鹉哥心中一番思量,便有了计较,“嘿嘿”笑着打开了车门:“大少爷,天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你伤才好,大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会心疼的。”

原来如此,苏珺兮舒了口气,心下了然。两生两世,她早就尝过失去亲人的木然和痛与恨,木然是因为年幼不知世事,痛与恨却是年长深谙世事。

陈则涛听到阿虎说李公子行侠仗义之时,不由疑惑,转头看着苏珺兮,却又听到阿虎自作主张,不由来气:“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在陈府一个个都安安分分的,怎么到了苏妹妹家一个个的都没了规矩,也学着外头的心思马虎行事鲁莽!”

“小姐怎么不歇着?”清风不禁嗔怪一番,“傍晚正起风呢。”

苏珺兮狐疑地看了李景七一眼,心道那要怎么办?难不成报复回去?果然,李景七嘴角的弧度略深了深,便悠然说道:“他既然如此嚣张,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吃个闷亏……”

长青闻言不禁对着苏珺兮作了个揖:“苏大夫客气。”

苏珺兮拼命地往前跑着,一心只想尽快跑到有人的地方呼救,不料身后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时惊惧,苏珺兮没有多想,侧头抓起那只手就咬。

陈则涛闻言停了笔,执笔在一方莲叶青砚一侧蘸了蘸墨水:“不劳烦了,我马上就完事。”

“婆婆,连公公和周老大夫都说无碍的,想必夫君头上的大包只是看着吓人罢了,还请婆婆放了心。”何氏说着,把杜氏扶到一旁桌边坐好,“夫君,媳妇自进门来便见他刻苦用功,公公总有一日能瞧在眼里,请婆婆莫要再&img=""&心了,否则,便是夫君和媳妇不孝,如此,夫君还在病中岂不难过?”

“王婶,你先叫阿虎去一鹤馆把二哥,还有周老大夫请来,再去熬碗醒酒汤来备着。”苏珺兮定下心,转头吩咐王婶。

“那你赶快回去吧。”苏珺兮敛了神色,只余一抹淡淡的浅笑,取过案几上的食盒递给长玄,“这是新做的一叠抹茶凝糕,你给你家公子带回去。”

“嗯……”长玄嗫嚅半晌,方才开口,“清风姐姐最近可好些了?”

说罢,王婶走至桌案边,点好香,复又转头望着苏珺兮。

陈则涵听到脚步声,茫然抬头,便看到杜氏经过窗边,正转头往书房这里看,见到他抬头旋即就皱了眉头。

想着,老鸨冷冰冰的话便传了过来:“凡人贵在自知,不知天高地厚的,嬷嬷就是拼了老命去护着,也周全不了。”说着,老鸨略顿了顿,看着黛娘的一双带笑慈目就恍惚闪过几缕犀利的锋芒,“陈府杏林世家,任凭谁也坏不了它的规矩,但凡花柳之身,莫说陈府的偏门,就是后门也进不得。姚娘冥顽不知,你可要记得。”

“不过是我贪恋此处&img=""&翳而已。”李景七看了棋盘一眼,在棋盘上随意落下一子,笑道,“我自小下棋就总下不过三哥,你看这棋局可还成棋局?”

苏珺兮心中感激,正要说话,却被陈则涛止住:“苏妹妹,你快别说见外的话,原本也是我们的疏忽,往后阿虎就留在苏家听你调遣,我再另寻一个替了阿豹。”

李景七随即示意,一旁的长青便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苏大夫,长玄在乌巷口看见清风遭歹人绑架,便尾随而上。我们寻到长玄时才知此事,后从绊住长玄的地痞流氓口中得知清风被带去柳楼街里巷末的一处私宅,这才寻到清风。只是,当时他们寻了支援前来,我们怕滞留下去反救不了人,因此只先带了清风回来。”

随即,清风感到背后一阵和风,紧接着一暖,身上便覆上了一件丝罗外衫。觉出这还算不陌生的声音,清风才小心翼翼地将长玄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却依旧蜷缩在床上不动。

“那公子和师父呢?”长玄&img=""&&img=""&后脑勺,倒晓得不好意思。

却是一支簪子。陈则涵素喜青玉,这支簪子却只一片青玉叶为底,俏生生伸出一朵绯玉并蒂莲,生动异常。

整妆完毕,苏珺兮带了清霜和阿虎就走。

“他知道啦?”陈则涵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手不自觉攀上了陈则涛的手臂。

苏珺兮连忙放下茶杯将清风扶起来:“傻丫头,即使是不相干的人,我也断没有把她往火坑里送的道理,何况是我身边的人。”

不等陈则涛说话,魏书义先开了口:“苏大夫说得有理,不若让我去前堂吧,今日跑腿的事我包了。”

刚刚陈则涵站在大厅门口踌躇不前的时候,陈则涛就已经瞧见了,奈何他怎么也脱不开身,因而也没有搭理他大哥,等到他忙完一阵,得了空隙时,抬头却看见陈则涵离了大厅,远远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边,似沮丧不已。

“哎,苏大夫,对不住,此刻你还是先坐在床沿吧。”长玄一边收拾踏几上的污物,一边朝床沿指了指。

陈则涵听了姚娘的娇嗔,反而乐开了怀:“不若今日小可借花献佛,姚娘为我妹妹弹一曲绿腰可好?”

“王婶你带她下去吧。”苏珺兮看不过这场面,吩咐王婶带清露离开。

王婶转头不动声色瞧着清雨:“先去门房给我取几把伞来。”

苏珺兮从陶缸边经过,上了庭阶,早有丫环打好了帘子,苏珺兮领着清霜进了正厅,只见一位端庄娴雅的贵气妇人端坐于主座,一位风韵尤存的妩媚妇人侧身半坐于侧座,二人均是迟暮的年纪,身旁丫环仆妇环伺左右,好一番气派。

马车在一鹤馆后院停下,苏珺兮匆匆往一鹤馆前堂走。

苏珺兮放下手中书册,起身往外走:“清露想是经过什么大变故才如此小心胆怯,她年纪小还不定&img=""&,管教好了便能放开。这样的孩子实在,你不必急她。”

阿福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乌龙事件,只当夏唐亦已经教训了王肥婆,心里正小人得志般窃喜,听到夏唐亦的话才想起每次木头闯祸,陶叔知道了都往死里打,陶婶拦都拦不住,只能搬上小姐这个大救兵才管用,脸上的笑都来不及收就慌忙冲了下去。

“请婆婆安。”何氏深深一福,巧笑着递过一盏温度适中的茶来。

杜氏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道:“你倒是贴心,我那么念着想着大郎,也不见大郎天天盯着点儿的来看我。”

何氏端庄的笑容不增不减:“婆婆取笑儿媳了,这是儿媳应该的,夫君也是日日记挂着婆婆呢,只是他是男儿郎,牵挂自然都是放在心里的。”

杜氏闻言笑得几乎不见了双眼,转头对着余嬷嬷说道:“哎,都说养的女儿就是平白便宜了人家儿子,你看看妍儿,如今她也是,这么快就时时维护着大郎了。”

余嬷嬷略侧了侧身子,俯首笑道:“这是大少爷的福气呢!”

“也是。”杜氏点点头,又回头看着一脸娇羞的何氏笑得满意,“罢了,你快回去侍候大郎吧,我这也没什么事。”

何氏谢过,又行了一礼,才款款离去。

等到何氏带着巧儿离了陈于致的院子,杜氏才目无表情地问一旁的余嬷嬷:“大郎是打我肚子里出来的,他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清清楚楚,老爷望子成龙心切,因此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却是明白的,事情问得如何?”

余嬷嬷先福了一福,才恭敬回道:“小姐,我找过陈良了,陈良倒也没有遮掩,他承认了现在管着那三成生意的是大少&img=""&&img=""&,还说大少爷也是默许了的。”

杜氏闻言捧着刚刚何氏孝敬的茶水稍稍饮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到了桌上:“冷了。”

余嬷嬷见状连忙过去取茶壶要给杜氏重倒一盏热茶,却听杜氏又接着说道:“算了。”

余嬷嬷放下茶壶,杜氏的话却未停:“既是大郎也晓得了,就让她管着吧,横竖不会比让大郎管着差。”

杜氏说罢,重重叹了口气,余嬷嬷忙安慰道:“大郎总会明白晓事的,到时小姐就不必这么&img=""&心了。”

杜氏不以为然:“算了,我这份心是&img=""&定了,不然,没了儿女债,我这心也空落落的。”

余嬷嬷闻言正要接话,却见杜氏两眼&img=""&光灼灼,到嘴边的话就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