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熙见状忙掏出一封银子,送到曾先生跟前,道:“无论我弟弟犯了什么错,我先在此给先生赔罪了,小孩子家,先生莫要与他计较才是。”

秀才貌似只比童生高一档吧?刘家的儿子刘旭诚十二岁上就是童生了,听说明年便会下场考秀才,这位六十岁还只不过是个秀才的曾先生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她不觉心中有些后悔,所谓名师出高徒,自己给子暮寻的师父是不是水平低了些?

“话说我方才琢磨,你也该有五岁了吧?”杨子熙话锋一转,便入了正题。

孙大夫一把揉掉写坏了的方子,灰心丧气的道:“你为人就是太厚道,才会把旁人都往好处想!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仔细琢磨琢磨,杨子熙和刘秀成两个到底谁赢谁亏?我俩在仁和堂挂单有两年了吧?可曾听说董神医收过小徒弟?如今倒好,杨子熙不过是半路凭空跳出来的,却鸠占鹊巢赢了医馆,刘秀成反倒为此丢了性命。

围观的众人却听的没那么仔细,都误以为仁和堂小神医瞧病误了诊,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最可怕的是,开业当日,为了阻止谣言,她吹的牛皮过于大了些。鱼肝油如今成了凉州人心目中的神药圣品!几乎每个来瞧病的人都提出想买上一两颗放在家中供着备用!鱼肝油原本可以在空间中兑换,卖给人也是强身健体没有大碍的,可身上只剩下那一瓶二十多粒了,而空间又欠账未了,什么都换不到啊!!

却说杨子熙进入空间之后,面对着突破了五百大关的治疗值,欣喜不已。之前治疗韩烨积累的两百多治疗值,加今日所得,终于突破了五百大关,治疗值卡槽上的五百是个标红的位置,从黑色的刻度变成了红色的刻度,通常意味着某种跨越式的进步,也不知道超越之后,会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杨子熙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红男绿女么!”杨子熙给他束好了头发,拌过小脸瞅了瞅,得意道:“真像!和药神庙里的药神雕像旁的采药童子是一模一样,摆在仁和堂门口就是活招牌啊!”

“娘!别说了,医馆是小师姑的,这是师爷爷的意思,谁也不能违背!小师姑让我们暂住后宅,便是情分,我们也该知足了。”他起身拉住崔氏,言辞恳切的道。

她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斜刺里又蹿出个少年,正是刘旭诚。只见他披麻戴孝,脸容哀凄,上前便兜头给杨子熙跪下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决定的事就去做好了。”子暮抱着胳膊,仿佛对她的迟疑很是看不上。

“我……”韩烨摸摸鼻子,“我要走了,我得尽快赶到京都去,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三名铁骑相互对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道理他们应该听潘少荣的,毕竟他是队长而王宝业不过是副队,可谁都知道王宝业才是齐总兵的心腹,是空降进入铁骑卫的,若是得罪了他……

说到此处,杨子熙终于明白了,绕了一大圈,还是冲着韩烨来的!她瞥了眼柳师爷,心中火起,定是这老家伙闹的鬼!不但要抓韩烨,还欲将她往死里坑啊!扯出什么挖坟盗尸的名头,将官府释放囚犯的罪过都推到她头上来了?

想到此处,潘少容抬头瞥了眼王宝业,却见王宝业面色激动,似乎也和他想到了一处去。

秀才出身的柳师爷考了一辈子的功名,却一直未能更进一步。连官帽子的边都没摸到,这是他最大的遗憾,若真能有个官当当……他柳鸿宝便是死都情愿了!

宋知府一呆,脱口而出的反问道:“依师爷之见,该如何呢?”

“一个月后拆绷带,你这张脸保管谁都认不住来。”杨子熙收拾好手术器具,得意的冲韩烨道。

“爹,这是药吗?治什么的?”刘旭诚忍不住问道。

崔氏突然扯出帕子嚎啕大哭:“你师兄人是出来了,可眼见着是不好了。师父尸骨未寒,你师兄也要跟着去,你怎么就怎么心肠冷硬呢?难道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吗?”

“不成!不能影响到我儿子!怎么都不可以!”她失声喊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口一共是一百一十七处,其中后背四十一处,前胸二十四处,四肢共计四十二处。这些伤口我不准备特殊处理,只给你消炎缝合,因为你身上的完好无损的皮肤不多了,不合适都做植皮,反正身为男人,你应该也不在乎身上多几处伤,对吧?”杨子熙便检验便说。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还不是时候暴露自己,子暮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宋知府闻言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他替她翻案,倒成了审案子有差错了?

“大胆!你还敢胡搅蛮缠?分明是两个人的字迹!”宋知府提高了嗓门,怒道,“伪造遗书,篡改遗命!刘秀成你诬告杨子熙,企图谋夺医馆,可知该当何罪?”

那人沉默了片刻,压抑着怒火道:“小娃娃多问这些做什么?”

“有冤屈,也应该心平气和的呈递诉状上公堂,动私刑,贸然冲动可不好,年轻人莫要误己误人!”宋知府发现身后歹人有可能尚未成年,便逐渐镇定了下来,虽然脖子上的刀还在,他却胆气复生,拿起了官腔。旁的不好说,一个小孩子他还对付不了么?

柳师爷闻言,心中又欢喜又纠结,欢喜的是,送银子的来了!既然想要通融,那就是用银子说话,他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官司,自己可以两头捞钱,一边收了刘秀成的两百两,另一边还可以从王员外这里搂银子;纠结的是,怎么只是个救命之恩啊?若是那小丫头是王员外的亲戚该多好,没个千儿八百的别想让他高抬贵手!可只是个外人……这就比较尴尬了,要的少了他不甘心,要的多了说不得王员外反倒会撂挑子不干。

“刺……刺客……下帖子?”其中一个‘见多识广’的门子颤抖着嗓音开口道。

为师活不了多久了,并不在乎她的威胁,但为师明白,医道一途,你技不如她,就算是她给为师下了什么药,恐怕你也无法察觉。所以特特写下这封信,留与你为证,若为师突然暴毙,秀成你务必要替为师伸冤,并清理门户,将你师妹逐出师门!”

可她偏偏忘了,这个世界的医学和她会的完全不同,她所能证明的事,在这个世界根本无从证实!

衙役们闻言,想也有道理,压着两个奶娃娃出门到底不体面,反正他们俩也跑不脱,愿意自己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