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杨帆和皇三子赵德昌连忙趴在女墙的垛口上察看。

“诸位安静,我觉得杨先生的办法确实是万全之策。”皇三子赵德昌超大厅中间走了几步,一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一边很赞许地插话道。“请杨先生继续。”

“杨先生请留步,值此大敌当前之际,还望先生和我兄弟二人共度难关,一同保卫石邑镇的上万百姓。”

城门外的杨帆和皇三子赵德昌,深深的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拜见太子殿下……”

宋朝的巡检司,不同于明清两朝,那种只管捉拿盗匪类似现在派出所的单位。而是掌管了当地户政,盐税,治安实权的基层部门,战时还要负责当地的军政。巡检司的主官是巡检史,一般都是不入流的小官,但是因为石邑镇是三千户的大镇,所以这里的巡检史是正九品。

“你不是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所以奴婢就找了既便宜也还算干净的地儿,你先到那儿歇会儿,记得把豆包吃了。奴婢去买桌子椅子,还有文房四宝,等明天再出摊。”

皇长子赵德崇则用警告的眼神,凶神恶煞般看了杨帆几眼。心说:此人真是胆大包天,公然接受我三弟的拜师。他日万一教坏三弟,我怎么向爹爹交代,一定要寻个机会让他知难而退,不然……哼!

自从皇长子被选为皇储,移居东宫之后,原本根本够不上称谓国丈的李防御使,因为外孙的贵气荫庇成了国丈。杨帆估算他的岁数,现在差不多也该六十了。

从这一行人出现在杨帆面前,他就发现这兄弟俩儿不同其他过往的商客。

“我懂!小官人有大志向,奴婢很开心。但是还请小官人先回家完成夫人的遗愿,莫要做了不孝之人。”

虽然杨帆早就想到她会有疑问,但是没想到她会质疑自己。不由得一脸不悦道:“你怀疑我没有真才实学?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学吗,把每个字的字型拆开,就知道来人想要问询的事情了。”

杨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确认道:“你说什么?请我做账房先生?”

“希望如此,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明天我会去找本地的巡检司,把自己手中的字据去登记一下。免得不小心丢了,没法继续在你这里做上宾。”

“小官人不会像他这样得理不饶人,也不会没事找事,随口诬陷一个端茶倒水的店小二,更不会像个无赖一样,在人家店里混吃混喝。他一定是趁小官人被噎的昏迷的时候,钻进他身体的鬼邪。对!绝没有错,就是这样……”

此人名叫王志勋,乃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术士。因为测卦解字神准,就有人给起了一个王半仙的大号。久而久之,大家便只记得他的外号,而不知其名。

“这么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更不认得奴婢是谁?这可如何是好,奴婢该怎么办啊?”

“算了!活着的时候,就没那个运气,现在也不敢奢望,还是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作为生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我根本不信这些荒谬之谈。”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徐明,彻底被这本解字经的神奇所震撼,自此之后,遇事都要写几个字,占卜前程。什么考学呀,工作啊,还有谈情说爱,甚至是感冒发烧,都要占卜一下。

也不知道战了多久,终于打退了契丹人的第一次冲锋。城墙外除了偶尔传来重伤者的呼救声,变得格外的安静。似乎在酝酿更大的进攻。

城墙上的景观也没有好到哪里,光是和杨帆合作扔滚木的义勇就换了两个。大家纷纷利用这个间隙转移伤员,整备防御用的各种器械。可能是因为接连小胜的原因,士气特别高昂。很多受了轻伤的义勇厢兵,依然精神抖擞的守在自己的位置。

杨帆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早已累的大汗如雨。现在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架刀尖上还挂着血淋淋的烂肉的滚木,又是反胃又是感激。没想到这东西用起来有些费力,效果却出奇的好。而且还便于移动,他们从开始的城门口,一直移动攻击到两三个马面开外,差不多移动了二百多米远。

一阵冷风吹来,杨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忽然有几滴冰凉落在了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月亮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巨大的黑幕深不见底。举目四望,城里城外都已是一片漆黑。

久久不见契丹再次发动进攻,大伙儿也变得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在蒙蒙细雨中,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带着几分担忧,杨帆连忙跑到越楼前找赵德昌。

望着右手缠满了纱布的皇三子,杨帆十分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不会被契丹人打到的吧。”

“哈哈……那些野蛮人会这个本事?这是拉弓拉的,杨先生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皇三子赵德昌一如往常地笑道。说完还不忘指了指他身旁的几个人。“他们几个没有带扳指,手上伤的更厉害。”

杨帆扭头一瞧,果真如皇三子所说,个个都是右手缠满了纱布,隐隐还有血迹渗出,伤情明显严重许多。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吸引了他更多的关注。这个人自然就是他口中的母老虎袁秀清,只不过她似乎很讨厌他对自己的关注。手上连心的疼痛,让她变得更加的烦躁。

“看什么看,浑身一点伤都不带的怕死鬼,登徒子。”

听到袁秀清这样诋毁和警告,杨帆有些哭笑不得,想到她的英勇,还有傍晚在马道上尴尬的相撞,便学着皇三子的样子,嘻嘻一笑而过。

“咱们的伤亡情况啥样?“杨帆很关切地朝皇三子询问。

“死了二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个重伤员。听我大哥说,这样的伤亡还能承受,就是能用的雷石滚木,箭镞弩炮不多了。”

听到皇三子赵德昌说起太子,杨帆发现袁秀清的脸色立刻堆满了笑意,心说;这下好,终于不用担心母老虎骚扰自己了。

“不过,杨先生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大哥还说敌兵的损失比我们大的多,虽然现在没法清点战果,初步估计他们首轮进攻最少伤亡上千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停这么久。”

皇三子赵德昌的话音刚落,城外又是一阵号角齐鸣,鼓声大作。难道契丹要摸黑冒雨攻城?想到这个问题,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