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两手叉腰,气势十足,竟然一点也没将季重莲看眼中,季紫薇一旁泛起轻蔑笑意。

季芙蓉一番连消带打将柳姨娘抵塞得哑口无言,一张脸色青白交替。

碧元看了一眼窗外天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再加上从前她还描些花样三姑娘季幽兰那里换了些物什回来,若是变卖了也能凑出一笔不小银钱,这些都没算进公中,自然是她个人财物。

虽然不知道碧元为什么要打听那位杜夫子,但碧元是给五姑娘办事,主子们事下面人还是少知道得好,而她历来嘴巴严,能说便说,不能说绝不多漏半个字,这也是大姑娘越来越赏识她原因。

季重莲倒没觉着什么,笑着挽了石柔手,“咱们去东暖阁,晚了大姐姐他们可是赶前头了。”

这事季重莲还是从季紫薇口中听说,自然是有炫耀成分,还说这是柳姨娘特意求机会,不然怎么可能有季崇宇份?那得意模样似乎已经等着季重莲向她道谢了。

“大姐姐二姐姐怎么跑来我这里了?”

季重莲打了个呵欠,看了眼罗汉床榻角上堆放着已做好的活计,让红英去清点了一通,看看到底还差些什么。

崔妈妈笑着说道,转头便让小丫环将食盒提了过来,也不多留,趁势站了起来,“四房里的活计可是不少,太太交待了要一视同仁,这余下的宵夜我可还要送到六姑娘那里,老奴就先告辞了。”

季紫薇噘起了唇,却没有反驳,只是将头偏向了一边,明显是不爱听季芙蓉端着大姐姐架子教训人。

季重莲笑了笑,紧绷眉头缓缓舒解开来,或许她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大姑母对他们也是极和善,处久了便能明白各人性情如何,至少现看着是不讨厌,她又想这么多作甚?

季明宣拍了拍柳姨娘手背,感觉到那细嫩爽滑,不由拉着过来亲了一口,又惹来柳姨娘一阵娇笑。

柳姨娘也站起了身,迈着婀娜步子徐徐走了过来,一手搭季明宣肩上掸了掸,“入族学这事也不只有四房两个哥儿,你想想大房三房,如今离了上京那个教书先生嫌辛苦也没跟着来,大太太与三太太必定会张落着这事,咱们也不用牵这个头,到时候一应礼数由公中出,也亏不到咱们半分……”

庶女长大了,得势了,再不是老太太可以任意拿捏,如今季老太爷又是这样尴尬境地,说不定今后还要仰仗着季明惠夫妻。

若是柳姨娘心里头不了,必定又季明宣耳边吹些枕头风,回头还不是他们姐弟要挨一阵数落,这又何苦呢?

再说,三进苑落若是只有她一个主子,那确是寂寞得紧。

“时辰不早了,大伯母发了话,说是辰时末就要起程,眼下各房怕是已经有人起了,咱们些回去,别让人看见。”

季崇宇有些懊恼,如果他听姐姐话就好了,如今又怎么会闹出这种变故?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季重莲目光向里探了探,只是廊下侍立婆子丫环太多,看不到她熟悉人头。

季芙蓉火辣辣地回头,目光严厉地看向季紫薇,“当心祖母听到拔了你舌!”

“那咱们……能接母亲一同返乡吗?”

“哎哟妈妈,这话只能烂肚子里!”

嫡母过世,庶子庶女居丧也是免不了,只柳姨娘疼惜他们姐弟,虽然只作了用粗麻布缝制断处缉边齐衰孝服,但内里却早已经裹上了一层细腻亲肤淞江三绫布亵衣,怎么样也伤不着他们姐弟这一身细皮嫩肉。

四房嫡出有五姑娘季重莲与四少爷季崇宇,柳姨娘则生了六姑娘季紫薇与五少爷季崇天。

“妈妈一早便被大太太使人叫去了,说是针线上有些活计要补漏,让她去帮忙!”

红英渐渐止了哭声,一脸企盼地看向季重莲,若是季重莲肯为她出头,那么这一关说不定就过了。

季重莲沉吟道:“去使个小丫环请大姐姐过来!”

季芙蓉如今跟着大太太学管事,府内婢女仆役她自然也要管,虽然当初红英与碧元是她母亲沈氏买回来,但卖身契如今却被捏柳姨娘手中,人自然不是柳姨娘,但她就怕柳姨娘仗着季明宣势无法无天,她自然要找个压得住人。

大太太想必是不屑搭理,大姑母那边隔着有点远了,相信她也不好出面,唯有季芙蓉才是名正言顺。

“是!”

红英眼睛一亮,已是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她是关心则乱,怎么忘记还有大姑娘,大姑娘向来嫉恶如仇,看不惯那起子腌臜事,若是知道原由,也定会帮她一把。

想到这里,红英心中不由多了一分欣喜和希望。

季重莲极地换了身家常衣服,对着靶镜抿了抿微微有些散乱鬓发,这才坐软榻上兀自沉思起来。

从前季重莲或许还没意识到,但如今柳姨娘那边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欺上她人,调戏不成,动则还以发卖来威胁,柳姨娘以为她自己是什么人?

沈氏留下嫁妆毕竟是死物,如今她是没想

着要立马拿回来,但是人却不同,有思想有感情,就是念着红英与碧元她们几个对她好,她也不会任由她们命运摆布别人手中。

季重莲微微眯了眼,眸中晶亮光芒若隐若现。

这次请季芙蓉来是一个契机,或许她能借着季芙蓉手将红英几人卖身契要回来,就算暂时到不了她手里,放公中也比柳姨娘手里要强。

季重莲缓缓握紧了拳头,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么接下来她便要好生盘算盘算,坐等着柳姨娘一行闹上门来。

碧幽阁里,柳家少爷向柳姨娘诉苦一通后便退了出去,前院坐等好戏。

而柳姨娘此刻却已经收拾好了人马,正要出门,却是遇到了刚巧赶来季紫薇,问明了缘由,俩母女再一合计,将两股力量拧成一根绳,气势汹汹地向翡翠潭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