,你怎么就不让娘省省心?”

黛娘不由一惊,匆忙掩饰了自己的神色,才道:“不知是哪位姐妹害得嬷嬷如此担心,黛娘定要去劝劝。”

抬眸见李景七面露尴尬,苏珺兮笑开,不知为何,心中只说不出的安宁:“公子莫要介意,我来瞧瞧长玄的伤。”

“苏妹妹,让你久候了。”陈则涛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可是为了状告赵成益一事?”

思及此处,苏珺兮一腔愤怒便转作满心愧疚,不禁低了头轻声沉吟:“是我的疏忽,明明知道赵成益乃杭州一霸,怎么可能轻易罢手,却一时大意给他寻了空子。”

男子一边两条腿和一支手并用地钳制着女子的反抗,一边用空出的那支手费力地撕扯着女子的衣裳,一张脸满斥调笑的旖旎,恍惚兴奋中听到周围的异常响动,正不明状况,就已经被长玄一把拉开,甩了出去。

长玄闻言爽爽快快地应了,揣着自己的零花钱,等李景七和长青走远了,才转身走向楼角府桥。

陈则涵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收了手,转身率先进了客栈。

清风和清霜闻言“噗嗤”一笑,清风便也不再说什么。

“大哥。”陈则涛疾步上前,语气里带着担忧,心却安了下来,想必大哥没有撞见伯父。

苏珺兮赶紧将她拦住,把她拉至桌边坐下,觉得清风心中只怕也害怕得很,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平时没有招惹过这样的人,不知他们的深浅,但看他今日行事,多少还是要看在陈府的面子上的。”苏珺兮细细分析给清风听,“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往后小心些就是了。”

“老人家喝多了凉汤,无妨的。”苏珺兮解释。

苏珺兮原本几日前在万径园自觉多言,也颇有些懊恼,但这几日日日忙碌,便也渐渐放下那些胡思乱想,只心无旁骛地在一鹤馆当值,倒有些无悲无喜的姿态。

“哎呀,李公子吐得这么厉害!”清风已经心直口快道了出来。

“正是。”陈则涵说着竟俯首行了个礼。

清露不敢起来,清风走过去把她硬拉起来:“你以后可要改改这怯懦的&img=""&子,但凡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就没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小姐还会吞了你?”

魁梧男子点点头,甩开几滴雨珠子:“岂敢,在下先谢过嬷嬷。”说罢抬手刚抹去脸上的水珠子,却又挂上了新的水珠。

苏珺兮一愣神,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大哥……”转身一看,陈则涵已经消失在转角。

是陈府二少爷陈则涛,苏珺兮微笑转头:“二哥早。”

“王婶遣我来与姐姐说一声,王叔回来了,在客厅里等小姐。”清露话倒是传得利索清晰。

这是什么情况?说起来许世宁样貌英俊,加上许氏棺材铺几乎包揽了祥州及其附近区域所有的丧事,虽说做的是不太讨喜的死人生意,但是正因为如此,许家才赚了个盆满钵满,也算是祥州的大商户之一了。本来有才有貌又年轻的许世宁理应成为这小小祥州城里大小千金百金的金&img=""&婿,但事实却是家家户户的姑娘都畏之如阎王,深怕嫁进了许家就等于进了棺材嫁了地府!原因无他,就是他接连死了三个未婚妻而已。

“彦君拜见陈大少爷。”彦君不疑陈则涵异样神色,自顾俯首行礼,声音低靡而富有磁&img=""&。

陈则涵这才回神,连忙起身回礼:“在下陈则涵,彦君实乃当世伯牙。”

彦君闻言面上清冷不减,只微微俯首,并不接陈则涵的话:“陈大少爷见笑,彦君不打扰两位,就此告退。”

陈则涵看着彦君未及他再开口便转身回到纱幔飘飞之处抱起琴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风流飘逸的背影,不禁愣住,待回过神来,不禁回头不解地看着黛娘。

黛娘举帕掩嘴,浅浅笑道:“彦君的脾气,倒是与姚姐姐有些相像,轻易不与人亲近。”

陈则涵心中惋惜,便露了遗憾神色,点点头,说得却也豁达:“如此,想必在下与彦君缘分未及。不过,如何彦君也住在这别院里?”

黛娘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又给陈则涵添了一杯酒。

窗外渐渐月移星稀,屋内的烛火渐渐飘忽不定,最后爆了两三个烛花,旋即灭了去,只剩一缕青烟在黑暗中看得不分明。陈则涵不胜酒力,晕晕乎乎间,也分不清自己是醉意使然,还是本&img=""&如此,只再一次的在黛娘的温柔乡里消愁解恨……柳楼街里巷末,已然不知是第几夜春宵。

陈府,陈则涵的小院却一派静悄悄的。何氏的陪嫁丫环巧儿替何氏梳着满头青丝,何氏望着铜镜中自己的俏丽容颜,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隐怒。

“小姐,这么晚了,姑爷怕是……”巧儿轻声说道。

何氏依旧怔怔地望着铜镜,不曾接话,巧儿瞧得着了急,不禁放了梳子退后一步在何氏面前跪下:“小姐,巧儿斗胆劝小姐一句,小姐莫要总是如此纵容着姑爷,姑爷每每彻夜不归,小姐都好心好意替他瞒着大老爷,可是姑爷却将好心当做驴……”

巧儿话还未说完,便“啪”得一声被旁边突如其来的一掌甩到了一边,巧儿还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道缓而有力的妇人之声:“主子的事情岂容你&img=""&嘴?你说得都是什么话?你……”

何氏扶了扶突突疼着的太阳&img=""&,伸手止住了突然而至的自己的&img=""&娘荣娘:“荣娘,罢了,巧儿也是心疼我。”

“小姐,这哪里是心疼你?这话要是走漏个半点风声,别人不会说小姐贤惠大方,只会说小姐没能力管住夫君不懂得管教下人,反倒惹人笑话!”荣娘说着又转头看着巧儿,随即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这次便算了,以后记得,只急该急的事,旁的莫要多嘴,你是好意,别人未必听你整句话,可明白了?”

巧儿扶着脸点点头:“巧儿晓得了,谢小姐宽容。”

荣娘点点头,方道:“你下去早些休息吧,小姐我来伺候。”

等到巧儿出去关好了门,荣娘才扶着何氏到了床边:“小姐行事,&img=""&娘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事,&img=""&娘要提醒小姐,小姐才新婚,不能总不让姑爷碰你。”

何氏闻言身子一滞,想起陈则涵身上那刺目的掐痕,半晌,终是忍不住,抱着&img=""&娘嘤嘤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