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线边上，柳宇一拳头重重砸在阮有明的左脸，但这个身体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力道有限，没把这教士打晕过去，阮有明当即一记老拳报复，还没落到实处，那只手仿佛被人撕开一眼。
司马泰、蔡云楠他们原来略有低迷的士气一下子振奋起来，队伍也齐整起来，蔡云楠还小声吩咐一声：“给我盯紧了，千万让他们跑了！”
至于教堂之内，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着提着鸟枪的越南士兵，有着趾高气昂的教民，有忙碌的神职人员，还有刚刚换成便装的越南官员，甚至几个鸦片商人也躲了进来。
拖炮的都是刚刚抓来的越南俘虏，在刺刀之下很是卖力，生怕柳字营一个不小心就把刺刀捅到他们身上。
他咆哮的声音没让这些胆战心惊的军将挪动半步，大伙儿哪有胆子去赴这等十死无生的局面，没有人一个人转身过去。
子弹打入身体的声音，郑松听得一清二楚，他就不可思议地看到几乎毫无停顿，对方已经打了第二子弹。
沿路几百米，那可是除了怯怯抖的平民之外，连一个敢于抵抗的官军都没有出现，到现在为止，斯宾塞枪手们都没有打了一子弹。
为此，柳宇特意准备了梯子、门板、土坦克、成桶的炸药等诸多攻城手段，还特意请动了天地会的内应，但是让他吐血的是，这一切全部没有用上，他们已经登上了城门。
范富庶清了清嗓子：“几位，你们也是老军伍，知道国朝用兵，从来是各守其责，你们以一万之众，却不敢出城与几百唐人交战，这让我如何让圣上交代！”
天地会原本就是做反清复明杀官造反的买卖，一听说有人要攻打海阳城，还带了后门枪来，那是欣喜不已。
走最前面充当侦察兵的司马泰大声说道：“把雷明顿给我，我带几个去摸摸底！”
是海阳！”
一片沉寂。
全文显然是由阮有父神父口授，再由精通汉文的教众转写汉文，用典不少，最后阮有明神父还加重语气：“海阳和安南都是主与法兰西的天授领地，尔等纵便滚出此地，亦难逃天诛!”
又因海阳在越南国内属于大省，海阳总督有权兼管附近的广安省，故此范富庶又征调广安省的兵力前来海阳，准备合兵一处，一举铲平柳字营。
柳字营老营。
枪口森然，语调轻松。
柳宇真被吓到了。
为弟兄们效命！”
在刺刀和洋枪面前，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他们。
不成！我不愿意！”
自然要阿宇这样年轻有力的当家！”
大家都知道回老营的这条道不甚太平，常有人出现黑吃黑，可大家盼着的就是这么一个试手的机会。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慢”的定义，柳宇和连锦城熟练地操作步枪，隔着十秒前后就射一子弹，在细细的白烟之后，大家可以从硝烟中闻到那凛冽的杀气。
好！”
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柳宇觉得，这笔生意似乎离自己遥远起来了。
柳宇所握持的步枪，就是南北战争中大名鼎鼎的斯宾塞步枪的骑兵卡宾型，比方才那把温彻斯特1866型还要古老一代的连珠步枪。
在柳宇的印象中，甲午战争中，李鸿章的淮军就装备了不少温彻斯特和其它连珠枪，但是这些清军只要看到敌军的影子，就在一两千米外滥弹药，弹如雨下，日军毫未损，等到日军冲近了，淮军已经弹尽枪热而溃了。
前膛后膛，滑膛线膛，燧火绳，都可以在这里看到，从最旧式到后膛步枪没有不全的，这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古董步枪博物馆。
垃圾？”这回别说是邓村雨，就是司马泰都受不了。
在这个国度，想要弄到军火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最大的阻力不在于**的官府，而在于法兰西人。
这只步枪是他花大价钱在海阳的一个军火贩子那买的，不过那时候手头紧，也就买了一只，他早就有一个梦想了，肩背上两支快枪，腰间再插上一只短枪，谁敢和他斗？
经世易带几个人蹦过去找到了担子，他们一边翻着一边叫着：“没错，是黑货!大好的大烟土”
没想到这个小头目倒还有几分见识：“上国冯子材军门、李扬才将军、刘永福提督诸大人，都是周亚夫、霍去病那般人物，又有洋枪洋炮诸种利器，岂是下国之师可比的!”
迎风而上。
鸦片战争前后有人曾做过实验，同样的鸟枪，在换用粒化的黑火药之后，最大射程可以从12o弓（192米）跃升到16o弓（256米），整整提升了三分之一。
出什么事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他们身上，来的三人都二十多岁，为的那人精明干练，身着蓝色劲装，两排英雄扣，背着一支西洋造的前膛快枪，英气逼人，开口便是：“让柳三出来见我！可紧要事知会你们，可要记住了，我是整个北越都鼎鼎大名的司马泰，记住了，司马泰！。”
他就是用这样的行动，找回那两名已经自我放弃的伤员，也让所有人接受他的指挥，接受了他的少当家身份。
柳宇凭借着印象熟练地操作着那支古董式的鸟枪，度飞快，从装填药子到点燃火绳，十几个琐碎的动作在那指间瞬间完成，江凝雪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未来丈夫专注起来，是这么好看。
他也觉得肩头一痛，却死死地拉着少女的手，拼命地往森林深处奔去，嘴里大嚷：“凝雪，快走！”
柳宇理都不理，现在聚集在教堂附近还有六七百人，不过一百多越南官兵都被缴械，被打散编成苦力队，五六十人富人已经交出了让柳随云满意的赎金，但现在还有三百多信众和一大批大商人。
是让他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他瞄了大教堂一眼。
这座大教堂富丽堂皇，高然耸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多少民脂民膏。
阮有明的眼里冒着火，但是他现在知道野蛮人的可怕了。
他看到柳宇说话了：“我说过，我会让你们记住今天，永远记住今天！”
我不会违背我的诺言！”
张彪，放火！”
张彪这厮胆大包天，杀人放火是个好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反正都教堂都洗劫过好几遍了，也刮不出什么名堂来，一听得这话，没半点害怕的意思，反而兴奋得不得了：“快，把火头点起来！”
传教士在抖，但是看到那些中弹流血的信众，他们什么都不敢作，只是在默默祈祷。
几个火头点起来了，烈火熊熊。
炽热的火势让柳宇原来白净的脸变得火红起来，教众和教士在他的淫威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柳宇负手直面那火中的教堂。
绚烂无比。
我相信，你们会记得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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