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不仅仅是跌到了谷底,而是,跌到了地狱。

家主呆愣了一小阵,似乎很激动,指着那男子结结巴巴,“这,这,你是,参非?”

那一声,在敞宽的祠堂里回音缭绕盘旋,有种森灵的威压。

‘不对,谷轻桓说我压制了阴寒之气的手段使他惊奇,那他就是没有看到!’肖梦定论,心道,‘也许,他只是试探,我必须咬紧不松口。’

肖梦点点头的工夫,就走上了右手边能避雨的抄手游廊,有女孩子看到谷玉馨过来殷勤地打招呼,看到肖梦则或别开眼去,或讥诮打量,无非就这两种。

“寻子——”花子还是担心,这样的天气,又累得这样,肯定会受寒的。

她有害谷玉寻的动机,但害不害的到,还有待考证。

而让肖梦在意的是,杀死谷玉寻的人也没再出现,肖梦推断,之前杀害谷玉寻,定是怕谷玉寻说出些什么,现在肖梦失忆了,不怕肖梦说出什么,所以对方才不再杀人灭口。

小云走后,赵管事有些忐忑,靠近肖梦坐了坐,唤了一句,“谷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宁神花,回罡草,三叶青芝……

“我这也算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吧!”肖梦自嘲一笑,随即去松开那封住储物袋的口子。

然而,感激之时,肖梦又充满了对未知的隐忧,‘我会不会像谷少主所说的那样,灵魂发生质的变化,变得残暴狠厉,最后沦为残害苍生的魔物?’

走过杂草间的石径,院子口很快近在眼前,肖梦站在那里,心里细细盘算这样做会导致的后果,现在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这后果?

谷轻凌一愣。

肖梦略呆了呆,不知道这人又是谁,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下人房之外?

肖梦抓着筷子很犹豫要不要吃东西,虽说只看出那两只饺子有问题,但谁保其他就安全呢。听到碧桐说起毁容这事,肖梦不由一愣。

肖梦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你家小姐又是谁呢?”

暗叹完,肖梦觉得这里发生什么也与自己无关,随意转了一圈,就回了自己的下人房。

花子也没等肖梦的话,又道,“王管家也是,以前这里吃穿都短的很,眼见疯婆子要死了,就要我们整饬,哪弄得过来啊。还有那赵管事也是,指着我好欺负就使劲欺负,自个带了小云和喜儿出去乐呵,所有活都派给我!”

老人面色突然变狠,瞪着花子那边,“死…啼…子,要是…我…能…动,荷…荷”因为激动,老人呼吸不畅。

肖梦反问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我能有什么体己?”

扫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肖梦失笑,怎么连把剪子都没有!

肖梦无辜地摇摇头。

“呸,谁伺候这个小蹄子?就算少主问下来,也不过是问一问,这仙根尽毁,容貌也失了,还能怎么惦记?让她做洒扫丫鬟,那是家主下的命令,少主还能顶撞家主不成。她伺候我还差不多,我伺候她?呸”

“莫言,莫言……”

她强做镇定,语气冷硬道。

“怎么可能?你们,信物丢了这二三十年,这会儿却拿出来,可别是做了个假的来糊弄我谷家罢。谁不知道你的女儿当初死乞白赖地要勾引我家儿子,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死性不改么?”

这时梁家队伍中走出一个一直带着披风低着头的女子。

她掀掉披风帽,脸一抬,面上挂着似讥讽、似柔软的笑意。

“谷家伯母说笑了,当初淑妹和谷大哥婚约在身,何来勾引之说?

家父常和淑妹说,淑妹早就许给了谷大哥,当一心一意以侍奉未来夫君为第一,所以那时候淑妹的眼里才只有谷大哥,不成想这倒被小人说成了勾引么?

后来因为信物遗失未能嫁成,淑妹本想如此就罢,各飞各散各安家。无奈家父说,人无信而不立,淑妹已有婚约,虽信物遗失,但婚约还在,如何能他嫁?

淑妹深感自愧,这才独守空闺二十余年,并非谷家伯母所说的死性不改!

只是,淑妹和家父都没成想,我们苦守信誉苦心寻找的信物,原来是贼喊捉贼,被谷家自己盗骗了回去呢?”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头闷棍打在太夫人的头上。

本以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他人知晓的秘密二十多年后猝不及防就被揭开,如何能不惊惧?

她猛地面色变得惨白,呼吸沉了好一瞬,才指着那女子道。

“梁淑妹,这里是应城谷家,岂容你在这里信口雌黄,诬赖罪名!”

梁淑妹退后站在梁配衡身边,两人看到太夫人刚刚的反应便心中有了底,前来求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证实。

谷参锐眉头深锁,上前扶着太夫人,一边打量对面二三十年未见的梁淑妹。

年过四十的梁淑妹,和记忆中的人慢慢重合了起来。

当初,谷参锐的父亲,也就是前家主,与梁配衡相逢恨晚,引为至交,进而对各自的儿女指腹为婚,互换了信物。

这事,谷参锐小时候一直都知晓,也将梁淑妹当做妻子唯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