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逐渐适应了四周的黑暗,陆承空低头看去,才见着许立左手肘处已被齐齐砍掉,伤口血肉模糊,还不时有鲜血渗出。

陆承空虽已被敌军所围,但听得邵明轩这等睥睨一切的口气,不禁冷笑道:“你这等山道伏兵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走水路!”陆承空带着他们来到剡水河边上,道:“崔西良此时绝不会想到有人会从剡水河里来!”说着,转头盯着仍有些犹豫的宋强,坚定道:“‘兵者,上下同欲者胜’,事到如今,我等已无退路!”

天禄想起庞安死之前交待的话,声音有些颤抖,道:“庞安让咱们别再向前了。不如……不如现在就折返军营,先行禀告赵将军。”

庞安见着这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剡城,说道:“照此看来,正如承空所料,崔西良已经攻下剡城,叛军的巢穴定在城中!”

陆承空来回走了两步,道:“咱们不能大意,还得先躲藏起来,不被叛贼发现,只要能找到叛军的营地,便可伺机而动!”

天禄似是怕了,小声道:“要不……要不咱们先逃到泽县去,等仗打完了再回去?

许立见庞安发了火,嘴上虽不念叨,但心中却想:“庞安平日里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汉子,今天怎会被陆承空这个书呆子,弄得是疑神疑鬼?”

“活捉崔西良!”

步兵未遇任何抵抗就冲至城门处,没撞几下,城门应声而倒。

“战场就在眼前,我怎能放弃!”陆承空一咬牙,心中顿生万丈豪情:“只要能找到回去的线索,立下军功,顺带娶了钟离若……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都要闯上一闯!于是哈哈笑道:“等等!我……我‘陆大将军’来了!”说着,拨开营帐,拔腿直朝庞安那队跑去。

但此时军中的士兵并非逃兵,这患病可不是自身能控制。又听了凌综说的‘有心无力’,心中纵然有怒shubaojie气,也不知道朝哪发泄,愁了起来,道:“那既是如此,患病的士兵就留在营中吧。”

要说兵器乃是一个士兵的魂魄,决不能随意丢弃。陆承空自是清楚此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用袖口擦着刀鞘上的泥灰。只是这刀鞘也不知沾上了多少灰,被自己擦了半天,才看出原来的模样。

“非也,非也!”陆承空见有人搭话,来了精神,走到许立身旁,一本正经的说道:“《陆圣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攻城之法,实为迫不得已。”

虽然天只是蒙蒙发亮,但四周已不时有巡视的府兵来回走动。

虽然陆承空还不能确定这个大唐国就是唐朝,但两者实在太相像。照种种迹象来看,目前的大唐国还不是晚唐,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灭亡。所以,在平定地方叛军这样的小战役上,一定能取胜。好比是赌博的双方,陆承空已能看到对方的底牌,虽然不清楚过程,但知道了最后的结果,那就错不了。

牛二见着是陆承空,又听他称呼自己为‘牛二哥’,心中顿感几分舒坦。他唐刀入鞘,舒了口气说道:“陆公子,你怎么跑来啦?”

钟离若本已入睡,但闻陆承空连夜翻入府中,猜想定有大事,立马起身,披了件薄衣便下得楼来,急着走到他面前,问道:“陆公子,发生了何事?”

这种感觉,是心神合一。

庞安叹了一声气,说道:“今早我从军中得知,崔西良在象山领着五百人起义,只用了两日时间,就攻下了象县和奉县。这两处只有不到一百守军,崔西良破城之后……”庞安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那南岗县现在如何了?”陆承空急忙问道。

钟离若道:“见过,陆公子自幼就最喜这本《陆圣兵法》,随时都会带在身上。”

“原来……陆公子的文采是这样好。”钟离若得知这首诗当真是陆承空所作后,心头对他多了几分崇拜,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作出这样的诗词来。”

方南生下了命令,那就已经不能推脱。陆承空这才发觉中了罗修远的诡计,他是要故意激怒shubaojie自己,古代的文人惜名如金,此刻已经上钩了,作不出诗来,就会出丑。不仅如此,只怕传了出去,还会让钟离若瞧不起,那就更重他的下怀。

陆承空虽然不相信这首诗词是罗修远所作,但也不得不被这两首诗词所折服。在未来,古诗词对于陆承空来说,不过是枯燥冰冷的文字,而当他身临古代时,才感受到了古诗词的魅力。这两首诗词,每一字一句,都蕴含了华夏先祖在文学上的深厚造诣。

但他此时却不得不低下头,比划着嘴型,心不在焉的跟着旁人学做起恭维的样子。

放眼看去,大吃一惊,真是好大一座宅院!前方池塘湖光涟涟,池中凉亭三两座,过道间翠绿成荫。走出池塘,又是多条长长曲廊,望不着边。只见廊边烛光闪耀,通彻明亮,整座宅院有股说不出的静谧、沉稳。

可什么才是龙?

“又是科举……又要应试!”身旁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为了科举而活,陆承空被几人说的是越来越心烦,暗道:“我在未来,好不容易考过了高考,没想来到这个混乱的世界,又要为了科举而活,这个不是我要的生活。”

陆承空又遇见巧合的事情,已是无言以对。

陆承空吓了一跳,转过身,见着来人原来是庞安,来不及反应,本能的辩解道:“我……我只是路过这里,没有偷看!”

“陆公子,你跟我进来吧!”碧儿见陆承空一动不动,催促道。

陆承空一面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一面在找着回去的线索。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了“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仿佛也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难。

老者仍是面无表情,不急不慢道:“陆承空,你身子可好了?”

一路上,陆承空都在不停问庞安关于《陆圣兵法》的种种传说,比如陆圣是谁,陆圣到底有几个后人之类。而庞安则是昂首阔步的走在前方,皱着眉头懒得理他。

陆良夜里无眠,披着薄衫,来到了陆承空的房门外。他侧头细听,屋内传来阵阵轻微的鼾声,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