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是徐家沟村的果园吗?”正在徐茂才望着果园发笑的时候,一句问话让徐茂才从傻笑中清醒了过来。徐茂才看到眼前这位陌生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岁,中等个子,身体很结实,满脸黑黝黝的,穿着一身迷彩服,手里拄着一根木棍。徐茂才心想这个人不可能是要饭的吧?这些年要饭的人已经很少了,并且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或者老汉汉,这么精干的人怎会拄着根木棍子呢?“嗯。”徐茂才轻声哼了一句说。

常二娃一家人走到村口时,黄二毛端着尿盆在硷畔上倒尿盆,看到了常二娃一家人匆忙的身影,羡慕地呐喊道:“常二娃一家要搬到城里享福去了,我家开拖拉机的大平还不如一个在城里杀猪的二娃。啧,啧,我什么时候也能进城啊?”

宋保发躺在炕上后,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心里面却很明了。徐茂成随后走进窑里,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递给宋保发。看到丈人徐茂成站在地上没有要走的意思,宋保发喝了一口水说:“叔,我没醉,不要担心。”徐茂成开口道:“我担心的是你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开起小汽车了?”

徐平看到一个个从城里打工的人回来后,穿着、说话都改变不小,心里面蓦然产生一阵强烈的失落感。自己去年也是怀揣着一厚沓票子,走进村里后,人们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那种存在感和骄傲感可想而知。这多半年回到徐家沟村拿起了镢头、锄头开始务农,偶尔做点木活也挣不了多少钱,虽然在地里栽植下十来亩苹果,但是那才是刚栽到地里的树苗啊,要想收益还得耐心等上几年呢。马二梅看到徐平愁眉不展,心中知道这是自己的男人看到人家进城挣钱眼红了,微笑着问道:“徐平,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搬回来了?”徐平看了一眼俊俏的马二梅和可爱的徐宝,强颜欢笑道:“不后悔,我住在徐家沟村,整天老婆娃娃热炕头,赛过活神仙了。”马二梅笑了笑说:“你不要装,你的心里怎样想的,还能骗过我?”徐平抚摸了一下马二梅的长辫子说:“看到人家挣钱回来,确实有点眼红。不过如果等到咱们十来亩果园全部挂满枝头,那时候的收入可并不比在城里打工少呢,还是自己给自己干,也就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肯定比给人家打工滋味好吧!”马二梅听到徐平说他将来是果园老板哈哈笑了起来,徐宝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早上,徐远起床后,看到黄二毛拿着鞋底子来串门,徐远不由自主就红了脸,急匆匆走出了窑里。黄二毛呵呵笑了笑,准备取笑一番自己的小兄弟,这时突然意识到徐茂成婆姨汉还在,有些话说不出口。

王小海听到未来的老丈人同意他和马三梅的婚事,高兴的心花怒放,激动地说:“叔,你放心,这辈子绝对不会亏待马三梅的,就是穷的要饭吃,也会要一个馒头全给她吃。”王小海此时的心情马宝亮能理解,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呀,我希望你们过个好光景,你却说以后要饭吃,但是足以说明王小海对三梅的真心和他为人处事的憨厚老实。马宝亮笑着说:“以后可不敢要饭吃,那么我们这两个老骨头靠谁养活呢?你俩现在就好好处对象。所谓的明媒正娶,等过了年请上个媒人来提亲,有什么事咱们再商量。”

在徐平的牵线搭桥下,马三梅与王小海开始处起了对象,马三梅整天跑到果树地里挖坑,王小海给全部果树地划完线后,就跑到马宝亮地里帮忙。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王小海渐渐发觉马三梅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十分善于学习,他给讲解的果树方面的知识,马三梅很快就能理解,并能掌握要领。如果两人真能走在一起,到时候就把马三梅也培养成果树技术人员,一方面可以管理自己的果园,另一方面不一定也会像自己一样给乡政府当个果树专业技术人员。王小海想到这里,已经开始畅想将来结婚后的幸福生活。马三梅发觉王小海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种男人,不仅有本事而且憨厚老实,话语不多可是句句在理,只是王小海父母的情况让她感到困惑,不知道自己古板的父亲能否接受,不知道村里的长舌婆姨们会怎样说道?

米宝军摇了摇头,说道:“家里很好,我也想进城。”米宏伟很高兴地说:“男孩子就应该敢拼敢闯,你的想法很好,我最近在喝酒时结识的一个朋友搞室内油漆工作,正打算带一个徒弟,我当时想过你,还担心你不愿意出来干活,这下好了,你就跟着他干吧。”米宝军一心想留在延原城,那样也就和刘小琴能有了接触机会,所以不管什么工作他都能接受。米宝军欣然服从米宏伟的安排,跟着师傅陈宁学起了室内油漆来。

黄二毛笑着说:“我的性格是天注定,就是当上国家主席也改不了,不要说是一个妇女主任了,再说这还算是个官吗?全村婆姨们没有一个人想当,硬是让我三爸徐主任架在了我的肩膀上。无非就是开开会,擦擦桌子倒倒水。”黄二毛当上妇女主任毛病一点也没改,仍然是全村的大喇叭。黄二毛所说的话不知是怨言,还是夸耀自己,在场的婆姨女子们听得不是很明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村口处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人影,那不就是徐家沟村的村主任徐茂才吗?徐茂才走进院子,看到徐平正坐在院子里,咧着嘴微笑着说“徐平,今天三爸,喝醉了。你知道,是和谁喝的酒吗?说出来,你,你都不信,今天和咱们乡的书记,在一个桌子上喝的。”徐茂才明显醉的厉害,说话断断续续,他说着也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床前的小凳子上,徐平走进窑里给徐茂才倒来一杯茶来。

徐平和马二梅收拾好东西后,来到闫老板家具店请辞,闫老板十分不舍地说:“徐平真是个好人,不仅能吃下苦,而且还能吃下亏,咱们家具店被你打理的有模有样,生意好的不得了。我还准备等再过几年,孩子们都成家了,我和霍师傅准备结婚在一起过日子,到时候把家具店盘给你。不过回去也好,最起码一天生活像个样子,这一段时间让那个狼心狗肺的沈浩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春季是最容易感冒的时候,这天一早起床后,徐宝有点咳嗽。马二梅担心家具店到处是灰尘和锯末,孩子的咳嗽会加重,所以就让徐平到家具店干活去了,自己和孩子抱着侥幸心理呆在家中养病。人总有三急的时候,马二梅外出上厕所的时候,担心徐宝外出招风咳嗽加重,就把徐宝一人锁在了家中。马二梅蹲在厕所的时候,听到了沈浩楠得意地打着口哨,意识到徐宝可能有危险,急忙拉起裤子,冲出了厕所。

周末这两天院子里住满了人,沈浩楠知道无法实施下一步计划,再说好几天没有看到过那群狐朋狗友了,还是怪想念的,在沈国才房间里和沈国才大吵大闹了一会儿,一溜身子走出了院子。

沈浩楠看到屋里的美女,感到他的心活蹦乱跳,自己阅女无数,没有那个女子能让他心跳的如此快。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仅清澈而且妩媚动人,那孔又粗又长的辫子比起舞厅里的黄毛、卷毛更能吸引人,那绯红的脸蛋就像新打的花骨朵一样让人心怜、让人心动,那诱人的双唇让他都有种忍住不冲进房间吞在口里的冲动。

闫老板看到徐平一家的到来,满面春风眼睛眯成一条线,蹲下身子抱起徐宝说:“早听徐平说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宝贝儿子,今天一见果然比说的还漂亮、还可爱。来,小宝贝,亲阿姨一下,阿姨给你票票买糖糖吃。”徐宝极不情愿地在闫老板油光满面的脸盘上亲了一口,闫老板从兜里掏出五十元塞到徐宝的手里。

随后秧歌队开始表演道情《张良卖布》,老杨头饰演张良,一个年轻后生饰演张良妻把村里人逗得哭笑不得,讲的是张良赌博输了只能变卖家产,妻子哭天喊地不愿与张良过日子的事情,让徐家沟村的父老乡亲明白赌博的危害。随后陆续表演了《老王嫁女》、《李四进城》等这些节目都是张家河村秧歌队自拍自演的节目,不仅能博得全村人哄然大笑,而且紧扣现代人生活,具有很大的教育意义。其中《老王嫁女》这个节目取材就来自徐家沟村,老王的原型就是马宝亮,不过这个节目更加夸张,老王的彩礼要的不是一万二,而是一万八。马宝亮起初也在人群中,可是看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面的老王怎么就这么像自己呢?他很生气,但是不便于发作,只好气呼呼地回家了。

徐平到隔壁喝酒这可急坏了马二梅,男人为什么永远也喝不够酒呢?徐宝早已睡着,马二梅在窑里苦苦等待着徐平赶快过来,可是她越等心越烦,直到大半夜后,徐平方才醉汹汹地回到了窑里。看到马二梅还没有睡着,且拿着眼睛瞪着自己,知道马二梅是在怨恨自己慢待了她,笑嘻嘻地说:“亲爱的宝贝,对不起,我这就上来弥补你。”马二梅是第一次听到徐平对她说亲爱的,心中感到一阵甜蜜,嘴上仍然不依不饶地说:“谁让你弥补呢?今天你不许碰我。”徐平一边笑着说不碰就不碰,一边已经手忙脚乱地脱光衣服,直接钻进了马二梅的暖和的被窝里。

“哎呦,天的爷爷呦。”老婆子哭闹的更凶了,抹了一把鼻涕就向胡乡长甩了过去,嘴上还嘟嚷道:“我疯了,我傻了,也是你们乡政府的人逼得。有我老婆子在,我的媳妇决不去做手术,谁要是再强逼他做手术,谁就给当儿子。”同学们听了后笑了起来,把胡乡长窘在了一边。胡乡长对这个老婆子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撇下这个小媳妇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