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平慢腾腾地穿起了衣服,吃过了早饭,烧了一锅热水加进拖拉机的水箱里,又在拖拉机的发动机下面打起了一堆火,等到发动机热了,徐大平拿着摇把,使出全身力气才把拖拉机发动着。这时黄二毛穿戴一新,脸上擦了粉,脖子上围了围脖,引着两个女儿坐着拖拉机回娘家去了。

宋保发一家五口被徐茂成一大家子迎接回到窑里,徐远仍然把小外甥抱在怀里,一大家子围着小孩子逗着玩。这个小男孩长得真是水灵,小脸圆嘟嘟的,皮肤白嫩白嫩,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小男孩已经认得妈妈了,看到徐玲后,两个小胳膊一张一张的,眼泪已经在眼里直打转,有种想哭的样子。徐玲急忙把小男孩抱在怀里,笑着说:“大家看我的小宝贝长得像不像小时候的远远?”马二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养儿像娘舅,眼睛像徐远,嘴巴像徐平。”一家人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村主任徐茂才这段时间张家门进李家门出,他忙着向回家过年的务工人员宣传发展果树的政策。徐茂才来到刘成武家中,老队长刘志富头也没抬一下,坐在热炕头上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着老旱烟。刘成武递给徐茂才一根带把纸烟,两人寒暄了几句,徐茂才向刘成武说起村上发展果园的政策。刘成武没有耐心听完徐茂才说的今年秋底怎样发展,明年春季怎样计划,打断徐茂才的话说:“徐主任,发展果园能收入多少钱?那要受多大的罪?实话说吧,就是给我挣工资我也不会回来发展果园。”刘成武说的话无疑算是给蛮有信心的徐茂才泼了一盆冷水,把徐茂才的一颗心浇得哇凉哇凉。

黄二毛站在硷畔上,看到张红莲和米宏伟并肩走在对面的大路上,扯着大嗓门呐喊道:“红莲嫂子,米宏伟一年没见,敢把你想死了么,今天晚上折磨死他。”张红莲看到硷畔上站着的婆姨都呲着嘴笑,心中乐呵地说:“不用你操心,嫂子我知道了。”黄二毛笑着说:“不要脸的东西,想男人大概想疯了。”对面的张红莲咯咯地笑了。

高前进气喘吁吁地说:“张书记,身体素质真棒,比我们年轻后生爬山都厉害。”高前进说的话明显是拍张书记的马屁,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半前晌的时候,马家的四朵梅花都来到果树地里挖起了坑子,王小海在划线的同时,向着马家的四朵梅花瞅了几眼,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马三梅是哪一个呢?说实话除了那个小女孩,不管是哪个自己都能看得上。

刘小琴听出了米宝军的口音,赶忙站起来跑到他的跟前,一脸兴奋的模样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第二天早上,徐茂才带领着班子成员及村民代表来到顶天峁村集体这片土地上。地里的黄豆已经有一尺多高了,绿油油的叶子,开着白色的小花。徐茂才站在黄豆地里略有所思,这可是村委会一年开支的主要来源啊,没有了这片黄豆地,村上的开支肯定会拮据多了,但是为了给村上发展苹果产业,为了村民致富增收,也为了完成张书记交代的任务,这点舍得很值。

徐平一旁应和道:“那今天三爸一定没少喝?”徐茂才打了一个盹,微闭着眼睛,咧着嘴说:“能,能少喝吗?今天正是,正是在张书记,面前表现的好,好机会,我大概,喝了一斤半,但是,值的,张书记,给我说,看我喝酒表现,也一定是个搞工作的人,答应给,给咱们村上,上项目……上……”徐平心想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睁大眼睛等着徐茂才的口里能吐出好消息,可是徐茂才已经眯住了眼睛,呼呼地打起了呼噜,看来徐茂才的确喝高了,已经坐着睡着了。

沈国才婆姨听到沈国才的怨言,心中感到委曲,哭着说:“你就知道你那张老脸,从小到大就说孩子给你丢人了,你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大儿子,一心就扑在二儿子身上,你说大儿子能得好吗?不管怎说,姓沈的,我就告诉你,孩子挨打的这件事,你一定要管,你不是有个同学是派出所所长叫梁小虎吗?你给他打电话让把徐平逮进去关上几年。”

马二梅一路狂奔来到沟口的喜盈门招待所,沈浩楠看到马二梅喘着粗气,两只硕大的山峰随着一颤一颤,向着马二梅身后瞅了一瞅,一脸淫笑地说:“你真有本事,就你一个人来了?”马二梅气急败坏地说:“孩子在哪里?请你快点交出来!”沈浩楠笑着说:“孩子很安全,只要你愿意,我保证毛发无损。”马二梅扑通跪倒在沈浩楠跟前哀求地说:“求求你放过孩子,你说什么都行。”沈浩楠得意地笑了,“一切好办,没有别的要求,只是睡一觉这么简单。”马二梅由于还没有看到孩子,两只眼睛簌簌地流下两行眼泪说:“那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孩子。”

马二梅看到沈浩楠的嘴脸就恶心,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拉着徐宝的手说:“宝宝跟妈妈回家,你想要枪让你爸爸给你买。”徐宝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小跑着跟马二梅回到了家中。沈浩楠跟在身后刚想跨进门里,被马二梅“哐”的一声拒之门外。沈浩楠吃了闭门羹后,心中很不是滋味,我沈大公子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这句话一直在内心深处提醒着他。这招不行还有下一招,反正得不到你马二梅我沈大公子誓不罢休。

沈浩楠没有不敢做的事,他轻轻敲响了马二梅的门。“谁呀?是徐平回来了?回来还敲什么门了?”一声声甜美的话音传到沈浩楠的耳朵里,他的心都快要酥掉了。沈浩楠推开门走进来,马二梅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后生,急忙站起来走到床边,吓得神色慌张地说:“你是谁?你准备干什么?”沈浩楠看到马二梅修长的双腿,丰满的双臀,两只洁白的小脚拖拉着一双拖鞋,心中越是有了浓厚的兴趣,露出色眯眯的眼神说:“我叫沈浩楠,是你们的房东沈国才的大公子,今天外面不忙回来的早,来你这转一转,怎么不欢迎啊?”

第二天一大早,徐茂成套上了驴拉拉车,给徐平满满装了一车子生活用品,迎着冷飕飕的风走到前往张家河村的路上。马二梅心花怒放,走起路来身姿轻飘飘的。徐宝更是喜不自胜,徐远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田玉芬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容一直跟在身后。

第二天吃过早饭,秧歌队伍里就传出徐远让几个女娃娃给赶跑了,还说一个女娃娃看上徐远了,并且说徐远家庭光景也不错,父母对人也好,如果愿意她现在就和徐远结婚。这些话自然经过米宝军的嘴传到了徐远的耳朵里,徐远知道米宝军是个添油加醋的家伙,所以就没有放在心里去。

年夜饭由马二梅做,这时已经七大碟八大碗在茶几上摆满了一大圈,田玉芬满面笑容地帮着收拾碗筷和盛着大米饭。放完烟花后,徐远和徐宝已经嘴馋的等不住了,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大骨头啃了起来。徐平拿出一瓶好酒和一些饮料放在茶几上,一家人这才团团圆圆地坐在一起,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叙说着令人开心的往事,好像这一年来的一切辛苦和劳累都烟消云散了,期待着来年的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这次宣传对违反计划政策户起到了相应的震慑作用,也让同学们幼小的心灵深处懂得了要遵守计划生育政策。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顽固不化,一心想生个胖小子的家庭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宋保发第二天就把小商店交给父亲宋建军看管,告诉父亲不要求能挣多少钱,最起码保住在宋庄村开商店的摊子就行了,引着徐玲和两个女儿,拿着几年挣下的积蓄,不敢坐公共汽车,翻山越岭跑到一个远方亲戚家投亲去了。

闫老板向徐平诉说起来,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的俊女子,一位年轻的驻村干部来到村里,第一天吃饭就是自己亲手做的鸡蛋汤揪面片,吃的驻村干部浑身直冒汗,不停地拿着手帕在脸上擦。吃完饭后,驻村干部慌乱地走回了大队部,手帕却丢在家中。她亲手把手帕洗的干干净净后送到了驻村干部的手中,从那以后,两人磨擦出爱情的火花。当年驻村干部一下到村上就会呆上个半月二十天,一天夜里,她羞答答地敲开了大队部的门,自己就成了驻村干部的女人了。三个月后,驻村干部在副县长父亲的操作下,调到城里的一个局当上了领导。驻村干部留下一封信悄悄地走了,说深深爱着她,但是对不起她,因为家中有婆姨娃娃,所以只能让这种美好的爱情封存在记忆之中了。驻村干部说的轻巧,但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吗?此时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驻村干部的亲生骨肉。她忍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忍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唾沫点子都快把她淹死了,她咬着牙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她带着女儿好几次到城里找过那个负心汉,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驻村干部不仅对她冷漠无情,而且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视而不见,这下让她的心彻底死了,对着还不懂事的女儿说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老娘要睡遍天下所有负心汉。于是她在城里租了一间房子,一边照看着女儿,一边辛苦地打工。为了母女两人的生活,她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抱过石头、铲过石灰、当过服务员等等。走到哪里都有那些爱占腥的猫,开石场的老板几个眉来眼去就成了自己裙底下的人了,饭店的厨师更是容易,两句娇声浪语就心急如焚地来到包间里了。

闫老板打起了精神,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在脸上涂抹了一层油,身上喷洒了些香水,站在门口发喋地喊道:“徐平,我房子里有一只老鼠,你快回来给我逮走,我害怕。”徐平听到闫老板让人直起鸡毛疙瘩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木活,拿着一根木棍快步走进闫老板的房间里。

所谓的“人才市场”就是农村人揽工的地方,这里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大都穿着破旧的衣服,破旧的鞋袜,头发、胡须比较杂乱,看上去很邋遢。但凡走过来一位穿着皮鞋的老板,揽工的人群都会围了过去。在这个劳动力富足的时代,老板想用什么人都由着老板选,那还有揽工小子选择老板的权利。

黄二毛的脸早已涨得通红,笑着说:“该死的房清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放的屁能臭死人。”一群能开玩笑的喝酒人跟着起哄,让黄二毛多给房清来倒几杯酒,房清来让高兴冲昏了头脑,笑着说:“二毛倒几杯我就喝几杯。”黄二毛拿起酒杯一口气给房清来倒了好几杯酒直把房清来喝的一头栽倒在酒场里,一群人方才扶着房清来走了。

刘成才纳闷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曹兰花坐在刘成才对面的床上说:“好事。我们招待所最近来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婆姨,年龄三十四五岁,人很老实,就是长得有点丑。家住在一个川道村杜家坪村,靠种植蔬菜生活。一年前,老汉得了一场重病死了,留下了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人种植蔬菜忙不过来,她只好把孩子让婆婆照看着,到我的招待所打工来了。我看到她是个苦命人,就给她开的工资比较高,她很感激我。我突然想起要给你找个媳妇,就跟她说起你。她说只要能过日子,不会嫌她托儿带口,他没有什么可挑的。但是婆婆家要求必须男方倒插门过来。我看着正对你的事,你看怎样?”刘成才低着头听曹兰花把话说完,想了半天后,支吾了一声说:“你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