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龙见势不好,忙指挥手下假装逃跑,利用马速远远甩开追兵,绕了一大圈,又杀回正门,这时候正好赶到。

好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围城以及前一天血战的考验,现在即使是刚上战场不久的菜鸟士兵也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整个城头上人头晃动,却偏偏少有声息,一切都显得紧张有序,忙而不乱,这又让张扬几人颇感欣慰。

郭嘉几人虽是张扬的兄弟,却毕竟官职低微,郭嘉更只是一介布衣文士,这样的场合还论不到他出头说话,当下只站在旁边冲着张扬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当下张扬一招手,领着手下拨转马头,毫不吝惜马力地在朝着敌人的帅旗方向奋力狂追,他自己更是单人独骑冲在了最前面。

郭嘉看见张扬带着骑兵如虎趟狼群一般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几乎完全冲乱了敌人的阵势,在城头上不禁连连摇头,暗暗惋惜,想他智谋无双,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也毫无办法啊!若非手上的预备队早就在刚才敌人的疯狂进攻中消耗殆尽,此刻那怕能有个千把人派出去,郭嘉足以坚信,一战定胜负了。

陈昌皓向来以气力见长,见全力一击也只将对方逼退了两步,心中也是暗赞,更不搭话,左手圆铁盾一挡,右手短斧就反击了过去,两人顿时战在了一处。

整个白波军的军阵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部分,中间部分稍稍前出,形成了一个山字型。最前面的是负责掩护的二千弓箭手和盾牌手,后面是数百件攻城器械,包括载着一根巨木,坚木制成的顶架上蒙着生牛皮和一层被水淋湿的厚土的撞城车、高度甚至超过了城墙的木制箭楼,以及用皮索联结数张木梯而制成的简陋的登城梯,幸好没有看到投石机和登城楼,这部分人数约有五六千,全部由轻装步兵组成,看来是负责攀城强攻的突击队,站在最前面的是数百名头缠黄巾,袒露左肩,左手圆盾,右手短斧的彪形大汉。

这次韩邏奉命诱敌,不料手下新征的士兵缺乏训练,假败竟然成了真败,若非他一手训练的豹捷营士兵颇有几分悍勇,屠各胡又提前出动,说不定就会当上俘虏,饶是如此,他最大的本钱一千豹捷营也折损了过半,让他大为肉痛。

守将甘茂见了,正是讨虏将军印和圣上圣旨,又惊又大喜,连忙叫人打开城门。

郭嘉看了看张扬,又瞅了一眼众人,道:硬拼当然不行,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造成敌人的混乱,趁机歼其一部,打击敌人的士气,然后突进城里和守军汇合,争取依靠城墙坚守,等待丁原的援军。

张燕对赵云的武功也是非常钦佩,二人互相聊着上了山,倒是把后面的郭嘉给冷落了,无人理睬,他也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跟着上山去了。

二将军?难道黑山还有大将?张扬暗暗嘀咕着。

纵然是一切从简,不过大军的编制、军器干粮的分配都颇花了一些时间,到一切齐备之时,已近黄昏。

咦?难道昨天那个叫张扬的少年,是这家的家主,郭嘉心里说道,再看看四处暗藏兵法的庄园,和那群喊杀如宏,正在练武的汉子,不由暗暗惊讶。

赵云一边向张扬解释,一边使出对应的招式张扬的实战经验和理论基础都比较欠缺,学起来难免顾头不顾尾,进展缓慢但赵云却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同样的动作,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向张扬示范,但就是要求张扬必须将每一式做到形神皆备方可以再学下一招式。

想到这点,张扬便诚恳地道:不瞒您说,前些日子西河郡贼人起事,杀了太守,号称白波军,依我看,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到我们这儿来,在下不得不早做准备。更何况,就算没有白波贼,以如今天下混乱的局势来看,有准备总比没准备要强得多。在下已经打定主意要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家人,有能力的话甚至还要保护尽可能多的百姓的安全,这些都需要强大的实力。在下是真心希望能得到老丈的帮助,如果穆家肯搬到孙家庄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杨家的材料随便穆大师挑选炼制兵器,将来自然也是福祸与共,怎么样?

杨琳醒来看到自己正躺在张扬的怀里睡觉了,不由得一下子面红耳赤,想到张扬就这样抱着自己一晚,心下不由对张扬心生感激。

张扬说完看向三人,发现士文听了,坐在那里久久不做声,心中大为震惊,而一旁的士武眼神里却闪出了兴奋的光芒。赵云则神色很自如,好像张扬造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高雅之一声惨叫,在马上晃了一晃,随即一伏身冲出了庄门,等张扬追出了庄门,高雅之却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张扬大恨,气得他将手中的弓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隗权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这第二件事,我知你武勇过人,又胸有幍略,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老夫也不求你替我光复故国,只求你能代我推翻汉家天下,让刘氏子孙也尝尝,尝尝做亡国奴的滋味。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赵云见状,知道木门坚持不了多久,一边大声喝令还击,一边又让人找来一些引火之物,绑在箭杆上制成最原始的火箭,然后朝外宅院墙后射击,让对方的弓手藏不住身。当然为防止对方有样学样也用火箭还击,他还让人专门准备了水桶和土罐,随时准备灭火。

数千匈奴兵和山贼除了正在围攻内宅的一部分外,都散布在四处烧杀抢劫,大多数人一时倒还没注意到背后来了一群怒气冲天的复仇煞星。

杨志正被他看得发毛,一听杨权出言应允,不由心中大喜,忙用头向杨福示意,杨福不情愿地将刀移到了杨权的背后。

想必是对方见识到了自己这一方的凶悍,又有子龙半路加入,天色又黑了,怕遭到伏击,才没有追上来吧,张扬心里这么推测道。

忽然张扬大吼一声,策马而出冲!

杨琳自上次赛马大会给张扬当面羞辱后始终耿耿于怀,听说要嫁给此人当然是大不愿意,虽然张扬少年英雄,长相也不差,不过女人要恨一个人有时并不会依据常理,为这事她没少找杨权哭诉,只不过杨权再怎么疼爱她,这种关系到家族利益的婚姻大事自不会容她自己做主。

士文点了点头道:良策说不上,不过依小弟的看法,此事不能当面向杨权要人,毕竟杨权至少也是一族之长,再重视你也不可能为一个外人出卖自己的亲属,逼急了说不定反会将人远远送走,那就要大费手脚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忍一段时间,暗中再找机会干掉高雅之,然后通过杨炎公子秘密转告给杨权本人事情的原委,到那时木已成舟,杨权若真的重视你,必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纠缠不休,何况你也算给了他们面子了。

张扬大惊,慌忙闪身一让,闪过了致命的一刀,可另一个大汉反应也不慢,顺势随来刀一拖,张扬躲闪不及,背上顿时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张扬待要再解释,一时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总不能说,自己虽然喜欢美女,但感情需要培养的,不能一蹴而就,如果这样的话,杨炎肯定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沮授听了,轻轻摇了摇头道:主公所言虽是,不过办法也并不是没有,只看主公是不是舍得了。

杨琳眼看张扬不但死里逃生,而且大展神威一举降服了大黑马,顿时和周围众人一起欢呼了起来,心中更是充满了欣喜,全忘了是自己才让对方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待见张扬朝看台走来,不知不觉间就迎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又象是欢喜,又象是抱歉,小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上几句,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杨琳闻言回头一笑,道:是吗?那可多谢了!我想找我堂哥高雅之,他武功高强,应该能抓住这匹大马。

其时因为普通汉族妇女的外衣太长,一般骑不了马,就算骑也只能侧着身子,因此在边郡地区尤其是从事牧业的汉族百姓中穿胡服的汉族女子倒也是常见,只是身穿胡装的贵族小姐,张扬还是第一次看见,又是如此的娇俏可爱,未免多看了几眼,却招来少女的一记白眼,顿时脸上一红。

又穿过两层院子,终于来到了一个池塘边,说是池塘,却足有二三个标准泳池那么大,虽论规模远不如外宅的人工湖,却显得更精致。池塘的一侧临水建了一座水阁,杨权正和沮授在水阁内端坐对弈,杨权在一旁观战,杨安国则一如既往地跪坐在孙成的侧后,杨志高雅之却不见踪影。

高雅之莫名其妙挨了顿骂,却不敢回嘴,暗道晦气。他怎么知道,杨志其实并非杨权的亲弟弟,只是从小过继给杨权的父亲而已,当然这事庄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罢了。但是杨家规定了他的历代家主只能由具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后代才能担任,而论真正的血缘关系杨志甚至还不如族中的其他几个旁枝,要不然他又何必找卢高雅之这个绣花枕头帮忙,当然这话他是决不会对高雅之明言的。

张扬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自先帝以来,朝中宦官专权,卖官鬻爵,勾联朋党,阻塞言路,陷害忠良。上行下效,各郡官吏亦多有扰民敛财者,加上这些年各地灾情不断,国家救济不力却又连年对外用兵不休,百姓生活日见艰难,时有易子而食之慘事发生。古人云民为国之本,民富则国安,民困则国危。天下贫困,而国不相恤,百姓小民无以为生,只好挺而走险,始有甲子年黄巾之乱。世人皆道黄巾之乱是张氏兄弟妖言惑众的结果,但别说张氏兄弟只不过是三个会些画符之术懂些三脚猫医术的凡夫俗子,就算真有些道行,也决无可能在短短数月间就鼓动起数十郡县,百万流民跟着起来造反。究其根源,其实全在于国家政策失当,百姓受逼太过,而这一切,其实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埋下了。

能让两个好汉抛弃名姓甘居下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扬心知杨炎所说的一点恩惠只是给杨福面子,只怕应该改作莫大的恩惠才对。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当下上前学着杨炎也行了一礼,杨福赶紧回礼道:张公子快莫要折杀老奴了。又对杨炎道:大公子还是快请进吧,老爷只怕等急了呢。

妈的,好险,差点拔不出来!张扬心下嘀咕道。

月饼真好吃。呜呜。

说实话,寄人篱下的感觉真得不好受,那怕是自己外公和舅舅家。张扬此时走在视野开阔的田埂上,心情异常舒爽,在心里嘀咕道。

外公,娘亲她已经婉儿言语哽咽地说道。

也难怪,这么小一个村子,如果来多了,的确有大炮打蚊子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