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学先立身，后来竟然成为了他教导学生先决条件，也为他今后成为一代名儒打下了坚实基础。
柳姨娘与季紫薇已经站定，身后跟着一众丫环婆子，竟然连礼都不行，个个气势汹汹，似乎有所依仗一般。
柳家少爷季家住了不过五年，但这五年里却是极不安分，前年还逼死了个小丫环，若不是四老爷季明宣一力保住，指不定现已经被季家扫地出门了。
季重莲照例窝书楼里，桌案上是她已经选好一本杂游记，准备带回自个儿屋里权作消遣，剩下其他重要例如史经、章则之类大书本，她一般只书楼里翻阅，一来是怕弄坏了，二来也是怕带回了自个儿屋后人多口杂，怕传出点什么便不好了，她本就是谨慎惯了人，自然做一切都是小心翼翼。
“下学就下学，怎么了？”
碧元走后，春兰连忙转身打开了荷包，荷包里有块碎银，约莫也有两钱重，她放嘴里一咬，不由“哎哟”一声，脸上却是笑了。
丹阳冬天没有上京冷，虽然四角里堆了火盆，但到底没像北方冷得冬天里都要烧上热炕，只垫上几床褥子团团坐着便不觉得冷了。
这一厢，石勇偷偷答应了季重莲要求，就着长贵离开方向也悄悄地摸了出去。
季芙蓉原本只是四处走走查夜来着，行到宅里南角就想到了季重莲，这才特意过来瞧瞧。
季重莲摆了摆手，对着季崇宇笑了笑。
看着红英回了屋后，碧元噘起了唇，“姑娘干嘛还给崔妈妈打赏，她那种人是怎么也填不饱的。”
季紫薇用竹筷拨弄着面前汤饼，瞥了眼端正而坐石勇一眼，这才转向石强道：“二表哥，你们丹阳过年节都是这般无趣吗？”
红英一旁看得诧异，闷头想了想，却也不知道为何，想问，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室内便沉默了下来，偶尔听得季重莲轻声赞叹两句，红英附和两声，主仆间像平时一般细语浅谈。
柳姨娘娇嗔了一声，眼波一转，上前为季明宣褪去了披风，这才拉了他坐榻上，一边为他捏着肩，一边低声细语道：“那可不是，本来也是想挑些个年纪大点，但年纪大了又留不住几年，到时候人一走还要重调教，那可累人得紧，老爷也不想看着妾这般辛苦嘛……”
三老爷外奔波管着家中外营生，一年也回不到家里几次，可每次回来都是一身气派，三太太虽然内敛了些，但那一身珠光宝气早已经羡煞了旁人，不用说曾姨娘本来也是富户出身，三姑娘季幽兰虽然是庶女，但那一身妆扮姐妹里也是出挑。
其实当初季明惠夫妻早有另置宅院打算，又想着季老太太将祖宅交托给他们照看，若是撒手不管，免不得有人说道，这才一直住着，如今季老太爷带着一家人回归恰恰是个契机。
果然，季重莲这话一出，柳姨娘顿觉心里稍稍熨贴了些，暗道季重莲还算识相，知道今后四房谁才是当家作主，得罪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季明惠身为庶女，从前一直有老太太上面压着，连婚事当时看来也不甚如意，虽然如今看着前程好了，但也不敢掉以轻心，观她行事便知是个十分谨慎规矩人。
这一身衣物回去必是要换掉，还不能被人给发现了。
季崇宇不由打了个寒颤，瞄了一眼自己双手，他两只手都摘过、碰过，不是双手都要被砍？
十成力道夹杂着一块成人拇指大石块飞地向李照腿部疾射而去！
季老夫人身边大丫环雨晴已是急步走了过来，对着季重莲姐弟曲膝一礼道：“老夫人吩咐了，若是姑娘少爷们过来了，就先到花厅里坐坐。”
她又没有听错，那是柳姨娘差人打听清楚了，她是见着季芙蓉只与季重莲一旁嘀咕着，料定她们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来，这才得意洋洋地透了话出来。
“酉时末了，再过一会应该就到灵隐寺了，咱们今晚就那里歇着。”
这不是她该来地方，若是她记忆没有模糊，她真正应该躺着地方应该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接受那一次又一次堪比折磨化疗，虽然她并不想要这样活着，却又朋友亲人无声期待中一次一次地熬了过去。
季家四老爷季明宣极为不愿地站一侧，黑着一张脸，任由下葬之人将土撒到了棺木上，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棺木都给遮掩了起来，再立上墓碑，便算是成了。
炕上摆着酸枝木小方几，几上用灰色绒布裹着茶壶，茶壶旁边一只白釉瓷杯里剩着半盏未茶水，一叠熟宣纸被裁成了五寸见方模样，季重莲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拿了碳棒做成简易铅笔上面细细描着花样。
那一身明艳打扮无疑是惹眼，她身边几位少女反而暗淡了下去，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她给衬托了出来。
季重莲猜想，这名少女便应该是季月娥。
“给几位姑娘看座。”
季月娥带着淡淡地笑意吩咐道，身后几个丫环赶忙端了锦墩放置一旁。
季芙蓉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季家几位姑娘按大小依次坐了。
那几名少女显然是季月娥这里常客，几人又小声地谈起话来，间或目光向季家姐妹一扫，唇角笑意有一种说不出嘲讽与轻蔑。
饶是修养再好如季芙蓉，此刻脸色也不由僵了起来。
季家姑娘出门哪里曾受到过这种冷遇，若不是季老太爷被罢了官，也轮不到她
们看这些冷眼。
季重莲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扫向了季月娥。
这位三姑娘显然没那么会做人，或许也是借这次机会给季家姑娘一个下马威，那意思大抵是不论你们从前上京如何风光，如今回到了丹阳那就是另一番面貌了。
“这楼里不太通风，气闷得紧，三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想出去透透风。”
季幽兰猛地站了起来，一张俏脸紧紧地绷着，唇角不带丝毫笑意。
季重莲一时有些懊恼，她可是应了季芙蓉看着左右两个，怎么将季幽兰给看漏了。
不过季幽兰这话像是说出了季芙蓉心声，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歉意地曲膝一福，“三姑娘‘摘星楼’着实雅致，只咱们几个姐妹家粗野惯了，呆这里反倒不美，就先告辞了。”
季芙蓉转身走人，季海棠立马便跟上，接着是季幽兰、季重莲。
季紫薇眼珠子一转，看着季月娥铁青脸色，这才带着笑容凑了上去，讨好地说道：“三姑娘不要生气，我那几位姐姐脾性不好，妹妹这里代她们向你陪个不是。”
“你是？”
季月娥微微挑了挑眉，季家几个姑娘都不乏美貌，但不能向她俯首人自然会被排除外，眼前这个还有几分机灵。
季紫薇甜甜一笑，“妹妹家中排行第六，唤作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