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开业当日,为了阻止谣言,她吹的牛皮过于大了些。鱼肝油如今成了凉州人心目中的神药圣品!几乎每个来瞧病的人都提出想买上一两颗放在家中供着备用!鱼肝油原本可以在空间中兑换,卖给人也是强身健体没有大碍的,可身上只剩下那一瓶二十多粒了,而空间又欠账未了,什么都换不到啊!!

子暮翻了个白眼,从兜里又掏出根玉米棒子,蹲回门槛上继续啃,小家伙两手托着玉米,啃得吐沫横飞,如同鼹鼠一般。傻丫头,就爱没事找事!自己累个半死还乐不思蜀,真是没人比她更傻了!

杨子熙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第二日,子暮一早起来,便被套上了大红百蝠褂子,头上也被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小包包。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眉眼如画。

“娘!别说了,医馆是小师姑的,这是师爷爷的意思,谁也不能违背!小师姑让我们暂住后宅,便是情分,我们也该知足了。”他起身拉住崔氏,言辞恳切的道。

黄夫人和孙夫人被自家男人使了眼色,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解,一个说:“侄媳妇,哪里所有人都欺负你?你扪心自问,秀成生前生后,我们两家每月该给你们的诊金一个铜板都没落,你们母子俩也不是全无着落的啊。”

“有什么好犹豫的?决定的事就去做好了。”子暮抱着胳膊,仿佛对她的迟疑很是看不上。

当初韩烨提出来换一张脸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的难处:他的敌人很强大,而他暂时需要蛰伏。所以,结合他的病情,她便选择了条冒险的治疗方法:彻底的换头换面。

三名铁骑相互对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道理他们应该听潘少荣的,毕竟他是队长而王宝业不过是副队,可谁都知道王宝业才是齐总兵的心腹,是空降进入铁骑卫的,若是得罪了他……

杨子熙发现柳师爷在场,便心知不好。宋知府将韩烨放出狱的事,柳师爷是知道的,他当时还极力反对过。现在他带着人登门,便是拿准了韩烨还在她家。柳师爷先是拿了刘秀成的银子,参与栽赃陷害她,后是讹诈王员外的银子未果,可见是个只知道捞钱的家伙,来人只要出得起赏银,他便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此番只要他在,无论自己怎么装傻,恐怕也难以推脱。

想到此处,潘少容抬头瞥了眼王宝业,却见王宝业面色激动,似乎也和他想到了一处去。

此番来凉州,就是为了最后对韩烨下手,一了百了。可没想到凉州府衙却报说韩烨已经暴毙?王宝业心存疑惑,事也未免太巧了些,在他看来,更有可能的是丰州军中某些势力得知他们要动手,便弄个了暗度陈仓,将韩烨转移了出去。

宋知府一呆,脱口而出的反问道:“依师爷之见,该如何呢?”

医馆哀声震天,时隔不到十天,先是董神医去世,最后便是刘秀成。崔氏已经晕了过去,这回是真伤心,彻底不能自理,十二岁的刘旭诚担当起了所有的事,定棺木、雇和尚道士超度,摆香案哭坟等等。刘秀成的葬礼比董神医要简陋的多,一来是刘家银钱上手紧,二来也是因为刘秀成的名望关系远远不及董神医的缘故。

“爹,这是药吗?治什么的?”刘旭诚忍不住问道。

崔氏陪着笑脸道:“你师兄从牢里出来了,想邀请你家去坐坐。”

“不成!不能影响到我儿子!怎么都不可以!”她失声喊了起来。

“我说过,我会将你弄出来的。”杨子熙笑眯眯的道。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还不是时候暴露自己,子暮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宋知府自问不是什么忠肝义胆的人,但也看不惯齐总兵仗势欺人的姿态,他原本就不想参合进齐韩两家的恩怨中,可奈何他官小人微,说不上话,便干脆眼不见为净,把这事就给置之脑后了。

“大胆!你还敢胡搅蛮缠?分明是两个人的字迹!”宋知府提高了嗓门,怒道,“伪造遗书,篡改遗命!刘秀成你诬告杨子熙,企图谋夺医馆,可知该当何罪?”

“故国三韩远的韩,王侯烨蝼蚁的烨。”那人又道。

“有冤屈,也应该心平气和的呈递诉状上公堂,动私刑,贸然冲动可不好,年轻人莫要误己误人!”宋知府发现身后歹人有可能尚未成年,便逐渐镇定了下来,虽然脖子上的刀还在,他却胆气复生,拿起了官腔。旁的不好说,一个小孩子他还对付不了么?

“是谋杀!”柳师爷眉飞色舞的道,“刘秀成声称他那不满十岁的小师妹乘董神医病危之时,以言语激怒董神医,致使其病故,为的是谋夺医馆,独霸家产。”

“刺……刺客……下帖子?”其中一个‘见多识广’的门子颤抖着嗓音开口道。

一直没出声的刘秀成终于开口了,只见他从怀中哆哆嗦嗦的逃出了一卷东西,递给乔振兴乔讼师,随后冲宋知府拜了又拜,起身道:“我并非嫉妒师妹,而是要替我师父讨回个公道!两个月前,我师父见她可怜,将她带回家中,还将一身医术倾囊相传,没想到倒头来却被她所害!大家别被她的年龄所蒙骗了!仅凭之前的言行说辞,便可知她心思缜密,并非一般幼童可比!我刘秀成拼着老脸不要,也要替师父裁制这劣徒!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可她偏偏忘了,这个世界的医学和她会的完全不同,她所能证明的事,在这个世界根本无从证实!

食客做鸟兽散,杨子熙和子暮被人堵在里面,望了一眼满桌的点心小菜,领头的衙役冷笑道:“我原听刘大夫说还不信,九岁的女娃娃如何能胆大包天,诳蒙拐骗?眼下倒是信了,师父刚死,就有心情上酒楼大吃大喝,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可见是非奸即盗。”

小男孩说的斩钉截铁,气势十足,唬的杨子熙都乐了。她大笑着翻身躺下,捏了捏男孩粉嫩嫩的腮帮子,道:“好!万事有你罩,我今后就依仗你得了!”

刘秀成见外人走了,忙抹了抹眼泪,冲崔氏道:“师父名望满凉州,借着操办丧事,多少能混不少随礼,届时你可得收仔细了,旁人不得沾手。”

杨子熙静静的给老人收拾好遗容,缓步走出了屋子,却见子暮靠着屋外的树干,正在等她。

东西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他们既然敢黑东西,那她就用董神医来说事,崔氏所作所为定然是刘秀成唆使的,他应该也不想他师父有事对吧?

“付,怎么不付?”杨子熙回过头,笑眯眯的道,“我跟黄孙两位大夫一样,上缴两成就是了,一日三餐照例不在医馆中吃,也算不占你的便宜。”说完便带着子暮去了。

回了屋里,瞅了瞅狭窄的小床,杨子熙便将被褥铺在了地上,刚铺好,子暮却将其又扯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