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五岁便嫁给了太子,所以她现在已是二九年华。

她甩了甩头,目光无法聚焦,始终看不太清,所以感觉是,又感觉不是,但她还是朝着它一步一跄踉的走过去。

国相夫人是位十分注重礼节的女人,在外十分端庄贤惠,所以自小到大,杜宛若都不曾听她提起过年轻时候的事。

但由于太子大婚,皇后特意请旨要魏王留下观礼。

对方听出,来的是个女的,只是一刹地安静,而后依言从屏风后缓步迈出,态度却比刚才多了几分不解和敌视,“你……”

杜宛若了然,“他倒是有心了。”

其实太后让李慕辰送她,她也没太当真,原以为李慕辰是借机做样子,估计送人送个一半便会找借口溜了,谁知今天,太阳不止打西边出来了一次,还是好几次。

杜宛若从没觉得如此狼狈过,也不等他说免礼,首先转过来,面朝铜镜就开始梳头。

她走过去一看,虽然还有些距离,晚上的视野也不是太好,但确是位身穿皇子服饰的人无疑。

都这个时候了,菜肯定是凉了,于是李慕辰吩咐宫人将菜又热了一遍,还让人备了一壶酒,与杜宛若去了后殿的花园里。

“你有没有想过,重生的不止你我二人?”李慕云目光里有着探究更在谈论中生出了些别的东西。

“云,苑。”口中低念上面的字。

“其他都可以,唯独这不行。”稳健低沉的嗓音震动着鼓膜,饱含暧昧。

若非齐王李慕风私下告知,杜宛若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到,台上这位神秘的衣香姑娘正是镇国将军独孙女---傅轻雅。

小跑堂领着碎银子,乐呵呵地走了,出去给他们掩门时,不忘关照道,“今天据说有稀罕节目,两位公子别忘了看。有事就招呼一声,小的随传随到。”

李慕辰对杜宛若的话,既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是冲她又笑了笑,转而撩开车帘欣赏起沿途的风光。

当杜宛若扮作即将成婚的腼腆时,她没看见魏王错开李慕风朝她看来的视线。

原本走过去的时候,她就很想找个理由拒绝,但一看到底下那么多双眼睛,尤其是太后还有双亲那期盼的小眼神,她便打消了念头。

而且那么多的面具都集中在一起,瞬间就给人一种很是壮观之感。

但因她个性霸道,不受隆恩,生了太子后好像又受了点打击,没过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杜宛若扯出张笑脸,转身就看见太子又把她闺房当自个儿家,兀自坐在了刚刚她坐过的凳子上,又见他气定神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后,神情显得很愉快。

三个男人一台戏,然戏终有尽曲时。

今天只是过来热场,好戏还在后头,所以杜宛若留下一言便洒然出了宫。

睁开眼。

你说你有孩子就有呗,何必要隐瞒呢?我又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无关乎争风吃醋,完全就是否定了她的气度,她的人。

她跟他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有必要藏两个人藏那么深吗?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了。

杜宛若蓦地想通了。

李慕辰应是已经找到心头所爱,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所以才将他们藏了起来。

可放眼整个东宫好像就她一人不知,他是真的把她当傻子了吗?

“母妃?”孩童刚刚还看到一群人将自己的奶娘围住,以为她们都要欺负她,特意跑过来保护她。

谁知,刚过来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人,虽然样子已与过去大不相同,但是那张脸,还有身上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孩童紧紧地抱住杜宛若的大腿,还很依恋地用小脸在她光滑裙摆的衣料上蹭了蹭。

杜宛若赫然被他那句‘母妃’吓到了。

他喊她母妃?可她何时生过一个那么大的孩子?

孩童垂着双目,紧紧地搂住她,眼角的泪光晶莹可见。

周围的宫娥们都被这样一幕感染了,纷纷沾着眼角,但杜宛若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猛地将孩童推开。

不是因为他不够可爱,而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她根本就没生过孩子!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小心翼翼又畏惧着。

小皇孙毕竟年纪小,杜宛若大力一推,他便歪倒在地。

顷刻间,所有的宫娥都上前去扶他,七手八脚,乱作一团。

见她们都如此紧张这个孩子,杜宛若料想,他的身份应该是真的了。

同一时刻,有宫娥跪在地上为小皇孙求起情来。

“娘娘息怒,长孙殿下不是故意冲撞您的,他是太爱您了,所以才……”说话的宫婢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当即跪下叩首,“请娘娘息怒!”

“请娘娘息怒~”

“请娘娘息怒~”

越来越多的宫婢都跪了下去,就连采龄也是一样。

杜宛若仿佛被孤立了,她不能理解,她们为何都这样说?

她根本就没有生过孩子,哪儿来的长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