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学本事,那有什么好学的,羞死人了。”马二梅说着便打了一个哈欠,“哎呦,今天累死了,赶快睡觉。”

车里弥漫着灰尘和烟雾,过道上已经站满了人,徐平和马二梅找了一处还能容身的地方站着。马二梅觉察到人们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脸不由得红了,身边还有几个年轻后生故意向马二梅身上靠。徐平也看到这几个骚情的后生,一只手紧紧搂住马二梅,另一只手用劲抓住车窗上的扶杆,把几个后生挡在一边。

马宝亮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海富老汉,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老徐家真有本事,徐平这个浑球,他这招先斩后奏,还让二梅活人了不?”

徐平向马二梅硷畔上跑的时候,马二梅家的邻家“睁眼瞎”刘成才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犹豫是否去看戏,自己的孙婆姨曹兰花已经早早的梳洗完不知道又和哪个男人相跟上看戏去了,自己看戏只能听到戏子们唱着听不懂的话语,眼前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也不知道戏子长得丑俊了,遇到狡诈的人还会指着他嘲笑一番,还是不要看戏了。刘成才看不清楚世界,他先天性高度近视,他的世界从小就是模糊的。

眼看太阳落了西山,马二梅整理好头发和衣服,两人钻出玉米地。为了避免村里人说三道四,马二梅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徐平心里美滋滋的落在后面。

徐茂成一家人站在硷畔上,脖子伸得长长的看着对面路上,看见徐平一个人走了,不见马二梅前来,心里都不由得慌了一阵。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二梅穿着漂亮的衣裳,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轻快地从对面的路上往前走,徐茂成一家这才把心放心来,明白这是徐平和马二梅他们怕村里人说三道四,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村的。

徐平高兴地对奶奶说:“明天真是个好日子啊!”他心里一阵欢喜,脸上露出了笑容,想着明天就能带着马二梅去夏庄赶集,马二梅像一朵娇艳的花朵坐在车子后面,双手搂着他结实的腰,他骑车像风一样欢快地行走在弯曲的路上。他俩走过去,两旁的大山也会发出清脆的笑声。天上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而他俩在这山沟沟的小路上相会,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天。

“才不呢,放牛多好玩呢,再说我还要跟二梅姐学做写字鞋垫了。”徐玲有点不情愿地说。“你说二梅做的鞋垫是写字的?写的是什么字?”现在的徐平是听到二梅就两眼放光,他急切地问。

高秀英给徐海富老汉倒了一杯茶,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前后窑的过道旁,她想知道徐海富老汉今天来是给老几说媒,给哪家说。但是看着这两个不同年龄的男人什么也不说,到是一锅子接着一锅子抽着老旱烟,满窑全是那呛人的烟味,不耐烦地向后窑张望了一下,看到三个大姑娘围着煤油灯做针线,四梅坐在旁边看着,心里盘算,我的这四个姑娘一个个长得水灵水灵的,就像四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这辈子虽然没有生下个带把的,不过有这四朵梅花我也感到满足了。

马二红刚来到旱坝地就笑着说:“该来的亲戚们都来了?二梅,你说咱们今天到哪里放牛去?”在场的姑娘们没人理会马二红,一个后生家跟着一群姑娘放什么牛了?真是不嫌臊得慌。马二梅也没有说话,她很讨厌马二红这没皮没脸的样子,她心中喜欢的人是徐平,并不是你马二红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你与徐平比起来真是一文不值。

徐茂成每天照样早出晚归,整天忙于地里干活,根本没时间注意徐玲的学习与生活。过了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学校的房老师打着手电筒来到家里。

“会手艺总比种地强,不过你的事要你自己做主。”马二梅还是没敢抬头看一眼徐平。

“你也和我开玩笑,什么年代了还大少奶奶?我坐四月的,你呢?”田葡萄的举止说话就不像是一个山沟沟的人。

陈家庄村有几个泼皮二流子后生,他们对曹兰花垂涎已久,有事没事都会跟在曹兰花的后面,说着骚情话。曹兰花起初没有太当回事,还和他们开玩笑,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更加放肆起来,避开人的时候会故意扑到曹兰花面前一把搂住她在身上乱摸,曹兰花气急败坏地拳打脚踢一番后,他们才会灰不溜秋地走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几个泼皮时时刻刻惦记着曹兰花,在一个天色阴沉的中午时分,曹兰花一个人去自家菜园子里摘菜。当她走到一个偏僻的山沟沟时,几个泼皮猛然从草丛里蹿出来,一拥而上把曹兰花捺倒在地,脱光了裤子,轮流对曹兰花实施了强暴。曹兰花撕心裂肺地喊叫,无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几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干完事后急匆匆地走了,曹兰花的天空彻底塌了,她选择了结束。曹兰花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到山坡上的一棵柳树下,把丝巾挽在一根粗壮的树杆上,然后默默地把脖子套进去。曹兰花的身子直挺挺地吊在柳树上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父母的身影,她后悔不能照看含辛茹苦的父母,她想挣脱做出拼命地挣扎,可是丝巾已经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渐渐地曹兰花的身子只能轻微地摆动,她好像来到了一个美丽的世界,脚下是漫山遍野的鲜花,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她身旁有位俊俏健硕的男子,不是陈小飞,但是似乎在哪见过。

当曹兰花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家的炕上,父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正在焦急地围坐在她的旁边。曹兰花紧紧地抱住父母泪如雨下,一家三口凄凉地痛哭起来,也许只有泪水才能消除他们内心的痛楚。

曹兰花的命是徐家沟村老队长刘志富救下来的,当时刘志富正好从夏庄公社开完会往回走。这次会议的精神似乎有点不对劲,难道要真的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刘志富一路走着,一路思考着,当他走进陈家庄村后突然老远就看到一个姑娘在柳树下好像要寻短见,他紧喊慢喊跑到跟前,这时姑娘已经直挺挺地挂在树上,满脸发黑,披头散发,舌头伸出很长,手脚只是轻微地摆动。刘志富手忙脚乱地把丝巾解开,还好姑娘还有一丝气息,他急忙抱起往陈家庄走去。真是个不错的姑娘,要是自己能年轻几十年,一定也会娶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刘志富人老心不老,看到美女他还有点想法,

曹兰花一家是从外庄搬来的,在陈家庄村没依没靠,平时在生活中老是受村里人欺负,这次更是让一家人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曹兰花一家经过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将那几个混蛋告到了夏庄公社里。几个混蛋自然没有逃过公社与法律的惩罚和判决,每人头上顶着一个写着“人民群众的败类”的长帽子,在夏庄公社的好几个村游行了几趟,最后都坐进了板房。

虽然混蛋被绳之以法,可是曹兰花被强暴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夏庄公社是人人皆知,没有哪家小伙子愿意娶一个已经没有贞洁的姑娘。曹兰花知道自己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不敢期望嫁给心仪已久的同村小伙陈小飞,同时还要忍受着背后无数风言风语,更让曹兰花伤心的是陈小飞从来没有看过她,难道自己现在就是瘟神,他用得着这样躲吗?

徐家沟老队长刘志富回家后一直打问着曹兰花的消息,曹兰花没人要对于自己的侄儿子刘成才来说是件好事,兄弟刘海堂婆姨汉死得早,是自己拉扯大侄儿子刘成才,没想到他不仅高度近视,而且大脑严重缺弦,已经二十大几了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没有贞洁对于刘成才这个大光棍已经不是大问题,只要她是个女人,能给兄弟刘海堂留个后就不错了。

刘志富邀请了徐海富向曹兰花家提情,徐海富引着刘成才来到曹兰花家中。刘成才是个蒙人货,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出十分老实,曹兰花父母对刘成才还是比较满意的,加之刘志富对于曹兰花有救命之恩,又是徐家沟村老队长,且是村里最有钱的主户,所以,曹兰花父母对于这门亲事没有意见。陈小飞已经和夏庄村的一位姑娘订了亲,对于曹兰花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她赌气也同意嫁给刘成才。

刘志富同意给曹兰花父母彩礼三千元,由于双方都清楚自己的孩子的情况就没有迎亲嫁娶。曹兰花父母把曹兰花送到刘志富家中,刘志富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猪肉烩粉条算是给刘成才贺了一下喜,就这样曹兰花就嫁给了刘成才。刘成才的新房就是马宝亮的硷畔下的两孔土窑洞,这里曾经是饲养牲口的地方,算是村集体的窑洞,现在空闲着,刘志富是大队长,自然有安排的权利。刘志富叫来了几位村

民,给这两孔窑洞垒了灶火,盘了一盘大炕,糊了窗子,摆了几条大瓮,拿了一些锅碗瓢盆,卷了两床铺盖,刘成才和曹兰花的家就这样成立起来了。

当天晚上,曹兰花脱掉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雪白的小汗衫,刘成才看到眼前白花花一片,急切地凑过来用手抚摸着曹兰花的胳膊,当手移动到曹兰花的双峰时突然移开了,双手捂着裤裆处,很难过地躺进自己的被窝里去了。刘成才房事不举并非偶然,以后的日子里,每次都是还没有步入正轨的时候就偃旗息鼓了。曹兰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嫁给的男人是个窝囊废,从此,曹兰花决不允许刘成才对她碰一下手指头。结婚后几年,曹兰花由于屈服于刘志富在徐家沟的权威,她只有默默忍受着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走出山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