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你是哪个宫里的?”

据采龄所言,从她昏迷至今已过了整整三年,不多不少,眼下也正值桂秋时节,周围的景致跟三年前并没有太大出入,一样的飞檐,一样的池塘。

她下意识地攀上那人的肩膀,抚上那张冰冷坚硬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沿着上面的彩绘一笔一笔的勾勒,仿佛这样做的话,她就能够想起什么来。

可能是因为即将出阁,国相夫人前段时间一直在张罗陪嫁之物,所以疏于看她,近些日子倒是每天都在她闺阁里,一待就是大半日,可见出嫁所需的用品已经张罗得差不多了。

有了上次的借口,采龄这回是死要死在杜宛若的脚下,杜宛若拧不过她,只好将她带了过来,依旧是乘了那辆魏王特派的玄色马车。

“不知,来的可是杜公子?”柔美空灵的嗓音从屏风后传出。

杜宛若吩咐采龄将那些名门闺秀的画像收好,而其余的摆在一旁,然后才为她大哥开了门。

杜宛若闻言回了神,这时,李慕辰已然起身,她便也跟着站了起来,随他一同朝太后礼首拜别,并称下次进宫再来看望她,可太后却说,以后就进门了,都是自家人,都住在宫里,若是想她这个老婆子了,直接过来便可,连通传都免了。

杜宛若一惊,就见李慕辰执起她背后的一把青丝,轻轻地梳起来。

这个地方平时也就见齐王跟她来,倒是没有见过别人。

别看她全程都赔着笑脸,与杀过自己的人一块儿吃饭,感觉倒是奇妙得很。

实际上,她也确实改变了一些事。

果然,在她一手撑着一页大门用力一推下,大门便推开了。

杜宛若挺直了腰杆,硬是不闪不躲,任由李慕辰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

想必也定然合了太子殿下的胃口。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鱼目混杂,小跑堂机灵得很,虽然都是二楼的厢房,但他带他们去的可比其他厢房位置要好得多。

采龄从一开始就没和杜宛若一起,而是先他们一步去张罗,只等一会儿他们游完街就去安排好的地方汇合。

记得当初离他们大婚还有足月有余,这段时间够让她想出办法来悔婚。

望着席上这对璧人,很多人都频频点头。

原地待了一会儿后,闲来无聊,她听见对面摊位上的叫卖声,很快就被那一面高高的竹栏上挂得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一张张面具吸引了过去。

惠仁后活着的时候不得宠,太子的处境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死后更不用说了。

平时看病的时候,屋里头标配的二老和大哥,而今一个人影子都瞧不见,杜宛若为此差点气出血来。

自从那日入宫后回府,国相大人自是不方便八卦这些花边,于是这项任重而道远的重任便压在了国相夫人的肩膀上。

要知道哪怕大敌当前,杜宛若也没有见太子不笑过,他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将领的铠甲,当他连铠甲都顾不上的时候,证明有些事是真正威胁到他了。

在丫鬟的搀扶下,杜宛若从床上半坐起来,全身一阵莫名地酸痛,像是已经躺了很久,骨节筋肉都躺僵掉了。

李慕辰是沐完浴才过来的,衣服也是刚换的干净衣服,即使他什么也没做,换个白痴过来,也断不会相信杜宛若那番荒诞之言。

不过……

他乘其不备,低头在她的樱唇上轻啄一下,离开之际,唇角是不可遏制地上扬。

他在笑?

杜宛若已经蒙了,在她晃神之际,李慕成已然将她抱到了床上。

她连忙趁此空挡,拼命地朝床内挪去,李慕辰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也不阻拦,只是温和一笑,道,“也好,我睡外面,这样你就不会落床了。”

杜宛若听他这样说自己,气得忙又反驳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谁睡觉落床啊!!!”

李慕辰低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轻易地将她拉入怀中。

经过半年多的调养,她的身体已变得跟从前一样,丰盈柔软,手感甚好。

一双大手在她的背上游移片刻,慢慢往下,似乎不满足地探寻着更好的地方。

杜宛若曾几何时跟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

即使上一世她嫁给了他,他也就在大婚的当晚碰过她,但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不记得了。

要说三年前,却是被人下了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的,她就更没印象了。

所以,此刻她是无比窘迫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停止。

空气是香甜的,床帐被烛光映照地暖暖的,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床帐内的空气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殿下,”杜宛若低低地喊了一声,许是被李慕辰游走的双掌摩挲出一丝情、欲,嗓音略微沙哑。

李慕辰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双掌已经缓缓移至她的腰际,杜宛若忙捉住他即将下滑的手,另一只撑在他的耳边,支起上身。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这个角度,对男人来说,风景是绝佳的。

李慕辰勾起唇角,翻身瞬间将她压在身下。

低头就覆上她的唇,很有技巧地几经辗转。

“等等!”杜宛若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也只是分开了那个吻,李慕辰依旧是压在上面,宽厚的肩膀将她整个笼罩。

杜宛若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找个理由,脑海中电光火石地想着可以煞风景,让他没心思再继续的事。

还未等她找到,李慕辰已经又压了下来,但只是在她耳边低喃道,“那件事,我已经问清楚了,是璟儿在玩球时的无心之失,奶娘只是过去捡球。噢,对了,为了不打扰你调养,我一直未告诉你璟儿的事,本想寻个时机再让你们见面,没想到……”

话到一半顿了顿,杜宛若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蓦地转轻,只见李慕辰晃眼的笑意在脸上绽开,“你们果然是母子。”

杜宛若被他那母子二字刺地心疼,这一世,她从来没有跟他有过夫妻之实,怎会有他的孩子?试问她昏迷了三年,又是如何怀子,产子的?但眼下,她只能顺着他道,“你,不生气吗?”她指的是当时她推倒皇长孙的事,想必他已经看到了。

“你在担心这个?”李慕辰终于知道她抗拒自己的理由,不由一笑,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后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我当时有多高兴,而今天让你侍寝是我等了多少个日夜,我再也按捺不住想抱你的心,我一直等,一直等,等你醒来。而当你真的醒来后,我早就想像现在这样亲吻你,抱着你,但我一直忍,生怕那时的你,我会一不小心弄坏了,然后在失而复得中尝尽再次失去的痛苦,所以我一直等到你复原为止,一直克制自己不去碰你。”他将额头抵着她的下巴,声音逐渐沙哑荼蘼,身体的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你,是不是也该适时地奖励我一下?”

杜宛若从来没有见过李慕辰一口气跟她说那么多话,还是那么多的心里话,而且大部分都算是情话了吧。

李慕辰的吻渐渐变得炙热更加有掠夺性,身体上的点点酥麻,影响着她的神智,在这个瞬间,她仿佛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从前得不到的温存,现在近在咫尺,耳鬓厮磨,青丝缠绕,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此刻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小长孙也真的是她跟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