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富贵叫了辆马车在门口候着,恰巧被出来的李梦芝和陈世明碰个正着。李梦芝见李富贵跟车夫嘱咐着什么,便叫陈世明上前去问个究竟。

李富贵看着她脸上的疲倦样,心里一痛,今日打算回来第一时间就去看这个小病人儿,没想到三叔竟差人到禛贝勒府说是今日要招待贵客,让他赶紧回来。他也没多想,从未想过三叔会骗自己,但是一进屋就有些不对劲,自己竟然坐在主客之位,这是何故?环顾四周,都是自家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

“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身影迅速闪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佟蔚蓝对面,色迷迷地打量起小鹿一样的荷花。荷花挪着小步躲到佟蔚蓝身后侧着身子,呼吸有些急促。

“爬。”少女平日总是上山采药,胆子颇大,虽然现在腿上无力,但是胳膊却可救命。于是她夺过男子手上的绳子,攀上窗户,慢慢滑了下去。

最近李富贵也不知怎么的,每天都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了,根本抓不着人。

这时,门被大力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脸怒气的年昀秋。

“嗯。”佟蔚蓝点了点头,“可不是,她动作到快,跟她爹说的天花乱坠的,说你攀上了年家,让人推荐去了贝勒爷府邸当差,若是入了贝勒爷的眼,那个什么汪晋徽的小闺女算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你家三叔的念想给断了,又分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力给她。”

“我看甚好。”

“真的?”佟蔚蓝高兴的往她身边挪了挪,“面试什么方式,需要什么条件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佟蔚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开个窗子发现李梦琳那屋子里漆黑一片,还没有人回来。都这点了还不回来,真是奇怪。院子静悄悄的感觉也让人很不舒服,于是她轻唤道:“翠微,你在么?”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我跟你说话呢!”那丫鬟依然不放弃道。

他抬脚快速离开佟蔚蓝的屋子随手关好门,若是再不走,他就得发疯了。听她的语气,好像因为自己不会纳她为妾而松了口气似的。也是……如此天资,四年后还不定是什么模样,到时候娶亲的人一定会踏破门槛吧,而自己呢?

“哦?新收的?我怎么不知道。”李梦琳啄了一口茶,心里有些奇怪,昱泽可是个眼睛长在脑袋顶的人,除非是真材料,不然哪入得了他的眼。晋元心知自己多嘴了,头垂地更低,没再吭声。

“堂哥,你真是坏透了,当年那张麻子都不知道吃了你多少亏,都成了婚还饶的你这般戏弄,你也要想想人家的娘子啊,别逗过了头。”李梦芝用手帕微掩着粉嫩红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咚。”李梦琳一拳敲上他的肩膀,笑骂道:“少说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的吧。”

梦芝妹妹?叫的真亲。佟蔚蓝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叫什么,反正说是三小姐。”

“嗯?”他一骨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也看到了被麻绳绑的很紧的女子。她脸上有些痛苦,胸前起伏不定,看来是被绑的喘不过气了。

“哦,那我背你?”李富贵单膝着地,坐出要背她的姿势,却被佟蔚蓝拒绝了。

佟蔚蓝把一朵牡丹画完后,放下笔,皱着眉头一脸不满意之色。转了转手腕,喃喃自语,“不行啊,这身体原本就没画画的功底,要是没个三年,五年的真恢复不了巅峰状态。”

“你还说你画的不好?”李富贵一脸兴奋,“连我这外行人都觉得画的非常好了,你还说不好?你瞧瞧模样,要不是墨色,可就跟真的差不多了。”

虽然《佘山游境图》只是画作,但是只要是董其昌的真迹,又怕什么呢?想到这他心又宽了许多。

他的目光朝着孩子的方向飘去。

“不要啦,烦死了,我要睡觉。”

“山东兖州?”佟蔚蓝嘟囔道。

宋大娘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里面的中年男人道:“我哥哥,今儿也碰上了流民,就直奔这里来找我了。”

初见李富贵是在她到前院的第三天,见到他时,本以为会遭来白眼或狠狠的痛斥,但是李富贵却问道:“蓝妹妹,你身体可好了?你富贵哥哥我没事,罚你到前院真是委屈你了,等过些日子,哥哥再把你招回去可好?”

佟蔚蓝脸上挂起一脸赔不是的笑容,又是鞠躬,又是咬嘴唇,朝后退步,小碎步的离开了宋大娘的“地盘”。

待佟蔚蓝走后,年昀秋看了看院子里的还未开花的红梅树,虽未花开,花骨朵却已探头,有红蕊点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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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府的大小是李府的六、七倍,光院落就不知有多少,佟蔚蓝已来这里两日,这两天基本上都是与年昀秋一起,不是在书房画画就是到院子里溜达一圈,别处并未去过。

给自己带路的小丫头叫玉茗,也是年昀秋的贴身丫头,只是没有玉真带出来的机会多,但是两天下来,佟蔚蓝却感觉玉茗的认真谨慎度不知要比玉真高上多少,于是她只能想玉真主外,玉茗主内。

玉茗长的眉清目秀,完全没有玉真的机灵劲,但是话少,平日即便碰到乐事,也只是淡淡一笑,放佛什么都看淡了一般。

今日她依旧在前面带路,领着佟蔚蓝朝着年昀秋所住的“秋苑”走去,就在两人就要进入院内时,一人已坐在院子中央,因为是侧身,所以看不清长相。

佟蔚蓝明显感觉到玉茗浑身一阵,只见她立刻福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奴婢玉真见过二爷。”

二爷?佟蔚蓝一呆,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年家老爷子的儿子,老大叫年希尧,那二爷不会是年羹尧吧?可是听年昀秋说还有几个哥哥,那年羹尧是老几着?

一想到如果是年羹尧,她就头发晕,那个哥哥可是个有名的杀人不眨眼型人物,看看样子都让人闻风丧胆的,她明显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唔,对方的气有些太过强大。

“昀秋呢?”那位二爷的声音虽然平淡,底气却很厚实,而且有点耳熟。

“回二爷,小姐在花园。”玉茗的语调有些发颤,但是干净简短。

“唔。”年二爷站了起来,慢慢转过身,看到了玉茗身后的佟蔚蓝,打量一下后,见对方穿着不俗,不知什么原因低着头,并未吱声,心道应是年昀秋的客人,也不好问话。

玉茗见状,侧了□,把佟蔚蓝完全亮了出来,“回二爷,这位是小姐的客人,佟小姐。”

佟蔚蓝本不想与那个二爷打招呼,于是只好顺着玉茗的话,微福了□,学着古代的女子假装矜持道:“蔚蓝见过年二爷。”当她缓缓抬眼看清对方的面孔后,完全僵在了原地。

年二爷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朝着秋苑外走去。走到院子口时,停下脚步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她背影一眼,而这些佟蔚蓝与玉茗自是不知道的。

当完全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时,佟蔚蓝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了下来,玉茗见她头上冒出薄汗,连忙递过帕子,担心道:“莫不是方才在花园里真着了凉?怎的突然冒出汗了,赶紧回房吧,若是着了风恐怕要大病一场了。”

佟蔚蓝被她搀着回了房内,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忙活着收拾被褥,小声道:“玉茗,敢问你家二爷该如何称呼?”本在铺床的玉茗停下了手,顿了顿道:“我家二爷名羹尧,马上就要入主内阁学士一职。”

佟蔚蓝手上一滑,握在手里的杯子滑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玉茗大叫一声,跑了过来,先看了看她手上有没有被划伤,一看并无大碍,便到门口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她扶起佟蔚蓝走到床边,嘴上不停道:“果然是病了,赶紧躺下,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到底是不是着凉了。”

待她念念叨叨的走到门口,吩咐人去找大夫时,佟蔚蓝的头却疼的厉害,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年羹尧正是三年前在东福村遇到的杀人不长眼的人,她还清楚的记得他那孤傲的眼神,以及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啊~~~看的童鞋爽不爽?一下子三章啊!不要担心,存稿通通的有~想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支持!期待乃们留言啊!喵~&!--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