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己起来。”总体来说,我壮实地跟头牛儿差不多,睡一觉起来,除了肚子空空,精神不要太好。我利索地掀起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向门口走。

“去最近的医院。”辛昊怕他不知道,提醒道。

脑中回想起,自认识江景岩开始的种种。

一向都由公关部经理出面,此次江景岩亲自出现。

我直觉双腿软,整个人轻飘飘的,找不到一点真实感。连前方的嘈杂也觉得惶惶的。可是,现在不是注重个人情绪的时候,得想出办法。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赶紧转身跑回景至大楼,叫来一些保安,帮忙分散人群。给江景岩的车子让出行驶道来。

楼道里声控灯因为过于安静的气氛而再次熄灭。我与辛昊同时陷入一片黑暗。漆黑正好遮掩了我的不自然。

林琳笑着说:“我在就行了。你最近状态不好,多多休息。”

当时听后,笑过之后,不免觉得悲凉。老板器重时是你能为他鞍前马后,爱将。遇到利益与争执时,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随之而来的就是条条款款莫须有的规章制度。

我转头对孔乐说:“送人最好不要送鞋,据说两人会越走越远。”

此时我踟蹰了一会儿,问她,“那总经理……”

“可是……”我一下子又泄了气。

我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啥,人总得有第一次嘛。”

话刚落音,江景岩已走到车门口,小王抢先一步去收伞。

再次将目光放向刚才的位置,辛昊已不在。一阵失落后,有些庆幸,幸好刚刚江景岩拉住了我,没让我去犯傻,不然……。我整理一下情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身跟在江景岩江景桐后面。

“我就是这样理解的。”我想也没想地回答。

孔乐依然是个帅小伙,有活力,爱开玩笑。高中毕业以后竟然又长个子了。问及刚刚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还那么狗腿地跑到我面前请安呢。

应该没有生,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肯定没有!我喝醉了以后特别老实的!

“好的。”

晚上七点的时候,差不多同一时间江景岩与所约一些人同时到达酒店门口。他没让我随同,而是小王上前陪同,江景岩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

前台小姐温声细语地说:“林小姐,江先生在这21楼。”说着要带我去。

哎,男人呐。

人家姑娘哭哭啼啼地说是妇人老公的错,不是她主动的。妇人怎么相信,妇人能闹腾,会撒泼,酒桌上都是所谓的衣冠楚楚直摇头,碍着妇人老公的面子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背地不知道有多少人说妇人老公无能,又转回头去平衡自己。

第二天一早,照常去上班。只是走在路上,曾经那份对工作的积极性与对未来的憧憬,变得轻飘飘的,似乎可有可无。连在上海的意义也产生了怀疑。

嗯?我疑惑的看向爸爸。

妈妈就现实问题一再地对我劝说。事情的原委秘道理一条条梳理出来。仿佛我是下一个姑姑,而邵辛昊便会是姑夫一般。

“是!”我惊喜的应承。并大方地祝福,“总经理国庆快乐,财源滚滚,越长越帅!”

许总见江景岩率先同自己说话,倍感受重视。客套寒暄了一翻。

这事儿我没和他说,笑了笑。“辛昊,我想过两天搬到景至的蓝领公寓。”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人贩子应该也不会对你下手。缺点太多,价格提不上来。”辛昊打趣。

我怔怔地看着辛昊,有点陌生,但他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我无可辩驳。

“你没有做错。”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迷糊地答应着。微微睁开眼睛,透过小小的窗户,天还没大亮,就去上班,太早了吧。

他这么听话,我一时不知接下来说什么,于是回身准备回住处。

“林格。”他喊了一声。

我停步。转身看着他。

“我下午去海南。可能时间会长一点,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需要帮忙可以找小王。”他说。接着又一本正经地加了一句:“不要吃方便面,少吃肉。”

我微窘,咬着牙说好。

话毕,我噔噔噔地一口气跑到了三楼。真坏,对一姑娘说少吃肉,这话多伤人呀,人家一般男生都会劝女生多吃点的。女生吃得少就是一种美态。江景岩劝我少吃肉,他到底懂不懂姑娘的心思!还有,刚刚吃饭时,我喝的是稀饭,吃的是鸡蛋。好不好!

我恼羞成怒,十分粗鲁地开门,哐当一声关上门,将脚下的鞋子三下两下踢出去,脚踩拖鞋里,想要打开窗子透透气,今天肯定阳光明媚。刚将窗帘扯开一个缝,就见江景岩双手插在裤兜,倚着他的车子,向这边注视。

我心里一阵激荡,硬是没敢拉开窗帘,怔怔地透过一丝缝隙,望着他。

他看起来很疲倦,很孤单,很需要人爱。完全不是刚刚那样主动,像个刚谈恋爱会耍赖的大男生一样,而是沉稳宁静。像海洋一样的男人才是他。我暗想,是不是自己不够懂事,过于任性,所以才没能驱散他的孤单。

他看着我,却看不到我。我看着他,他不知道。就这样,约摸十分钟后,他才转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接着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

太阳已冒出了头。

不知是因为太兴奋,或是江景岩最后的凝望触到了我的心扉,还是病刚好,胃又经过食物的填充,很舒服。我躺在床上,精神十足的好,怎么都睡不着。

内心激荡难平,回忆着这一夜生的种种,想捋顺捋清楚。思量来思量去,一想到江景岩的吻,他的话,我就害羞地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在床上打滚。忽然想起他说的几年前见过我,我忽地坐起来,枕头随之被我顶到地上。

几年前?

我掀开被子找手机,第一个想到就是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问问那天江景岩唯一一次去我家的情景以及我以前就认识江景岩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看时间,才8点多,爸妈这个时候正好上班,于是,我丢下手机,拾起枕头,等到12点半,他们到家后,再打电话给他们。

自从一年前,爸爸因为辛昊的事情打过我以后,时常对我很抱歉。自己也特别内疚。尤其我真的和辛昊分手了以后,他欣慰之余更加内疚了。我打电话回家他也不敢接,如果我有一个星期没打电话回家,他就会催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不打电话回去了,在上海待的怎么样等等。唯恐我冻着饿着。

听妈妈说,每次我一打电话回家,爸爸一看号码是我的,或者区号是上海的,就抢先跑到电话机旁边找个合适的位置坐着,喊我妈接电话。妈妈一问他怎么自己不接,非得喊她接。爸爸就会说:“我一接林格就问,我妈呢?她不还是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