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个我都喜欢,一个大气乖巧,一个温婉柔顺,都是祖母疼掌心里宝。”

这人离了上京,虽然没有了那些世家贵公子纨绔样,却好似……痞了些?

季芙蓉叹了一声,可看着季重莲这样坚持,她也无声妥协,没想到这丫头倔起来也是怎么样也拉不回。

“五姑娘,咱们姑娘请你去叙话。”

所以季重莲不敢多做停留,四处一瞄,好似已经到达她呆过花厅附近,只是本应该穿忙人流却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正暗自纳闷着。

可季重莲偏偏这般好运地逃了出来,季紫薇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而三太太只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站着,从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怒。

季月娥吗?

不过看着裴衍动作,季重莲又重生起了一股希望,若是他真武功盖世,那么将这门锁给打开应该不话下吧?

所以,当眼前少年报出这“裴”姓时她才会那么惊讶。

季芙蓉气得直跺脚,季海棠劝了几句,反倒是换来了她白眼。

季幽兰微微皱了眉,低声道:“没想到这家人表面风光,背地里竟然是这样!”

季重莲却是笃定地说道:“周公子母亲便是二太太姐妹,为周太太请大夫本就是分内之事,还有那两袋银子,难道你以为她真不会贪吗?”

“孙女不求什么,只要常伴在祖母膝下,陪着祖母聊天说笑,那便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三太太姚氏一直在旁边坐着,也不搭腔,似是对季幽兰的这种性子习以为常,面上有一种清浅至极的淡漠。

季幽兰怕是不甚清楚,这一路便向季重莲打听了一二,俩姐妹低声说着话,又换来季紫薇不屑地一瞥,她目光咕噜噜地转着,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地形,间或向丫环问上无关痛痒两句,再望向季重莲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了一抹算计。

季重莲一怔,碧元也是一惊,随即利落地回道:“红英姐姐,那柳姨娘自己还只是半个主子,她凭什么卖你,你别听她胡诌!”

季紫薇说到这里脸也是一红,虽然听柳姨娘细说了,但眼前那么多丫环婆子看着,她也说不出口,只含糊了过去,又道:“也不知道哪里学得……会使些狐媚招数!”

季紫薇急得直跺脚,这不仅是便宜了红英,季重莲心里一定暗自得意着,她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她们声势过人,若不是季芙蓉突然跑了出来,慑于大房威势,她们也不会……

季重莲一怔,缓缓摇了摇头,她对大姑母素有好感,如此躲了开去实属不敬,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发现你,还是早就知道了你这处地方,所以特意前来呢?

季重莲抖开一开,那衣衫胸口处有两个黑黑脚印,袍角被撒碎了个大口子,确像碧元说染了色,是已经变得暗红血渍。

杜维正犹豫着,却见那两名女子已经转过身来,款款向他走来,当先那女子一身藕合色对襟小袄,青纱覆面,明明不过是七八岁年纪,一双明眸却泛着晶亮之光,如小溪一般清澈通透,仿佛能够照见人心一般。

“长贵?”

“那……好吧。”

季重莲顺势凑了过去,一手挽着季芙蓉胳膊,撒娇似地倚了她肩膀上。

季重莲看着碧元摇了摇头,叹道:“老爷会心疼我吗?不会!大太太会帮我出头吗?更不会!如今这些活计分配到四房,大太太只看最后的结果,哪里会关心过程……至于老爷,他本就心疼六妹妹多过我,我何必自己去找不痛快?”

“哎呀,还是姑娘聪明!”

“那咱们偷着去?”

“嗯。”

“乖……”

“妾是老爷人,自然事事为老爷考量,这是本分嘛!”

至少这一路上季重莲所见,季老太爷与季老太太生生老了十岁不止,连原本黑发都染了几许花白,这样晚境凄凉,让人看了微微有些心酸。

季明惠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红英碧元忙着整理收拾箱笼细软,刘妈妈则带着季崇宇先去安置了。

一边走一边唤着,也没走多远,便传来季崇宇回应。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季重莲性格,她已经微微侧了侧身给季崇宇使了个眼色,若是待会她发动了,他就一定要先跑。

当李照终于一瘸一拐到回到寺庙厢房里时,季家车队早已经起程了。

四房里如今是柳姨娘天下,除了几个近身便没人靠得住,三房里三太太还没曾姨娘厉害,而大伯母只顾着自己,他们姐弟没啥特别指望,就盼着季老夫人什么时候想起了他们,该有照顾别少了就是,其他季重莲也不多求。

季老夫人连忙命人焚香摆案,又重去换了诰命夫人服制,带领季家一众跪接圣旨。

“哎哟!”

大夫也来诊治过,但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简短来说,人事,听天命,但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甚至连她乳娘刘妈妈话语中似乎都透露出了一种绝望。

“磕吧,早磕了早走!”

碧元懊恼地点了点头,她就这样毛病,总想忍住,却总也忍不住,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她都想狠狠地掐掐自己舌头。

早课、用膳、抄经,再是午课,直到晚课一天的时间歇下,周而复始的日子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而这日子一过便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