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莺听采菀语气里讽刺之意很明显,越发不好接口,只得小心陪笑道:“大姑娘,礼物不过是心意。太太只是请大姑娘过去吃完面,您若是有事或是身子不爽利,太太说您只管休息,也是无妨的。”

一路从石家回去濮家,路程大概就小半个时辰的样子,算是不长不短。如姒将今日在石家的所见所闻重新想了一回,便觉得似乎身边有些过于安静了。抬头看了一眼如妍和如姝,如妍是高傲少话一如平时,但如姝此刻的安分却有些不同寻常。

如姒大约也能猜出明绿樱的想法,便直接笑道:“表嫂可是觉得我刚才太凶了些?”

石贲将军颔首道:“但说无妨。”

而素三娘子也不是京城人士,街坊里的名声口碑,大约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

石家的子弟之中,论读书这一项,其实石仁琅还算可以。不论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石仁琅都会在明年下场,中在二甲二十八名的进士。虽然后来只领了个闲职,却也是正经考上的官身。尤其是跟吃喝嫖嫖的大房堂兄石仲朗比起来,更显得出息了。

“濯哥哥!”柳澄音活泼娇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估计也是等了很久。

陈濯坐在如姒对面一直也没有怎么说话,闻声便出去应门。因为陈家甚小,堂屋里的如姒和采菀便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外头的交谈。

如姒不由诧异地看了看采菀,便是这价格有水分,却也不值得这样生气,采菀并不是这样暴躁的脾气啊?

如姒当然是悠闲得很,跟濮雒池氏斗智斗勇到了这个时候,算是离大功告成只差一步。

这时濮雒才忽然想起来,这位新科探花郎明青竹是晋国公次孙,也就是敬毅将军明重山的堂侄,那,那不就是燕萧妻子明绿樱的堂兄么!

年轻捕头仍旧一身的海青公服,颀长挺拔的身躯,英俊夺人的面容,看的如姒居然心里跳了跳。

池家表姑娘叫抽掉了耳坠子,自家二姑娘叫捏肿了手腕子,虽然并不全是如姒动的手,但双蝉也没真把自己当个姑娘看。倘若她敢说出口,想来如姒的巴掌也不会吝啬。

所谓父慈子孝,先是父慈,才有子孝。

进了月露居的门,如姒原本绷着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拿帕子敷脸时,终究还是落了泪。

蜿蜒迂回的套话只是反复强调了一件事:贤良的女子该怎么做,你懂得。

陈濯听她语声里笑意清盈,欢快活泼,竟不似他先前心下一沉时所怕的那样羞怒,瞬间只觉得好像眼前也都重新明亮起来。

那不是石家三老爷,大将军石贲吗!!!

今上襄帝后宫无妃,明皇后勇武无双,膝下的三位嫡皇子之间虽然也有些隐约约的暗流,但大致上还是太平和谐的。

或许是天都感受到了池氏的透心凉,转过天来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了一整天,到了晚间又起了风。

当然,燕萧说的时候要简洁的多,但没有人敢质疑他是否真能说到做到。

如妍瞬间便变了脸色,眼里溢出了泪花:“疼,放手!”

“表嫂,其实,太太对我也还好。”如姒瞥了一眼池氏,“到底我也是家里的大姑娘,除了池家的几位总是惦记着我的屋子,别的倒也过的去。只是说来可笑的很,若说池翠柳这小姑娘喜欢我的闺房也就罢了,就连太太的侄子喝醉了,也分不清南北上下,容易走错门呢!”

要——见如姒?

总之燕府一通大乱,庶出一脉躺枪,燕三夫人和燕萱就有些顾不上如姒。

算一算从濮家刺伤池朱圭以及逃走的时间,自己这是睡了五个小时?

池氏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公差却上了门。

随后的一段路是怎样跌跌撞撞逃到了离濮家只有一里有余、刚好陈濯轮值驻守的城南卫所,如姒也记得并不太清楚了。

石家的宅邸远比濮家要大上许多,因为如今名义上还是三房同居祖宅。虽然实际上三房一家人都远在郴州,两三年才回一次京城。

“知道了,姑娘。”采菀眼中的光芒也坚定起来,“其实采蓝也是有把柄在我手里的。先前也是我错了念头,如今看了姑娘行事,我真是知道了,对那起子人不能心软。”

双蝉早就听说了大姑娘病愈之后厉害了好些,原本如鱼得水的采蓝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但也不见过如姒正面发作,此刻直面锋芒,一时间竟一句话也对不上来。

燕萱嗤笑了一声:“没事,大家都是转折亲戚,我不放在心上。谁还记恨啊,当然是现在就分说分说。濮二姑娘,我们燕家高贵不高贵,关键是做人对的起良心。小门小户这句话,我看你说的还挺有道理。像你这样不敬长姐,不知进退的做派,也上不了大台面。”又转向池氏,“濮太太,听说如姒的屋子叫两位池姑娘借去了,我这个舅表姐过来问一句,什么时候还呢?还是原本打的就是刘备借荆州的主意?我可不是如姒的好脾气,您给句准话吧。”

蔺澄月这句话就很有些“我拿你当大人看待”的口吻了。

如姒坐着马车到了伯府二门,又换了软轿,被送进了三夫人蔺澄月的正院。

燕萱点点头,又向燕荣道:“我却信不过你,断不会叫你再跑了。陈捕头,有劳。”

如姒和采菀惊魂未定,还不知道燕荣这是要搞什么鬼,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又传入耳中。

如姒心里吐槽,有没有给手机贴膜的?有没有摆造型照相的?

霜娥不由哆嗦了一下,本能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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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蝉心里突地一跳,忽然觉得大姑娘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福了福:“大姑娘便这样过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

采蓝不由微微变了脸色:“姑娘,我……”

竟似比平时还爽利些?采菀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一时间直如擂鼓一般。到如姒卧房不过几步路,采菀心里却转过了无数念头——难道是,难道小姐也是……那要如何问呢?若是,下头该怎么办?若不是,小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疯魔了?

邱妈妈是池氏最为倚重的陪房,当下便低声道:“夫人,已经叫人去问了,门子说采菀刚回府没多久,灵芝说去再请一个郎中,当时内宅乱哄哄的,灵芝看来又老实,门子就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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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两下,这是两下吗?”如姒怒道,拉着陈润的手臂给陈濯看了看,又给胡二娘看,“他是你儿子还是你奴才,你凭什么朝他下这样的狠手?要是有什么内伤你能负责吗!”

“咳咳。”陈濯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拉了拉陈润的袖子,陈润其实自己也有些脸红,便顺势将手臂收回来。

胡二娘看如姒行动也没个顾忌,越发觉得如姒是跟陈润有些什么,只是此刻不只有夏月,还有陈濯在场,她就更不敢胡说八道,眼珠转了转,便敷衍道:“恩,成成成,姑娘说的是,那我不再打他了。”

如姒哼了一声,又问陈润:“这个掌柜的坏的很,你不要给她做学徒了,我刚好缺小厮,不要你卖身投靠,只要跟学徒一样过来帮我跑腿,将来我若有店铺你就去店里做些杂事,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