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那抹身影的跟前,定睛看了许久,方才看清楚那人的脸上竟戴了面具。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段时间安分守己,尽量避免再与魏王私会。

也托了‘观礼’的福,让他有时间接触跟他一样重生过来的杜宛若。

结合之前种种,杜宛若暂且把她归类为前者。

因为刚才杜宛若在洗澡,即便是一家人,但毕竟都已成人,杜伟德未经允许,始终等在门外,不敢贸然入内。

许是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太后发现话茬都没人接下去了,立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另一边,面上立即浮起一副过来人的笑容,“时候也不早了,辰儿你送宛若出宫吧。”

李慕辰见她十分粗鲁地对待着自己一头墨缎似的青丝,有些心疼,不由温柔夺过她手中的梳子。

她刚作如上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人声,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他也来了吗?

杜宛若深知皇室之人向来疑心重,莫不是怕饭菜有异,她原是吃过了才来的,而今也不得不吃上两口意思意思。

虽然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的地位有多重要,只是重生后一个劲地想要摆脱命运,所以竟做些与当年背道而驰的事,如此想着,应该多少可以影响到事态的发展。

她再环顾了四周之后,咽了咽,兀自走上台阶,来到大门前,刚一手拦袖,一手准备敲门,蓦地发现大门好像是松动的。

她端看李慕辰的反应,却见他蓦地起身,优雅而缓慢地来到跟前,俯身欺近。

像这种才色、地位俱佳,个性又十足的女子,不正是男人所喜爱的吗?

“二位公子里面请。”小跑堂笑吟吟地推开大门,侧立将三人请了进去。

杜宛若有意吩咐车夫将车停在了街头,并告知地点和时间,让车夫到时间去指定的地方接他们。

自古儿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宛若反驳不了,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杜宛若缓慢端庄地跪在了太子身侧,有意与他拉开些距离,远观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她穿着男装,个头小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并不显眼。

可惜历来储君立长,太子正好比魏王早生两年,要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他差的不是一两天,而是两年啊。

采龄机灵地跟着太医出去抓药了。

杜宛若一早就识破了太子的伎俩,重活一世,连抄家灭门她都经历过了,这种小场面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

语毕,太子脸上的微笑终于不复。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丫鬟扮相的小丫头以一种喜极而泣地嗓音在床边高兴道。

由于太多激烈,腹膜都抽得疼,于是她蹲了下来,而笑,还在持续。

这幅身体已经太久没有活动,只是一场笑,就让她又躺回了床上。

显然,太子妃的卧床不起引来了太子殿下的垂怜。

太医诊治完毕,那个与皇位一步之遥的男人便出现在了床前。

他满脸忧心地坐在了床侧,牵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杜宛若盯看着那只被他紧握,已经枯瘦到辨认不出是自己手的手,心寒地连自己都为之嫌弃。

事实上,她现在全身上下都瘦骨嶙峋,基本上就是幅皮包骨。

是人见了都会吓坏的,何况是个男人,还是个从来不缺美人的位高权重的男人。

李慕辰还是一如从前俊美非常,月华般柔和的笑容可以瞬间治愈人心底的黑暗,曾几何时,她就是拜倒在这幅温柔唯美的假象中,任他摆布,最后惨死在他的剑下。

她不知这场有期限的戏,李慕辰准备演到何时。

待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时,杜宛若有史以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三年了,还不够吗?”

李慕辰的脸上阴晴不定了片刻,最终被平静所取代,但他渐渐收紧的指节在告诉杜宛若,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镇定。

难不成自己的那番摊牌触怒了他?

她说的都是事实啊,他为什么要生气?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啊,他也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她不过就是个摆设,何必挖空心思地再要演下去?

还是因为被她拆穿了戏码,所以一向城府极深的人也开始要恼羞成怒了?

李慕辰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令人作呕地佯装不解,而是依然平静着一张脸,低头靠近,双唇极近地挨在她的耳边,轻语道,“不够。”

不够。

他说的不够,是戏还没演够吗?

是还没有折磨够她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慕辰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像是三年时间养成了习惯,他没有一天不会过来,但也没有一天是留宿下来的。

就这一点让杜宛若不至于低看他,因为一个不惜出卖色相的男人是为人所不齿的,也不是一个好的戏子。

做戏的精髓就在拿捏得当,恰到好处。

他只要每天过来做做样子,只要不动真格,她便也会乖乖的陪他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