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扬舟盯着那胡瀚看了半天,有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侧过头看见凌奕抱着手沉着脸视线同样跟着场中运球的胡瀚,马扬舟心里就乐了,勾着凌奕脖子笑说:“奕哥,厉害吧,这是强敌啊~你看,要速度有速度要技巧有技巧,红队已经领先十分了。这队长当得够格!”

凌奕挑了挑眉毛,心里也没底,随口就问,“那你说,他们有没有料?”

马扬舟笑了笑,灿烂得有些过分,对着横着拖把的男生说:“谁给规定的?篮球馆外面有贴公告吗?先给我瞧瞧再说!”

于是因为小马哥要讲义气,自然连带着凌奕和黎竣名也跟着讲义气去了,草虫就领着他们三个人像是领导巡视一样到有他们班同学参加的项目去巡查了一次。

凌奕翻了翻眼睛,“行了你小子,讽刺就讽刺吧,还怎么夸张怎么来,听得我难受,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给败坏的。”马扬舟很顺从地接口笑说:“我明白我明白,奕哥的的事迹我们心里知道就好,就是要传扬那也是等别人传扬的,我们说太多不是自吹自擂么?”

就连广播里那个男生也带着笑意说:“别跑了,这比赛是一百米不是二百米,也不是四百米,这个可不会记错吧。”这话明显是调侃之前忘记还有一圈的马扬舟的。

凌奕看也不看马扬舟,很快就想到了结论,“难道你爸那数学全班第一跟你一样,都很有些水分?”

凌奕面无表情很冷淡地转开脸,而对方脸上也没透露出什么情绪,微微低了低头,然后两人擦身而过。两人似乎都一起忘记了比赛前的较劲和挑衅,消停了。

凌奕这下无语了,看着前边第一组的已经准备起跑了,不想理他。马扬舟也看见了,勾着凌奕脖子就随口乱说:“奕哥,看见那起跑器没有,用那个一蹬,速度快的人都得飞起来,要往前跑好几步才能稳下来,你可要注意点。”

黎竣名一点打趣他的意思也没有,居然真心地看着微笑。

凌奕觉得之前热身的时间不太够,正想着开始一段慢慢来等身体活动开再说,所以起跑时并不着急抢位。

翻过几页凌奕边看边琢磨,很快就觉得精神有点不济,身体越来越歪慢慢的又倒下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马扬舟已经回来了,正折腾着墙上新安上他弄来的热水器。

凌奕耸耸肩,让他误会下去没有多做解释,反而问:“她说什么了吗?”

她在关心他,她很着急。

“你居然还给别人代班?你是笨蛋吗?真的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凌奕一听这话差点给她气坏,原来这才是事实,知道她这么不爱惜自己,他的口气也变得不好,“我不管你之后闲不闲,反正这种三班倒轮班的工作不要做了,给我换掉。”

秦于诺抿着唇,眼底稍稍一暗。他以前最向往的,就是凌奕这样的控卫,只要一上场,就让人感到压力,从心底警惕到一点——眼前这个人,只要有球在手就无所不能,真正的球场掌控者。

凌奕唇边仍然勾着那一点弧度,没理会秦于诺仿佛炸毛一样防备动作,倒是几乎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喂……”凌奕刚想张口,对方就给了他一个孤绝的背影慢跑离去。

凌奕经过挂钟前时随便看了一眼,12点半。走进小厨房去一看,昨晚他用过碗筷还扔在水槽里,于是很快明白凌妈妈这是昨晚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报名就能拿?体育专项经费又是什么?”凌奕抬起眼来问了一句,被黎峻名说的体育经费这词又给勾回了点精神,班费他倒是知道的,不就是班里同学给三块五块上缴合在一起预留着平时班里一些杂事出钱的那个,那可没什么用处,他可看不上。要是真的给积极报名的同学点鼓励,肯定得学校拿。

班主任脸上出现了十分奇异的表情,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点头,看了他一眼,“……马扬舟是班里体育委员,平时很认真负责的,老师们都知道。这次运动会学校给每个班下了任务,让班里的同学们报名一些项目,最后选上人去代表学校参加运动会的比赛。这我们班里安排组织的事,就得靠马扬舟同学了。现在他生病了,老师觉得他的事情让凌同学来代劳非常合适。”

考试是有重点可抓的,出题老师考重点那是正常理所当然,不考重点那是刁难心理阴暗!搞懂了这个,凌奕不管这办利不功利,开始去找书里所谓的重点,专业点说,他在猜题。

但很快他就发现最让他崩溃的不是这些,而是每回他勉强打起精神盯着黑板盯着老师,眼角就能瞄见坐在他前面的马扬舟那臭小子,几乎每一节课都很称职的一坐下没听两秒钟就趴倒桌子上潇洒地摆了个姿势睡大觉。

凌奕刚才已经听说了9号的名字,叫秦什么的,但他就是故意不喊,反而喊他9号,很明显表示仍然不认同他。他不是说下次再让他记住他的名字么?他现在就是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够满足了吧。

凌奕哼了一声,抓起校服起身就要走,那大叔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怎么这样就走,还没说话呢。”

凌奕无所谓地点点头,站上罚球线的时候还真的感觉奇怪生疏,幸亏手上感觉还好,抬起来的姿势不太连贯,他就当定点投篮,直接用手腕来调整准度了。

这比赛打成这样,剩下那两个景升上场打球的家伙看了看正往场边走去的草虫,忽然喊了一句:“这比赛结果怎么算?现在可是我们领先啊,你们走了可就算输了啊。”

马扬舟抓了抓头发,把那一头金毛弄得跟个马蜂窝似的,“真要干这个的话,你是整个特长上大学混个几年弄个教练什么的,还是认真的练几年比赛玩玩,不玩了就跟哥哥我去做生意发财?”

凌奕见他这样像是搪塞,一把推开他,开玩笑说,“说真的,你小子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我呸!”很多人不耻他行径。

那草虫其实名叫曹崇鸣,小学就被人喊草虫鸣,后来马扬舟给他省了一个字就变成草虫了。这么多年来他对这名字也没少抗议过,叫嚷着说不够威风。但跟了马扬舟之后说又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也只能是默默的认了。这样给马扬舟锻炼了一阵子现在也能做到别人一喊还笑嘻嘻回应的,也算是个神人。

背地里的情况也算不上什么,挨骂了被老大扁那是都是下狠手的,出去赶场打架受伤了两人都是相互扶着“进厂”医院回修,辛辛苦苦得的地盘收拾好一下,被告密了犯事了被关上十天半个月出来很可能周围又一番风貌啥东西都得重新来,再怎么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回去也就只剩下爆痛的脑袋和吐得穿烂的胃……后来他是烦得很了,再多的钱再多的酒再多的兴奋剂都觉得没意思。

“……小清新美少年。”凌奕平静地说。

凌奕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脑袋中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到过去了?

运球不稳,脚步凌乱,对手哄笑着看他,故意时快时慢地在他身边转悠,上一刻让他拿球下一刻就伸手抢去。有人发出嗤笑,有人怜悯地看他。

黎竣名意识到凌奕的深层含义,又疑惑了,“难道你是说他也在迟疑?所有才找这两队出来比赛看看优缺点?这倒麻烦了,看不出来他到底喜欢哪个,那你们应付选拨的策略到底选蓝队还是红队呢?”

“小名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凭实力取胜的,难道还靠选哪个风格什么的讨好教练上位吗?”马扬舟不乐意了。

凌奕轻声笑了笑,“别再说什么选拨策略了,这不是语文数学的考试,猜不了题目的。”他的眼中出现志在必得的犀利眼神,“这支球队能因为有胡瀚,程晓帅和罗小斌变成这种打法,那为什么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个凌奕,变成另一种风格?”

不就是颠覆吗,他就给他们来一次大的颠覆!

一直跟他说什么球队跟他说什么战术,那都是什么东西,还不如由他去控制球队,由他去指定战术来得方便。他就不信他做不到。

“你还真是太狂妄了,篮球是一队人呢。”黎竣名是相信团队,鄙视个人主义的。

马扬舟倒是支持凌奕的说法,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场中的胡瀚,“这不就是有实例在这里吗?你还不信的话多说也没用,那就看看等会儿能不能吧。”

于是黎竣名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草虫忽然在一边对黎竣名说:“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为什么一只球队需要超级球星?因为一个球星能够彻底改变一只球队的气质。”

所谓球星,就是在球队再困难的时候都能挺身出来力挽狂澜的家伙,队友手感不好没关系,对手防守强度很强没关系,他能投篮他能造犯规,该他得分的时候他必须站出来,一定能找到机会站出来。

球星可以大半场被人防死,他可以大半场都在球场上梦游,但只要你给他一点空间,只要你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他就有能力爆发有能力贡献伟大的力量,从深渊里拯救球队。

平民球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他们实力平均,大多时候也能表现的很好,但球场上总有那么一些时刻,球队必须要得分,必须在短时间内得分。

这种很关键的时刻,对于个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很多时候就会出现无论你怎么投都投不进,或者被人包夹防守逼得球都出不去,紧张、怀疑,更紧张、更怀疑,投篮手型变形,传球出现失误,一次两次,一个人两个人,不同的方式不同的人去尝试,但结果都很糟糕。

他们有很多的选择,但都是平庸的选择,不能在关键时刻保证得分,最后球队逐渐出现崩溃。

如果有一个人,队员们对他很有信心,他们知道他行的,紧张和怀疑就不会上升到影响一切的高度。他会主动要球,他会强势地用他的方式去得分,队员们只需要把球给他。在这个时刻,他就是球队的脊骨。

“奕哥,你就是球星。”这话是草虫说的,说的时候嘴边笑得很张扬,“你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上了场,奕哥就能影响他的队友,即使是让我们站到一边别影响他单打也行。”这话明显是回想起之前他们打的那场街头三对三,凌奕直接喊他们别挡着他。

飞波也不觉得丢脸,很愉快地说:“没错,奕哥让我滚我就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