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希冀的目光中,荣博远摇摇头,没等刘红梅眼底的泪珠滑落,“有事。”

三个各有特色的教练员可以说是整个体工队速滑队最为重要的决策者,前世,被于成飞带进体工队的陶惟被于成飞直接留在手里,被于成飞一手训练出来的陶惟在于成飞手里没少吃苦,并不是陶惟不够出色,而是根基不稳的陶惟毛病挺多,为了掰过陶惟那些已经成型的习惯,最初的一年,于成飞黑天白天跟陶惟滚在一起,生活上训练中不断的纠正,总算把陶惟那些因为基础不牢而遗留的问题全部改正。

七嘴八舌的喊声随即响起,围在大锅前的三人手忙脚乱的快速把串往锅里放,而看着已经顾头顾不上脚的耿二凤、万永贵,陶惟放下手中的鱼串递给围着旁边干着急的万二驴转身开始收钱。

没有文化没有健壮的身体,有的仅仅是小屋内无数枚记录了曾经辉煌的奖牌。

12个小时后,由中国飞来的专机与当地时间下午四点降落在意大利卡塞莱机场,真正踏足这片土地,紧绷五官的陶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没有绚丽的步伐,没有一个双人滑常见的抛跳,甚至没有比赛中常见的四周,两个完整的个体却无比默契的相互配合,你来我往间诠释的不仅仅是激情还有友情的全新理念,激荡人心的乐曲中,最后一次起跳的亚古丁,起跳的瞬间让陶惟心底沉了一下。

看了一眼巨大的保温盒,荣博远转头看向一脸邀功的荣战,微微点点头,打开保温盒大口吃着。

说完,诺尔曼大步追上急速离开的俄罗斯代表团,随着俄罗斯队的离开,整个后台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尤其是小日队,叫嚣声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扫了一眼对方,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陶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叫吧,叫吧,最难看的将是你们。

熬灯油似的等了一年又一年,如今总算可以像金牌发起冲击,无法忘记四年前耻辱的万小东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忍耐着伤痛忍耐着好像酷刑的疼痛,为的就是把那枚属于他的金牌带回祖国带回辽阔的黑土地。

寻找到消失的契合后,踩着节拍的陶惟首先做了三个转三,左前外-左后内,灵活的双脚连续的转三,急速转动的陶惟高高的跳起,3s,后内三周跳,急速旋转后,落冰的瞬间,后脊明显僵硬的陶惟在落冰的瞬间踉跄的双□□换着单手按在了冰面。

2001年5月27日,下午三点。

四条赛道四名来自四个国家的运动员,除了万小东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了看站在第三道那个熟悉的身影,石杨忍不住笑了。

☆、第八十章

尤其是短短一天,被翻出在94年冬奥会数次判罚判黑的hea极力维护美国选手的叫嚣更是使得整个运动界一片哗然,痛打落水狗的记者们蜂拥的挤进了日本,蹲守追踪,甚至一声声要求道歉的声浪更是让曾经嚣张的hea无处可躲。

来自日本本土的裁判员拒绝给陶惟进行评分,同时对陶惟的比赛提出了质疑,完全屏蔽了三周跳的陶惟整套动作难度过高完成的质量也超过了目前所能达到的高度,日籍裁判认为陶惟有服用兴奋剂的可能。

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的开幕式,从开始到结束,始终沉浸在一片欢乐气氛中,而坐在运动员专区的陶惟则直到离开还能感受到那份来自冰雪爱好者对于盛会的沸腾。

缓步来到闸口前,默默等待的陶惟没有了上一刻的驿动,整颗心沉静下来的陶惟在身后教练的注视下,在不知名的关注中,终于上场。

早早接到消息的大王屯老少爷们跟过年似的涌出了家门,等了一天终于看到车灯的老少爷们看到万小东的第一眼,就点燃了手中的鞭炮。

枪声响起,刹那间冲出赛道的万小东如一直离弦之箭抢到了第一位,半空中的硝烟还没有散去,万小东已经压倒转弯,惊人的速度,震撼人心的爆发力在声声呐喊中吸引了全场观众。

脚步匆匆赶到训练场,悄悄打开训练场大门,一如既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胸口发滞的陶惟沉默的看着孤独的在冰面上独自努力的万小东,心中原来对石杨的那份理解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转变成了埋怨。

等再次睁开双眼时,距离此次目的地利勒哈默尔已经不足一个小时,搓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精神的陶惟又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顺便活动了一下因为蜷缩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带着一丝不悦的询问让陶惟傻笑了两声,没敢说发烧的陶惟嘿嘿的傻笑让杨国成有些生气,“陶惟,再有一次,你立马停止训练。”

不知道是荣博弈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终于再见到相隔近十五年才又回家的荣博远,荣战又嘿嘿笑了,拉着荣博弈絮絮叨叨的说着荣博远这好那好,好笑的荣博弈也不插话,只是听着荣战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儿子哪都好的夸赞。

于毅的邀请让张国琴赶紧摆摆手,“这事我不参与,你们要是能说服于教练我不反对,不、也不是,只要二娃同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就在于恢复的快慢,详细了解陶惟是因为力竭而出现短暂的颤抖后,推葡萄糖代替了喝,温热的双手一个个按照穴位不断的刺激着陶惟的双腿,一个小时后,终于缓过劲的陶惟站在休息室活动了一下身体,在于成飞担忧杨国成欲言又止中,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而这个想法不单单出现在石杨一个人的脑海里,就连始终始终站在赛场边上的于毅脑海中都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年仅十一岁,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孩子坚持到现在?一丝探究从心底升起,促使着于毅一次次来到比赛现场。

持续了近四个小时的开幕式在欢腾中终于结束,坐在运动员专区,默默的回想开幕式上的大型冰上舞蹈《冬之春》,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的陶惟深深吐出一口气随着队友起身离场。

想到心爱的花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陶惟除了每天一个小时的上冰时间外依然接受着杨国成的亲自□□。

站起身扫了一眼眼底幽深的陶惟,张国琴请拍了下陶惟的后脊,轻轻的一下,让一直忍耐的陶惟鼻头突然一酸,随即扭头看向一边的陶惟让张国琴心头发涩,转身背对着陶惟,挡住的同时也给陶惟留下一丝隐秘的空间。

完全没了章程的两口子半响才回过神,使劲搓了搓脸,万永贵看向张国琴,“大姐,您给说说,俺俩没听明白,滑冰不就是打出溜滑吗,这咋打出溜滑还打进省里了?俺们屯子只要靠近水边的谁不会?”

固定好水管后,提溜着陶惟的石天亮把陶惟提到了侧面的训练场,警告陶惟在不好好训练上冰的时候最后一个。

晨跑、抻筋、锻炼身体柔韧度的同时也通过晨跑增加自己的耐力,短短的十天过去,虽然四肢酸疼,虽然身体的各个零部件好像被敲断又接上,但是到底年虽小,身体好有着年少的柔软。

肯定自信的回答让万小东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万小□□然相信陶惟所说的话,哎的一声把手中的木头塞进了灶眼,啪啪几声脆响,很快翻滚的大锅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抓起一把穿好的蘑菇、木耳、大白菜放在锅里,又拿了一把鱼片在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耿二凤更是在万小东挺着小胸脯的得意中把小哥俩好顿夸,把个万永贵和老爹万二驴乐的够呛,而陶惟则完全被桌上的大饼子、鱼子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久违的香味把陶惟馋的嘴里都有些想流口水,在万二驴率先吃上一口后,拿着筷子的陶惟随即抓起一个玉米面大饼子吭哧就是一口,淡淡的香甜和粗粗的口感让陶惟眯了下眼睛,随即用勺子挖了一勺鱼子酱送进嘴里。

惊愕的挪动僵硬的双腿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面奖杯前,“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九届冬季运动会花样滑冰男子组第一名,陶惟。”

彼此对视,嘿嘿一笑的小哥俩给队里打了个电话,直接由陶惟找马德明请假,嬉笑的陶惟难得带着兴奋的笑语让电话那头的马德明露出了笑容,三个月的训练,陶惟累的够呛,早就想让陶惟放松放松的马德明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自从前年回到国内,又是全运会又是转年的世青赛,马不停蹄的陶惟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就连休假都是一压再压,不是没想过争取,可别说陶惟自己,就是领导也不同意。

难得有一个看到希望的队员,可以说,把全部希望压在陶惟身上的男子花滑队让陶惟承受了巨大压力,两年下来大大小小赛事陶惟参加了不少,成绩也很显着,国内,陶惟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少年冠军,可国际,只要想到去年那场让人心塞的比赛,挂断电话的马德明眼中闪过一丝憋屈。

零失误的陶惟在单人滑比赛中,仅仅得到了一个十七名,这个成绩让全场一片哗然,无论是马德明还是领队都不服,可预料之中的结果,陶惟自己并没有在意,拉住想要争辩的马德明和领队黄忠,摇头阻止了。

时至今日,马德明依然记得一脸沉静,满目悠长的陶惟站在后台时所说的那段话,“裁判来定分,裁判中欧洲人比较多,亚洲人比较少,先入为主的印象,的确是一种不公平,但是要想跻身强者之列,唯有先忍受这种不公”

不公,屈辱,马德明无法忘记,可马德明同样无法忘记,那怕明知道面对的得到的会是不公,陶惟依然奋进的身影,那是一种由心底而升起的坚韧和不屈。

两年下来,从最初的愤慨到现在的泰然处之,马德明也是备受煎熬,可能怎样,花样滑冰是欧美人的传统领地,又是主观印象评判分量很重的项目,中国运动员要获得好成绩,就必须学会等待。

两年过去了,因为陶惟无可挑剔的表演力和技术基础,已经渐渐看到曙光,最初的梦想终于有了希望,把目光对准98年奥运会的马德明只是希望,当奥运来临时,长久的等待,祈求的认可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然而无论是此时的陶惟还是马德明,都不会想到,两年后,也就是98年长野冬奥会会在陶惟的一生留下怎样的屈辱,可也就是那一站,年满十八岁的陶惟用无人超越的震撼给予了被欧洲人独霸的花样滑冰一个重而响亮的耳光,那一刻,满身傲气的陶惟真正的让全世界冰雪爱好者记住了来自东方来自中国的“陶惟”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挂断电话的陶惟冲着万小东得意的一笑,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哈哈一笑的小哥俩直奔五里地外的小吃街。

嘻嘻哈哈,运动员出身的小哥俩甚至连车都没坐,用两条腿跑到了小吃街,气喘吁吁的冲进小吃街,灯火通明的小吃街内四溢的香味顿时让俩人眼睛一亮,“俺要吃肉。”

刚刚喘过一口气的陶惟还没等开口,耳边就响起了万小东的嚷嚷声,顺着万小东的目光看去,哧溜,陶惟口水都要下来了,羊肉串,对视一眼,冲。

嗖的一下,俩人挤了过去,“老板多少钱一串?”

噪杂的人群中,扯着大嗓门的万小东边使劲抽鼻子边问,“一元。”

带着浓重口音的回答让万小东倒抽一口冷气,“这咋这贵哪?抢”

一把捂住万小东冲口而出的惊呼,嘿嘿冲着翻白眼的老板笑了两声,“十串,加辣!”

边说边扯着万小东到一旁的陶惟用力的掐了一把万小东,“嚷嚷啥呀,你以为在家哪?这都算便宜的。”

撇了下嘴的万小东到底没敢大声嚷嚷,不过小声嘟囔还是有的,什么家里的串现在才两毛五,什么肉串那么一点点还一块。

絮絮叨叨的磨叽直到肉串塞到嘴里,万小东才露出笑模样,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两口干掉一个的万小东,留下两串剩下的全塞给了万小东,拉着万小东四处撒么的陶惟突然看到了羊肉泡馍,到底惦记吃饱为主的陶惟刚想往前冲却被一把拉住。

回头,一抹绿出现在眼前,心底一动,后退仰头,荣博远那张冷硬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