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老练的生意人本能,虽然胡二娘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做生意和看人的能力。如姒虽然曾经狮子大开口地问过大量买布的事情,但胡二娘直觉便觉得这生意成不了。尤其如姒今日穿了茜色绣缎留仙裙,头上也有两三件镶珠点翠的首饰花钗,一看便知并非寻常的中人民女,就更不像是会买这店中粗布棉布的样子。

采菀点头道:“三姑娘的生辰正是今天。去年的这个时候,三姑娘还磨着大姑娘给绣了一整套的帐子做贺礼呢。”

如姒看着如姝的嫩黄裙摆,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遇见石仁琅时他穿的月色长衫。难道在花会上,如姝是对什么人起了心思?毕竟前世里头,如姝对石家的两房渣男兴趣都浓厚的很。

石仁琅的年龄与燕荣相仿,此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便是有什么小聪明小心思,到底还是年轻。听了如姒这样又清晰又锐利的一段话,石仁琅便脸上有些发红,又退了一步,呐呐垂首:“是是,濮小姐说的是,在下失礼了。”

这话说的,简直可以排进年度最蠢前三名。

石贲将军跟素三娘子之间,到底是怎生一段情缘?

论起对石仁琅的痛恨,采菀显然要更胜过如姒:“姑娘,那个坏人居然还敢送东西过来!”

这家伙在跟陈润说话的时候居然也听着屋里的动静?

许是顾忌着堂屋有女客,陈濯并没有让陈润进门的意思。

那妇人不动声色地再打量如姒两眼:“这料子可轻软的很,只要一两银子一匹,姑娘要十匹,便是十两整。我再送姑娘两轴绣线可好?”

执掌天子亲卫的羽林中郎将进得门来,濮雒和池氏只觉天都黑了。

被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新上司当着小半个翰林院,整个典籍司的上下同僚好一顿斥骂,濮雒的老脸紫涨之余甚至觉得都阵阵眩晕起来。

池氏立刻便慌了神,前头无论跟燕家如何打嘴仗撕扯,她内心都深深地觉得对方是外人,手伸不进濮家门。了不起传出去些难听的闲话而已,燕家人还能真的进来翻库房?

双蝉心说,姑奶奶就是来看笑话的!

连朝露的目光都能翻译成那句最经典的万能回复:呵呵。

如姒见濮雒与池氏心思各异,但都怔了怔,知道自己的说辞与底牌都算是有效,这才活动了一下下颌,淡淡哼了一声:“老爷太太,慢慢想想。我先回月露居抄书去了。”

同时心里也不由感叹,池氏能与濮雒恩爱这许多年,果然不是盖的!

差不多又过了几秒,如姒觉得自己脸上没那么热了,刚要开口,陈濯那边却又退了一步,深躬一礼:“事急从权,多有冒犯,还望濮小姐恕罪。”

京中的石家提起三房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打着石将军的名头去疏通关系,攀亲戚。毕竟永宁侯府南家,桓宁伯府燕家这些军功新贵,还有谢家萧家这些天子近臣,都跟石贲是有一同从龙奋战多年的同袍之谊。

如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刚好也能借着这次查账理财,教采菀一些会计基础,也是该为自己将来的出路做打算了。

秋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

第二,如姒之母燕微的嫁妆,一个月之内清点交接给如姒,朝露会协助理账。若有短缺拖赖,暨阳池家就等着对簿公堂。至于濮家的族长族老,燕萧表示不介意到时候再亲自去喝一杯茶,讨论一下有关侵吞原配嫁妆的量刑与休妻流程修订问题。

自家这个得天独厚的媳妇不只有个第一美人的娘,还有个第一高手的爹。只是敬毅将军疼女儿,不想叫明绿樱吃苦,才没像燕萱一样自小就舞刀弄枪。

池氏以为只能一张盖头遮羞?

说来说去的处理,无非就是闹一场,赔个礼,最终给二人定下亲。

谁家想纳妾几乎都会被夫人指着鼻子骂,后宫无嫔御,君敢逾帝制?使君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陈夫人!”采菀忙起身去开门。

但现在呢?自己侄子万幸没伤了要紧的命根子,但濮如姒下落不明也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腹中再如何的翻江倒海,也比不上被池朱圭撕开领口那一瞬间来得恶心。

至于盐,则是为了能够在紧急情况下迅速自制简易催吐剂。万一真的被下了药,只要不是真的传说中“见血封喉”或者什么□□,按照中成药的反应速度,迅速催吐应该还是来得及。

时近九月,桓宁伯夫人的病势似乎渐渐稳定了下来。最明显的标志,莫过于频繁来往于桓宁伯府的太医从每天两三位,变成了隔上两三日才有一位太医上门。

双蝉皮笑肉不笑,向如姒一福:“太太说大姑娘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奴婢们都来听大姑娘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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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萱听了这样多细节,结合着那天池氏和池翠柳的反应,心里更是愤慨,忍不住冷笑道:“他们将燕家当做死的么?敢这样欺负如姒!”

如姒心思飞转,难道这个时候三夫人和燕萱还不知道燕荣的心仪之人是文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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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姒这边正在脑补自己看多了的各种罪案美剧,那边气势上完全被姐姐燕萱碾压的燕六少爷终究还是被陈濯戴上了一副看上去不算太重的镣铐,只不过比较人道地铐在了身前而不是背后,燕萱更给燕荣加了一件深色披风,挡住了双手,简直是只差蒙头躲避记者了啊!

如姒不用抬头,也知道燕荣是藏身在这个凉亭的横梁上,手足撑住梁木,便如壁虎一样大约撑在天花板的位置。从下向上,应该一抬头就能看见,不过这个凉亭外部飞檐比较低,若是远看或者平视,却未必能想到那里居然藏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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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姒毫不在意,起身道:”池大姑娘,你远来是客,占了我屋子还要害我,这样的客人也实在少见的很。我过来坐坐是给二妹妹面子,你要是还有点廉耻心,就赶紧从月露居搬出来罢,不然这事情将来传出去,你在京城姑娘圈子里也是永远不必混了。“

“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双蝉口中说着,眼睛还是不住的上下打量如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