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竣名对篮球知识没有太多了解,也就是最近知道凌奕报了篮球这才关注了一下,这时听见他们疑惑,也不能说出什么何文的背景,于是只是说:“我觉得他应该不错。你看胡瀚和程晓帅那两人就知道了,跟你们差不多脾气,这一整队篮球队他也能管好,队员们能对他服气,何教练的本事就不会差。”

于是小马哥眼睛一瞪,同样怒道:“你说什么呢!这篮球馆你开的啊,你是领导还是老师,说什么不能进去!”

黎竣名没报名参加项目,也就他没怎么疲劳,之前他就一直是凌奕和马扬舟的送水工,现在说要去买零食自然也是当仁不让地被飞波给一起扯着去了。

黎竣名平静地给凌奕指出了一个事实:“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也是摔在地上的一个啊。”

胡瀚也跟着回转,等他转身之后,落在最后边的那新生像是忽然回神,居然很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我赢了!我得了第一!”

“你那里来的那么多听说?”凌奕很无语,斜着眼睛打量他。草虫这才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话,“难道你是间谍吗?”

现在凌奕的情绪是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他紧握拳头控制住身体内的激动,勉强呼吸几下冷静下来。因为他觉得,他已经输了。

凌奕抽签去了第四组,还是第七,马扬舟替他惋惜了一下,因为虽然不是最外道靠近场外,但第七道也是偏了些,很容易就受跑道外的观众影响。

黎竣名又好笑又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给喊的这“小名”也太小名了,可惜这些家伙不接受抗议。

这回很顺利,号枪一响,凌奕马扬舟等一组八个人就立马反应冲了出去。

凌奕默然,很自然又看了一眼马扬舟那个大沙发上的那堆衣服,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找出来衣服给换上了,然后走出去找马扬舟。

马扬舟跟着他进来,见他三番两次岔开话题死活不老实交代,奇怪了半天,这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脸恍然了,抓了抓自己那一头金毛乱发,说:“你妈妈来过电话了,□点的样子,问你在不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你出去玩了,顺口就回答她你在。”

这是事实!他可能还不够成熟,但起码这一次他不是辍学跟着狼哥去混帮派去打街球,她只要管自己,不要日日夜夜折腾自己的健康担心着担心那把自己折腾生病折腾衰老就好,他不想看见她满脸皱纹愁苦忧郁的脸。其它的,他会看着办。

凌妈妈盯着眼前的热茶一愣,放下手里的筷子,“什么?无端端地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虽然他最后改变主意选择加入球队是因为凌奕,但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凌奕,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打好控卫,而是他跟凌奕争吵时脱口而出的用来指责凌奕的那句话,单打独斗一定死。其中的区别他很确定,他说的加入团队也不是口里说说而已,最后也真的是被李校长用团队这一点说服。

凌奕立时想起来那天三对三的时候,这家伙被打了一拳摔在地上,却一脸坚毅不忿,像一只桀骜不驯的小豹子……凌奕勾了勾唇,视线不由移到他脸上,仿佛还能看到上边的伤痕。

秦于诺的脚步不快,似乎只是在进行跑步前的放松适应,凌奕能够很快地就跟了上去,跑在他左边靠近河岸的地方,几乎与他并排一起。

能不满意才怪,他们班里男生本来就多,又有些想着不就是去混过场而已,给凌奕面子几乎都报了,情况汹涌着呢。

黎竣名跟凌奕想的都差不多,他们这麦东中学的底细每个学生都是很清楚的,每年一堆的经费往体育啊竞赛啊兴趣班什么的那里投,这五年一次的校际运动会也算是个大头了,那些钱不留着这里出什么时候出。

“不用了,我没兴趣。”凌奕摇头,态度冷淡拒绝了,就要转身离去。

在进行猜题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时候,凌奕惊讶地发现了教育事业一项伟大的分支。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这句话的意思是到了重阳那天还来欣赏菊花……”某老师在讲解诗文,凌奕在考虑菊花这这首诗中的深沉含义,嗯,再来一段野外农家的……苟、合。菊花嘛,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大家都懂的。

秦于诺盯着他,真的觉得眼前这人笑得要有欠揍就有多欠揍,暗自咬了咬牙,这才放松紧握的拳头,目无表情地微微扯了扯嘴角,同样回了他一个轻视的眼神,配着那一丝不苟的认真眼神,这其中的鄙视意味几乎比凌奕那种带着无赖的态度随口就来的讽刺更深一筹,他冷冷说:“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没有见识过。刚才我不应该问你的名字,你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记住!”

那样由高往下的姿态,像把他当待评估价值的商品。

“这下……貌似还有两球?”凌奕这才挑眉一笑,小步向后退着着,偏过头对着景升队比了个手势。

马扬舟见事情不大也放心下来,半开玩笑地对着周围喊:“怎么,还不想散开啊?人没事了,大家都消停消停。难不成还要揍你们一顿才散开吗?”

马扬舟一脸愤然地瞪他,“跟你说认真的,又开我什么玩笑,我真要混成那个样子,也不用你去捞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就那样行了。”

马扬舟见他也盯着那9号瞧,低低贼笑,“那脸那身材,好看不?看着超过一米七了吧,七五七八?就是瘦了些,过两年肩膀宽了,加上点肌肉,我看什么超级模特也就那样了。”

众人哄笑,赶紧改口说:“哎呀,不敢不敢。”

本来凌奕就没有下定决心不打球,而且心里还隐隐约约觉到如果以后他真的不打球,这就当最后一次吧。走过去的时候凌奕倒还记得捡起自己的书包跟上。至于马扬舟那家伙,他的书包本来就是在学校里过夜的。

“不会吧?”马扬舟是真的没想过这个,不过现在一想他也觉得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虽然送货这种事要十足保密,不是熟人肯定是不说的。只是这送的人怕给人看出行迹,一段时间肯定是要换换新面孔的,那些人肯定也需要多几个轮换一下。说不定大皮就打着勾搭他入伙的主意,没跟他细说不过是暂时还想看看他可靠不可靠观察观察罢了。

马扬舟一脸不忿,大叫,“怎么丑了?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我看片子里那些大哥就整这个头。倒是你,一晚上不见怎么搞了个狗啃似的发型?”说着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疑惑问,“这什么来头,凌妈妈终于发威把你头发一剪子剪了?”

耳边还有凌妈妈唠叨的声音,“醒来就去洗个脸洗个手,弄好了准备吃饭……”又记起什么,“你那个头发赶紧去剪,挡着眼睛一点也不好看,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

三年的牢狱让他的狂妄有所收敛,但眼前轻蔑挑衅的眼神还是激怒了他,当下就接受了挑战。

凌奕皱了皱眉想着红队快攻这一幕,他不想看胡瀚讨人厌的笑容,于是很快就移开视线,正好掠过场边看到了站在场边球员休息区的何文教练。

何文教练明显对这场练习赛比较看重,他没有固定站在一个位置,反而经常为了在近处观察在两个半场来回走动,遇到像刚才胡瀚下快攻的时候他还跟着小跑,比场中的裁判还尽责。

一节比赛结束,红队领先了9分,场中双方都开始短暂的休息。休息时间里,何文先走到蓝队在左边的球员席前,跟蓝队的球员们进行交流。凌奕能看到他经常指着一个球员,然后手里拿着一块战术板不停地划着什么,吩咐他。

凌奕忍不住心里猜测何文会跟蓝队说些什么,什么样的战术能够把比分追回来?

何文在蓝队这边的时候,红队里的胡瀚也没有闲着,一堆篮球队员围住了他听他说话,这小领导让他当着看上去也是似模似样。何文在蓝队这边结束后,拍了拍高鹏的肩膀,然后才到红队这边。

凌奕留意到何文在红队这边的时间非常短,短到估计他只能跟胡瀚说上三两句话,手里拿着的战术板根本没有摆出来,估计也没什么战术交代。不一会儿比赛又开始了。

马扬舟也忍不住一直盯着何文仔细看他的表情,等到所有队员们都进了球场,他才不解地抓了抓头发,“这何教练是不是不喜欢胡瀚跟小猴子啊?跟蓝队的家伙就那么多话说,到红队我看他那样子,最多就是说了一句加油。”

草虫虽然被他们给逼着赌蓝队会赢,但实际上他从心里到身体都是红队的粉丝,于是也很不服气说:“不就是蓝队落后吗,这个布置的那个布置的,我看怎么布置都赢不了。”

凌奕倒是看出了点苗头,虽然不一定是事实,但这不妨碍他用很嘲讽的语气说:“你们没看懂吗,红队有个胡瀚,需要给他战术吗?如果要的话,我这里就有好几个战术告诉他,胡瀚突破,一号战术传给猴子,二号战术传给罗小斌……”

凌奕这话还没说完,马扬舟就忍不住笑,接着就说:“原来是这样。奕哥,看完刚才那一节比赛,又听了你的精彩点评,我忽然对篮球战术有了很深的感悟。现在我一点也不担心什么篮球选拔了,在天才的眼中,那就是个小儿科嘛。”

凌奕一听这话意明显是小马哥又想到什么鬼话来调侃他,瞪了他一眼。

马扬舟可不管凌奕的态度,赶紧地又接了下去说:“我们也能有自己的战术!”

草虫飞波笑痛了肚子,还能忍着笑意很庄严地请教他,“小马哥有什么绝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想到了什么?”黎竣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好奇地询问,接着又很认真地把他的考虑说出来,“我之前也想了想选拨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但时间紧迫不可能再一项一项测试报名队员的素质,很可能就是让选手们上场比赛,什么速度什么技巧天赋一上场教练们基本上都能看出来了,适不适合也很好说。于是你们要被选中,现在先来考虑一下比赛的战术,这个策略是很正确的。”

说实话凌奕跟马扬舟都不是喜欢考虑球场上的战术的人,基本上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又认真地观看过一场篮球比赛,以前就算他们看比赛,那也是看哪个球星来了个飞扣哪个球星出了个绝杀,他们关注的地方都很小。

而今天,也就是抱着以后很可能会跟这些篮球队员们练习打球的心态认真地看着,又因为这两队有着比较明显的打球风格,居然连他们这种家伙也能看出点内涵来。

篮球战术,这玩意儿以前他们从没想过,现在马扬舟居然考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