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邵明轩心高气傲的模样更甚于自己,若在往日,自己定要与他争论一番。但此时却是输得彻彻底底,性命已落入他人之手,陆承空抬头看着邵明轩蔑视的神情,顿感羞辱万分,但却又无法反驳,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输!我怎会输?”

虽然找不着进城的路,但已能完全确定崔西良就在剡县之中!

直至此刻,陆承空才真正见到这个时代的鲜血。鲜血不仅把他的心染成红色,更让他冷静下来。

定睛望去,前方山路上走来一行数人,腰间都拴着唐刀,正是昨日山道中那些叛贼的打扮。

“藏身倒是容易。”刘实也站起身来,道:“这南岗郊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虽然熟悉此处,但咱们只有六人,怎么才能找到崔西良的营地?”

经过此番,许立对陆承空已是刮目相看,叹了口气,带有几分敬意道:“陆公子,许立不该小瞧你!”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潮湿的霉味。

“将军占齐了天时、地利、人和,只需全力出击,定可一举歼灭叛贼,生擒崔西良!”李慎说完,似乎已能见着自己的出头之日就在眼前。

虽是如此,所有士兵都握紧手中武器扫着四周。陆承空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也急忙拔出腰间的唐刀,警惕的望向四处。不论是在未来还是此刻的世界上,陆承空都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当踏上真真正正的战场,不免心头发虚。

庞安一大早便千叮万嘱,让他在帐中待着,绝不能跟来。此时陆承空独自守在帐中,探出他那孤零零的脑袋向前望去,眼见大军就要出发,心中仍是矛盾万分,这呆在帐中和没来南岗有何区别?但自己又不是军府之人,怎能跟着去?

赵墨身子晃了一下,问道:“又怎么了?”

“怎么有……有酒味?”陆承空吸了吸鼻子,寻着气味看去,原来在营帐右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人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他又看了看,只见这人脸面发红,嘴边还挂着口水,定是烂醉之人。心中不由起了疑惑:“这些酒鬼赌鬼,上战场不就是去送死?”

陆承空见几人迷糊的神情,故意叹了口气,学起说书人的模样,卖弄着说道:“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才算得全胜!”

陆承空对于将军的印象,都是来自于电视剧里,每一个都是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心中暗想:“管他是什么国舅爷,等会定要去瞧瞧这传说中的将军长什么样子。”

庞安不想再和他多说,板着脸道:“不行,我要去找陆叔。”

牛二身后还有两人,三人无精打采地拿着火把凑了上去,火苗把陆承空照得睁不开眼,一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哟……这还真是陆公子。”

陆承空见钟离若只披着一件薄衣,身子微颤,他急忙脱下外套,跨步上前,环手裹在钟离若身上,凛然道:“崔西良造反,南岗已经被攻占。”

此刻的陆承空,所有的想法,还没有高尚到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但眼见身边的无辜百姓,就要遭受战乱之苦,身为华夏子孙,心头绝不是滋味,不由自主的生出恻隐之心,“若是叛贼攻下应县,钟离若定会受到伤害……我要是进京赶考,谁又能保护她?”

庞安皱起眉头,说道:“今日的话,你决不可说出去,否则会扰乱军心,倘若传到了旁人耳中,你我都会受到军法处置。”见陆承空用力地点点头,才继续说道:“崔西良攻下象县、丰县,不仅打开了县府粮库,散发给百姓,还招募得上千壮士,此时他们的士气应该正盛。”

“我等全是从南岗县逃出来的。”这汉子喘着气,接着说道:“前几日,崔西良突然带着兵马,攻下了咱们的南岗县!”

钟离若见陆承空郑重其事的神情,便细细的想了一阵后,道:“没有见过。”

“这首诗啊……”陆承空挠挠头,道:“这首诗的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

“怎么了?陆兄,要不喝口酒助助兴?”罗修远见陆承空呆在原地,就知道以他的文采,又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必定作不出诗来。

陆承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道:“就凭罗修远这个阴阳怪气的公子哥,是绝对作不出这样的诗词,他幕后一定有高人指使。这父子二人,看来在应县的势力极为深厚。”

周怀志坐在陆承空身旁,此时见众人与方南生说得火热,心头暗自焦急。但在殷正易这些官家子弟面前,身世平平的他,又怎有插嘴的机会?

罗修远回头看了看魂不守舍的陆承空,嘴里冷哼了一声,暗道:“这个土包子,当真是命好。”既然陆承空已经选择当众与自己过不去,罗修远也不再掩饰,话中有话道:“陆兄啊,你可跟紧了,想必你还是头一次来县令大人府上,倘若走丢了,可找不到回家的路。”

若是同自己一般,入军府做了个不入流的小吏,此生也就再无出头之日。这个中滋味,怎能对儿子道得明?

陆承空本就心烦意乱,此时听了陆良啰啰嗦嗦的话,头也不抬,只是敷衍道:“还行。”

“是……是什么大事?”

“她……她怎么知道我藏在树下?”

此处绸缎庄的主人名叫钟离瑾,乃是应县数一数二的商人,所开绸缎庄也是应县规模最大。他祖辈世代从商,家传到钟离瑾这辈时,又逢太平盛世,经过他一番摸爬滚打,已算得上富甲一方。只是商人地位低下,所分田地极少不说,就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可偏偏膝下就只有一女儿,他正愁万贯家财不知传给谁。

就在入睡前,陆承空脑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这个世界的自己,真的有了两情相悦之人?

“那就好。”老者脸上虽然强挤出一丝笑意,但仍是掩盖不住冷漠,道:“快进去吧。”

陆良摇头叹气,只能去叫来了庞安。

陆良叹了口气,只得脱下薄衫,披在了陆承空身上,便转身走了出去。他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发了片刻呆,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玉手镯,念道:“孩儿他娘,还望你定要保佑承空,一切顺利,早些好起来……”

“我就知道你听不懂,可你偏要让我说。”陆承空摇摇头,继续道:“这些治国良方,我十多岁就学会了。既然搞经济你听不懂,那生产力可是听说过?”

殷正易坐直身子,看了眼陆承空,说道:“若陆圣所著《陆圣兵法》真是倾其毕生所学,那世上岂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陆圣?但观世上如今,哪位将士没有读过《陆圣兵法》?却还不是熊将一堆,贤将难有。敢问先生,陆圣是否有保留,又或是我们所读的《陆圣兵法》并非出自陆圣之手?”

十万战胜八十万!

庞安挠挠头,斩钉截铁道:“没听过,孙子?谁是孙子?”

“不论我遇到何种困难,你当真……当真……都愿意帮我?”

乞丐心头大喜,从陆承空的穿着来看,就知道此人身上绝对有油水可捞。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唤道:“公子,这位公子?”见陆承空像失了魂一般,暗道:“看来今天要发财了,多谢老天爷啊,居然把一个失心疯送到我旁边。”于是把手伸进了陆承空的胸口,掏出了一个钱袋,掂了掂分量,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父亲一边看电视,一边笑了笑,道:“你小子平日没个影,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自家的族谱?”

“明白了,客官稍等。”店小二转过身,一脸的笑意瞬间变成了轻视。他见着陆承空一脸斯文,便以为他是一个儒雅之人。可没想到一进店里,不仅言语粗俗,更像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凡是来店中饮烈酒之人,轻则烂醉如泥,重则大发酒疯,对此类酒鬼,又怎会有好感?更何况陆承空还没喝酒,就已经语无伦次,店小二一边打酒,心头一边念道:“大白天的,就遇上酒鬼,真是晦气。若是醉了,吐得一地都是,我又得花不少功夫。”

“神经病?”陆承空苦笑起来,“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把谁扔在这样一个世界,都会精神崩溃。”

那人说道:“龙江之战,史书上明明有记载,可这些人偏偏就相信这些神鬼胡说。说书人的故事,在下听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难不成龙江还会长腿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