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景色确实可让人流连忘返,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留下不同的女子脚印,刚印出些许却又被雪花覆盖,来来回回,深深浅浅,就像是神来之笔在这院中画下不同的图案。一身穿小花冬袄的姑娘在院中抓起一把把白雪,快速地揉捏起来,眨眼功夫就见已成形的雪球朝着另一边的姑娘扔去。

“哦。”李富贵又朝着屋里看了看,见里面却是没有响动,不好再说什么,佟蔚蓝大病初愈,着实需要休息,今日还是不要吵醒她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又回头对翠英道:“你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些粥和点心,你家姑娘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估计半夜会饿醒,备好这些,到时你正好给她热下就能喝了。”

郑姨娘身后的丫头连忙回道:“椅子是按人数算的。”

佟蔚蓝不习惯被人如此伺候,喝了两口就轻轻推开,小丫头用帕子给她抹嘴时,也被她挡了回去。佟蔚蓝的一系列动作,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不知道哪做错了,觉得很是委屈,只能杵在一边不说话。

佟蔚蓝听她这轻佻的话语,暗暗咬了咬牙,抬手给荷花介绍道:“李府二小姐,李梦琳。”

少女慢慢走到窗户边上,朝外一瞄,下面黑通通一片,哪有他说的什么阿蓝。

由于李府与这里只隔了几条街,所以她从来不坐马车,再加上她身边也没什么丫鬟,所以一向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天已入冬,天色暗的稍早,所以她脚上的步子也快了些,希望早点到家。

只是最近这呆子又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听说文雅阁对面来了一群书生后,他便找各种借口有的没的往这边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妹妹占有欲?

“啊?”李富贵心里咯噔一下,“好个一石二鸟,想不到梦芝真把陈世明骗到手了。若真的这样,梦琳既看着‘心上人’成了妹夫,又得找个不喜欢的人赶紧嫁出去,真是进退两难啊。”

最后大家都看没有人来管他们,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走过来开始跟大家攀谈。

年昀秋坏坏一笑,“如果你有朋友想去的话,就先要有我哥哥推荐的信札,然后要有一些考验,听说四爷府上规矩极严,所以还要看你的朋友自己能不能通过了。”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服饰,笑了笑,“既然是家宴,那我去去就来,如果你饿了,就让翠微在我的小厨房给你做点。”家宴一词,就表示她不用跟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走到佟蔚蓝身后也不吭声,佟蔚蓝也懒得理她,继续临摹。过了好一会,听旁边的人道:“这字临的真好,难怪昱泽夸你。”佟蔚蓝停笔,坐直了身子,转身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姑娘。

佟蔚蓝嘴唇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掉下来,又怕他瞧见,连忙道:“我有些乏了,你出去吧。”

晋元回过神后,一种钦佩感犹然而生,语气柔软了许多,“公子有事外出,所以还劳烦姑娘稍等他一下。”

李梦琳本该跨过门槛时,顿了顿,道:“不知妹妹之前拜的哪位师傅?”佟蔚蓝心道这个李梦琳还真是心思缜密,停下笔后稍有尴尬道:“家师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李梦琳也不知她说的真假,但是看她一脸无辜之色,也不好再问,径直走了出去。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冷到冰点。

“嗯。好像是李府的三小姐。”佟蔚蓝淡淡道。

年一一脚上去,给她踹了个面朝天。“叫你嘴硬!”

他走了过去,摸了摸佟蔚蓝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是有些发热。”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会不会是中暑了?”

“你还说你画的不好?”李富贵一脸兴奋,“连我这外行人都觉得画的非常好了,你还说不好?你瞧瞧模样,要不是墨色,可就跟真的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李富贵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什么状态?”

小六子一听,也不好问为啥,只能点头哈腰的应下了,撒腿跑了出去。

乞丐揪起她的头发,恨恨道:“贱人!别为了一个包子给我勾三搭四的,要不是有人给我传消息,我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

就在第三天的晌午,李富贵从捡来的席子上爬起来,慵懒的抻了抻身子,冲佟蔚蓝笑道:“走,丫头,咱吃香香粥去吧。”

提心吊胆了许久,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佟蔚蓝,觉得自己身体发烫的厉害,头也晕乎乎的,她知道自己是发烧的症状。慢慢地开始迷糊,眼睛也睁不开了。此时,她听到旁边有两个人在说话。

前面的马夫一甩鞭子,高声道:“扬威赌坊!”

佟蔚蓝快步跑了过去,拿起快跟她一头高的扫把,微微福了身,“禀总管,蓝儿昨儿夜里有些着凉,刚去了茅厕……”

“哦?”年羹尧的目光寻了过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昱泽淡笑道:“需不需要我为你解解惑?”

“但说无妨。”

昱泽收回原先的笑容认真道,“作为四爷的门人,主子派下来的事,是该尽心尽力的去做,但是信上让做的事,所得的结果都会是让太子得益,甚至是他复位的重要筹码。但是作为四爷的门人,你是不愿做的,因为你认为,此时是自家主子上位的好时机。”

年羹尧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已冰冷,但是他依然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昱泽见状,“看我说对了。”

年羹尧把茶杯放于书桌之上,低眸不语。

两个人的影子在烛光下静止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一般,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说完他便闭目养神,看似随意,实则在等昱泽接下来的话。

“四爷已经定的意思,您自然还是做的。”

“哦?”

昱泽一笑道:“康熙爷九月一废太子,朝堂轰动,但太子可是他从小带出来的,你说老爷子作为一世明君,能让人落下话柄说他‘子不教,父之过。’,我猜用不了多久,必会再复他太子之位!而四爷想必也是猜中了这一点的。”

话音一落,年羹尧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手指敲打着桌面,道:“继续说。”

“太子被复立,四爷会有两个好处,第一,太子复位是必然结果,他这么做后,给皇上一个大大的台阶,那么也会得其青眼;第二,谁都知道朝堂如今是太子党和八爷党的争斗,而四爷、十三爷虽然与太子关系好,可是却从始至终都处于中立位置,谁也不得罪。但是太子这边失势,那四爷和十三爷好不容易营造的稳定态势,必然会被打破,羽翼若未丰满,将会成为强者的下一个目标,所以四爷帮太子也是在帮自己。”

年羹尧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桌上,相互交叉在一起。

昱泽知道,一旦他做这个动作,那便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并且十分认真。年羹尧抬了下眼,:“话是这么说,但是照你的意思,好像四爷知道皇上还会再次废掉太子一般?”

昱泽扯了扯嘴角,“虽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还是要说,‘x改不了吃屎。’况且知子莫若父啊。即便是皇上从小带起来的,事关大清社稷,清醒之人都不希望江山断送在此人手中。”

年羹尧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那你觉得,谁会是最终的那个人?”这对他来说着实重要,虽然他为四爷门人,但实际上八爷那边也曾有过友好的表示,对于自己未来的选择,他要极其慎重。

昱泽见年羹尧原本冰冷的脸上,也开始变幻莫测,就知道他心中的权衡。作为一个希望有大好仕途的男人,谁也希望能找明主,与其共谋大事,尤其年羹尧这种野心家。

“请继续为四爷尽心尽力,甚至鞠躬尽瘁。”

昱泽的话一出,年羹尧也愣住了,不解地问道:“为何如此笃定?”

“四爷乃智者,从一开始,他便未雨绸缪,步步为营,且最能揣摩圣意。”昱泽顿了顿又道:“四爷门人甚少,所以您可以趁此机会,得其信任,从此前途不可限量。”

泽的一番话,让年羹尧如雷灌顶,他缓缓靠在椅背上,思绪了许久,点了点头,“那便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奇了~肿么没人留言呢?~&!--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