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杨木易和林空空还没有回来，杨伯把饭菜端放在桌上，嘱咐陆鹏先吃。陆鹏摇摇头，站起身朝外走，跟杨子年说去接一下杨木易。
“哥……谢谢你！”在肚子里打了上百字的草稿，最终化作这意味深长的三个字。
“不了……我有点累，回房睡一会儿。”
陆浙淮哭笑不得：“那不是罪加一等么？”
一年一度的市级评优大会正在现场直播；冯仪洗好了水果端到客厅，陆鹏和陆莎各坐一个单人沙发，都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薄绍仰起头，似乎还能看见几颗星斗：“如果她来了，我就打电话把消防队的哥们儿找来，即便是人工降雨也好，谁让她信这个呢……”
陆莎被医生护士推了出来，依然没有醒。陆鹏默默地跟着医护人员进入病房，看他们给陆莎挂药水，戴氧气罩。
何小叶伸手制止文昌的阻拦：“你让我说吧，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真的难受。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舅舅都没有提出分手，依然克制自己的感情，依然和我在一起。后来是为了你，他才不得不去城建局局长家求情。你舅舅呵，那么一个气节云天的人，也只有为了你才肯低头的吧。”
“哥……”
“所以你甘愿当这个冤大头？文昌，我以为你和你舅舅是不同的，却没想到……近墨者黑。”
***
回陆鹏住处的路上，陆莎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嘴里念叨着想吃馄饨。陆鹏以为她开玩笑，刚吃过晚饭又吃馄饨，肚子怎么可能塞得下？所以当陆莎抓着他的胳膊喊他停车，然后一骨碌跑没影儿了，陆鹏都还怔愣在驾驶座里没来得及跟上陆莎的脚步。
陆鹏也不是傻的，文昌三言两语绝对搪塞不了他：“你那次意外受伤，根本不在出差的人选内，是后来突然出现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一时兴起所以贪污了。”
“你！”洛琦又想上前来，陆鹏赶紧拦下了她。因为太过激动，她喘了好几口气才接着说，“一大老爷们儿，居然说话不算数！”
“小鹏，你快来！”冯仪在客厅里叫陆鹏，声音又惊又急。
刺耳的尖叫回荡在房间里，陆莎只恨自己当初学了舞蹈没有学武术，一到陆鹏面前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群体。
杨木易连瞥都懒得瞥前方两个人一眼，把陆鹏的话当耳旁风：“没事的话，我回部队了。”
林空空点点头，却只坐着不动。
陆莎在陆鹏面前从来不处于下风，即使是情‘爱这种事上。在这个属于他们俩的私密空间里，她的大胆，是陆鹏从未曾想到过的。
“小莎才是你妹妹，我不是。”洛琦冷冷回答。
“哥……”
莫名其妙被洛琦赶了出来，陆鹏显然是那被殃及的池鱼。他还来不及问薄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薄绍就大步甩了他，玩儿命似的几个急转弯将车给开走了。
文昌那儿还没得到准信，以防万一，陆鹏决定先去找洛琦，如果资金真的不到位，向银行贷款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不行。”林海严肃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威吓。
陆莎蜷着双腿打颤，手上的力道却不肯松，身子紧紧贴着床被。她额头上的薄汗顺着鬓角缓缓往下流，枕头上浸出一小片湿润的水渍。
“何组长，还没吃饭呢吧来来来，都给您备好咯。”陆鹏把盒饭连同鸭脖子双手奉上，也不嫌自己笑得多谄媚。
游戏在二十分钟后结束，陆鹏这一组稳坐最后一名的宝座，酒瓶中的杨梅茶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陆莎只是咬着吸管装装样子，那不到三分之一的量全是陆鹏一个人扛下的。
陆莎气得牙痒痒，王婉婷一来就被其他新人争相巴结，走到哪儿都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偏偏陆莎也是个官家小姐，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当然不可能阿谀逢迎。她的态度惹恼了王婉婷，连带几个和王婉婷要好的新人也时常明里暗里整陆莎。
“这孩子，怎么不等你哥一块儿呢？”冯仪戳了戳陆莎的脑袋，扬声朝陆鹏房间喊，“小鹏，洗好了没？”
“怕么？要是那么伤心难过，干脆闭上眼往后一仰就完事儿了。”
和所有人一样，林海和蒋冉也是军装打扮，胸前别着朵红花。本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可林海那神色就和训新兵蛋子没两样。新人各自念了一段结婚陈词，然后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全体官兵一起大喊：“嫂子！嫂子！嫂子！”
第二天下午从补习班回来，陆浙淮依旧绕路去看看自家的那块地。昨日引发火灾的枯桔梗已经无影无踪，黝黑少年正站在那头朝他挥手，身上灰白的马褂脏得一塌糊涂。
“死扛呗，还能有什么办法？”
洛琦抿唇扬眉，脸上因为稍许的酒意泛着红晕：“他们哪是你的对手？里头的人都趴下一半了，你看上去还算清醒。”
跟着薄绍进来的正是这段时间和他打得火热的小美人，两人自顾自坐在离陆鹏他们很远的一张桌子，没有注意到有熟人。小美人甜甜地笑，薄绍一如既往欣赏着美人的千姿百态，眼神跟迷了一层雾似的。
“唔……”陆浙淮挣扎着醒来；稍稍转身；见是陆鹏，浑浊的眼色渐渐转为清明，“怎么还没睡？”
听到这话的陆鹏先是一窒，两指掐着眉心揉了揉，忽然茅塞顿开：“小莎，你差点儿又骗到我了，今天是愚人节。”
“你想什么呢？手机那么大个东西你也能当垃圾扔了……靠，口香糖！”陆鹏甩了甩手，一脸嫌恶。
洗澡的时候听见陆鹏在咕噜什么，声音还有点大。洛琦以为他说酒话呢，嘴角弯起包容的笑，转身站在花洒下，任温水淌过全身。
何小叶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太自然：“我们先走了。”
“噗——”一口凉粥喷来，幸好陆鹏反应快，只沾到了一点点。
“小莎？你怎么在这儿？”陆鹏诧异地开口，一时间被陆莎的出现吓到。
“跳蚤只找不洗澡的人，它们喜欢那个味儿。”何小叶语带调侃。
“……”陆鹏无言以对，车子已经进入了一环以内，他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薄绍，我今天有点累，就麻烦你送琦琦回家了。”
陆鹏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领着二老进场。
“还说没怎么样？你瞅瞅你那副被甩的弃妇样儿，看着就窝火。”
13春（5）
他们这个办公室只有何小叶一个女同志，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一个人扛纯净水上四楼，愣是没找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帮把手。
“文哥的效率真高。”
陆莎在元宵节的文艺汇演上以一支独舞艳冠群芳，表演结束之后，许多演艺公司都上文工团去打听她，有些甚至是捧出过大明星的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