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爷开口道:“老爷当堂都呵斥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诲便是精忠报国,如今想来多可笑!何为国?又何以为报?!

然而正当他沉醉的时候,杨子熙却松开了手,冲着他道:“走,我们先去找点吃的,牢房里的饭食连狗都不吃!昨天我饿了一个晚上,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老爷您难道忘了?那韩烨是姓韩的!”柳师爷鬼鬼祟祟的道。

宋知府敲了敲惊堂木,道:“堂下之人可是杨氏子熙?”

那人一直趴着,动都没动,听到吃饭二字,却突然迅速伸出手,夺过碗,便坐起身背对着杨子熙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宝儿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道:“老……老……老爷……你……你背后有……有鬼!”

王员外则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之所以没有去找宋知府,是因为宋知府是个绵软的性子,他为人谨小慎微,很少向凉州士绅伸手要银子,深怕被人告发,毁了官身。是以从宋知府那里走门路是行不通的,反倒是柳师爷这边好作为。

却说王员外家正门守卫的门子,早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小男孩。

孩纸,世界还不算糟糕,你却如此暴躁,这样可不好……

最后一桩,倒是我人小无知,并不知晓公堂上的规矩,还请青天大老爷看在我年幼的份上,从轻发落。”说罢杨子熙毫不犹豫的便跪了下来,做出一副委屈无奈的神情来。

黄孙两位大夫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其余的宾客更是一头雾水,众人随着他来了衙门口,刘秀成冲上前拿起鸣冤鼓敲了两下,随即跪倒在大门前,扯开嗓子就哭号道:“求知府老爷做主啊!歹人乘我师父糊涂的时候,骗了我医馆的地契房契,还气死了我的师父,虽说不是以凶杀人,却胜似谋杀,青天大老爷开开恩,替我主持个公道啊!”

杨子熙:“……”骚年,要不要这样血腥啊?我们不是江洋大盗好不好!

见刘秀成来了,众人便给他让开了道,毕竟他才是董神医唯一的徒弟。

然而老人的执著心情她是能够理解的,花费了一生精力营造的医馆,即将被劣徒败掉名声,杨子熙将心比心,换做她自己,她也不能闭眼啊!

槐花眼中杵着泪,不敢吱声。

“这到不能一概而论。”刘秀成道,“你和黄孙两位大夫不同,一来他们阖家老小的食量也没有你弟弟那么大,两成诊金医馆养得起,二来他们给病患开的方子,是在医馆中抓药的,医馆也有另外一份收益。大夫和医馆之间相辅相成,才能行事久远,医馆也是需要经营的,总不能亏本不是?三来他们有家小需要养活,自然得多留些傍身银子,你和你弟弟就两个人,又是小孩子,身怀重金容易丢,不如都由师兄替你收着,等得用时再拿也成啊。”

杨子熙摇摇头,茫然道:“我不清楚,事发的时候,我和我弟弟被我娘塞到地窖里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们爬出来的时候,全镇的人都死了。”

崔氏见刘秀成回来了,刚准备开口,便瞧见自家男人冲自己皱着眉挥了挥手。她没敢多话,便退了出去。

里面前堂,两夫妻抄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主屋隔断了视线,看不见后院。

杨子熙一愣,随即怒了,摔桌子想骂街!一套用具共有五件,二十个治疗值换来的,也就是一样起码应该价值4点治疗值,怎么回收的时候要砍一半?

刘秀成唬了一跳,他跟着董神医多半瞧的都是内科,甚少碰到严重的外伤病人。此刻他独自一人,越发没底。不过他原本就不是准备来救人的,见小姑娘伤势严重,他也懒得浪费时间查验,便直接嚷嚷道:“这恐怕是没救了,你们就尽早准备后事吧!”

子暮闻言,停顿了片刻,突然又道:“与小人做交易等同与虎谋皮。”

刘秀成也顾不得老人身上的污秽,都头趴在老人膝盖上,失声痛哭,也不知他是哭师父,还是哭他自己,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茫然无措了。

杨子熙一愣,随即心中盘算起来,一天的房钱是一两,三顿饭起码也得五百文,成本开销便是一两五,如今已经去了三天,只剩下二十五两五了,加上早上刚得的也才三十两五,再上酒楼,扯衣服好像……确实不太够用。

王员外大喜!忙扑倒床榻前,唤道:“娘……娘……你怎么样?可是好些了?”

可没过多久,宅院里便响起喧嚣声,大门被撞开,刘秀成护着竹椅上的董神医奔了出来,刚准备走就被一名身穿锦袍的大官人扯住了衣袖。

“算了,董神医如今说话都不清楚了,又能教我什么?入了门怕是要被那刘秀成欺负死!我才不受那活罪呢!不如就在医馆门口捡漏,刘秀成打着神医的旗帜,随便开方误诊,你说我要是都给救回来了,岂不是能赚很多治疗值?”

她唤醒了子暮,又要了饭菜。一夜过去了,子暮的气似乎还未消,即便杨子熙就坐在他对面,还时不时的给他夹菜,他都没拿睁眼瞧她。

三十两银子揣入了怀中,杨子熙方觉着心中踏实了些。不说别的,如果按照一文钱一个包子计算,三十两银子应该能赶得上现代三万块,有三万块傍身,她和子暮也够混一段时日了。

然而令杨子熙失望的事,小男孩上下翻了个底朝天,连鞋底都没放过,只找到了一块玉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杨子熙心中一动,扯开嗓门冲着等候的队伍道:“让让!劳驾让让!我阿婆中暑了!请大家忙忙帮,让我们先进城去找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