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要婴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又已经历了漫长的上千年,《要氏珍籍》里记载的目录已然达到了三千三百四十一部。

而投降更是比逃跑还要让人感到耻辱,这是要氏子弟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方式。

因为托钵僧根本就不知道“身火运念”运用方法,他的燃烧方式与要昌的正好相反,强力助燃剂以比正常的燃烧快几十倍的速度,迅速吞噬着他的皮肤和长衫。

尽管这时候要昌已经倒在地上,像个火球似的不断地来回翻滚,间或还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但是他的白衣黑裤还是好好地穿在身上,甚至连脚上的黑色皮鞋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干净净、铮光发亮。

要昌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灰白,颧骨也在霎时凹陷下去。他抬头看看东部的天边,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黑蓝色的苍穹下,出现一抹刺目的白光,我隐约记得那就是要昌之前消失的方位。

“你应该感到灼热和窒息。”要昌注视着许谭的表情,嘴里似乎在喃喃自语着。

“他怎么了?”我心里一阵慌乱,手里不由自主地加了劲,只听见“咔趴”一声,我竟然捏断了要昌的一根手指头!但是要昌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我刚刚碰到老太太的眼皮,那一双三角眼突然自己睁开了,登时吓了我一跳。

“老爷子,您看见要昌大哥了吗?”我看看四周环境,好像还是在塞家庄附近。

“是什么人来了?他们在追杀我们吗?”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虽然我并不怕死,但是作为职业刺客,居然在这种跨时空行动中也被人追杀,这不能不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最后是状态,本来在半空中漂浮扭动的,这会儿却像飞船着陆似的一点一点地落在了蒲团上,逐渐变成一个紫黑色的人体,盘腿坐在我的面前。

说完突然对着我宛然一笑,竟然让我有一种百媚丛生的感觉,顿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恍惚间,我发现要昌的身影居然越来越模糊了。鼻子也似乎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要昌已经拎着行李走出房门了,我赶紧跟了上去。大约颠簸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昌平郊外一个偏僻的村子。之所以说这里偏僻,是因为拉我们的出租车司机也是只知道个大概位置,也是多亏了这位老兄不辞辛苦地多方打听才算真正到了地方,临走的时候嘟嘟囔囔地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一直到我多给他塞了一百块才算完事。

要昌的天赋确实是惊人的,他天生具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具体地说,我从小就知道他有两大能力——透视和预感。

“照你这么说,我的思维不是很矛盾吗?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也包括我现在教育的学生,我们所有人学到的知识都是自相矛盾,甚至自我否定吗?”我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凡事都喜欢较汁,总喜欢以自己的学识炫耀于人,一碰见要婴这样的总是揭我疮疤的人,就会激的我恼羞成怒,这都怪我的父辈和学长老师在漫长的岁月中给我养成的坏脾气——唯我独尊。

“哈哈哈。。。”要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一直笑到躺在床上来回地打滚。

“你真的很诚实,比起那些虚伪的家伙强的太多了。”要婴感慨道,“你放心吧,这张卡上的钱足够咱们俩好吃好喝地过两年了。至于请假嘛,也不必了,”他拉开我的书桌抽屉,拿出一个学生用的作业本,“其实你上班的时候,我也没有全在睡觉,我每天总在琢磨着给你讲什么,我这辈子经历的太多了,总要找点精彩的告诉你啊,所以呢——”他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本,“你有空的时候,就把我说的记录下来吧,希望以后能写本书,这样我即使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明白,我看见你了。”要梅已经走到3号桌,这里离会议室仅仅就隔着一个2米宽的过道,她顺着坐位给每个客人换热毛巾,等换到马耐的空座位时,用一种甜蜜羞涩的声音询问旁边的官员,“马耐先生怎么不在座位上?热毛巾一会儿就要冷了。”

1608房间,托亚正拿着手机用俄语咕噜咕噜说着,不知道和谁在通话呢,他似乎情绪很激动,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33号仔细听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这两块料正在商量互相送定情物呢,托亚好像送郭余一只打火机,郭余把自己随身带的围脖送给托亚了。”他凝思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问要婴,“干嘛不乘这个时候通知马耐进房捉奸呢,我们可以在他出房间的时候下药,只要让他看见这一幕,肯定死定了。”

“既然这个郭余是谈判项目的责任人之一,那他肯定和马耐很熟悉,就是不知道他和托亚的关系怎么样?”要婴沉吟地说道。

说实话,要婴在要祠学习的时候,是了解家族里拥有一些天赋异禀的神童的,却没想到真接触上了,才感受到这些小屁孩居然这么厉害,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些读心术、移身术,还有隐身术、穿墙术甚至瞬间变化之类的奇招妙术,要婴都曾经下死力气刻苦学习过的,无奈自身天资所限,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个有修为的高手,但是与这些有天份的小屁孩相比,总是觉得相形见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在要婴的概念里,作为解决人仅仅用一个小时去研究资料,实在是有些苛刻。但是眼前留给他们的时间也确实不是很够。

没想到刚刚过了一个小时,要婴正在四环路上堵车呢,就接到了28号用网路虚拟号码直接打过来的电话,按照家族规定,事件之后72小时内,所有参与人员必须断绝所有联系,并销毁所有与事件相关的证据,以防对手或者警察嗅到味道后跟踪追击。这时候接到28号的违规电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事件失败,或者出了意料之外的意外。可这是要婴平生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啊,如果真的失败,还不知道家族长老会怎么处置他呢。

有了这些政府默许的事情,你就应该理解,要氏子弟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装备的原因了吧,实际上,要家使用的许多武器装备,是远远超过了中国现役警察甚至是军队的。

许立被吓了一跳,“你掉茅坑里了啊?不是说好你买单的嘛?”

我这样说,你可能会理解一些了吧,我的谋财害命,谋财只是过程的一部分,害命才是真正的目的。

“昨夜是本市今年第三次寒潮来临,严寒导致大部分地区普遍大风降温,市城管大队和民政部门为此加强了对各区城乡结合部的重点交通要道和地下涵洞的排查,将发现的部分流浪人员全部送到收容所安置。

“是你把我绊倒的吗?”我愤怒地喊道,手里却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件,我捏了捏,正是我那副宝贝眼镜,赶紧戴上,却发现其中的一个镜片裂成了两半,我顾不得许多,只是定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当然不是。”

“可是我看你们的阵法攻守平衡,进退有度,即使是现今的官军也比你们差得很远啊。”

要江子微微一笑,并不接这个话茬,“将军既已接受我们的投降,何不到在下营帐中小酌一杯,在下自会向将军细细解答。”

凯里琢磨外面被数万大军团团包围,这些要氏降卒虽然悍勇,毕竟已到了强弩之末,又不是官军,料想也不敢再出尔反尔。于是就只带了二十名亲兵,随要江子进入营帐。

却见营帐里空荡荡的,只在中间有一张破旧不堪的条案,一个锡酒壶和几只瓷碗孤零零地摆在上面,也没有任何佐酒菜肴,只有十几个伤痕累累的要氏子弟伺立在侧,凯里这才放下心来。

“鏖战刚过,我族人死伤惨重,粮草也已尽绝,因此无华肴美食,只有浊酒一壶以敬将军。”言毕要江子倒满两碗酒,先一饮而尽,随即亮了碗底,以示无毒。

凯里端起酒碗,却想起山梁上影影绰绰的数百跪拜的要氏民团,心里有些犹疑不定,忽听耳边似有似无地传来一阵悲凉的歌声,正是上山途中听到的那支歌:

“独我儿郎,忧患实多,天地沧桑,何处安养,世事无常,朝生暮亡,惟神惟采,千载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