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少年时代贾谊的身影与曹时的身影渐渐的重合在一起,前者孤高自矜始终有才华者所特有的骄傲,但刚过易折许多时候贾谊的身影都是凄凉和无奈,后者谦虚谨慎只有片刻之间会流露出那骄傲的神情,寻常时不信山不露水的只在特殊时刻露出峥嵘色彩。

安陵侯子军、桓侯赐、遒侯陆强、容城侯徐卢、易侯仆只、范阳侯代、翕侯邯郸密谋反叛未遂,被中尉府的正卒及时缉拿归案,七个列侯还是中元三年赦封的匈奴降侯,被愤怒的天子当即赐死,据说未央宫里传来许久不见的咆哮声。

“呸!打发乞丐的手段也用在汉家头上,那帮胡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个什么狗屁使者连关中的口子都没过去就被逐回大漠!”

赵信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杀了雁门太守,单于会分给我五千人丁,五万头牛羊,到时候我会依照约定将你举荐给单于,再赠送给你五百只羊和二十个奴隶,我们匈奴人可不像汉人皇帝那么吝啬,有功劳的人一定要重赏!你们汉人不是常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吗?呵呵呵呵……”

汉匈和亲以后,大规模战争被单于禁止,但小规模的劫掠却屡禁不止,匈奴羁縻的小部落虽然打着匈奴的旗号在左右贤王帐下,实际上各行其政各自为战,只有左右贤王召集才会募集大军,索性左右贤王就放任自流,草原各部依据自己的打算与其他部落合作入汉地打柴。

许季吓的连连作揖求饶,村里的老少爷们笑骂许癞头无囊软蛋,他也毫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的炫耀当年服兵役因为不合格,被编入北军的辎重兵里混了一年多的光荣经历。

窦太后叹了口气:“你就听老身一句话,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惹是生非。”

闲着无聊,曹时指导起两人制作沙盘的技术,沙土黄泥堆砌的沙盘高低错落不能有丝毫差错,特别是大汉疆域堪舆之内的地方不能有差,否则给太子造成错误的印象很有可能导致帝国施政方略出现错误判断。

或许天子提出封王信为侯并不是真心,只不过是用来试探列侯集团的意志和决心,这一试果然引来条侯的激烈反对,甚至不惜搬出“非刘不王、非功不侯、若违约,天下共击之”的白马盟誓,果然就把天子给吓回去了。

迅速的办理好手续,没过多久窦家的家丞也带着3215金来到内史府,通过张汤细致的检查和确认这批黄金足色,并没有掺杂劣质青金,或者并不值钱的赤金。

“大胆!竟敢威胁朝廷命官,你以为太后就不知道汉律吗?”

众人催促半天,曹时才风轻云淡地解释道:“我从没提过造纸术只转让给章武侯一家,或许是章武侯自己误解了,以为我只会把造纸术转让给他一人,这种误解我也不方便提醒,实在可惜啊!”

刘彻急的怒目圆睁甩脸子吓唬他,却被曹时一句话梦-岛乐歪了嘴,章武侯窦完到是挺有意思,看准造纸业的宽广前景下手投资,宁愿舍出数亿钱的土地也要把造纸的方子弄到手,心里指不定在想着大捞一笔把投入的成本赚回来。

曹时也很安心,不信鬼神的人对着神发毒誓是没有约束力的,他相信作为古人的赵涉是敬畏鬼神之力,所以他很放心。

贳侯傅遗笑着说道:“窦家在京师囤积不少耕地了吧?关内侯合法占田95顷,咱们列侯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千户侯不得超过200顷,万户侯不得超过500顷的规矩还是有的,一个小小的章武侯在城东至少有2000顷上田,城西至少还有一千多顷地,他是不清楚天子对下达的占田禁令,还是有恃无恐不怕惩戒?”

“殿下可记得李信伐楚失败前的典故?李信一介青年将军,既无威望也乏战功,秦王问策伐楚,王翦言六十万可灭楚国,独李信言二十万可灭之,于是秦王命李信伐楚不克,秦王怒而登门向王翦道歉,复用秦兵六十万伐楚而成!以秦王之智岂会不知李信计划的冒险,但是他仍然愿意一试,计划失败改用王翦也是迫不得已,六十万破楚是大秦的极限,兵力再多则国力无法维持。”

“你这大胆妄言的腐儒还不住口!我汉家得位之正有目共睹,岂是你这卑微无能之辈所能理解的,还不速速退下以免招惹灾祸!”

“走水了,快去救火啊!”

他们知道曹时向来不喜欢汉代酒水,几个人好歹要灌他喝点酒,端起酒盏品了一小口皱起眉毛,迟疑了下还是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咽下去,汉代的酒浑浊不堪喝下去杂七杂八的味道与酒精相冲,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冲击着味蕾。

此时此刻,王臧已经是目瞪口呆,几十年来他受到教育是强调“仁礼”二字,用虚头巴脑的大仁大义去攻讦曹时只会落入他的陷阱,坐实了心术不正的表现。

挑开帷幕踏入宫中,十月天的寒冷顿时消散,宫里四角立起带着烟囱的火炉,炉膛里石炭被烧的通红,火苗蹿出近尺许长,站的稍远一点也能感受到阵阵热量传来,内侍急匆匆的拎着水壶坐上去又急忙躬身避开贵人。

未央宫里天子愤怒地低喝声传来:“告诉平阳侯曹时,朕不准他离京返回封地,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师不要想去任何地方。”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陈何当时就出离的愤怒起来:“好你个周左车,你家太公周昌以忠直闻名于世,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尖酸刻薄,爱逞口舌之快的竖子!”

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片刻,这大半队匈奴骑兵抛下五十多具尸体仓惶逃离,商队的损失着实不轻,二十八条活生生的性命陨落于此,另外有四十多号人在战斗中受伤,全员有三分之一暂时丧失战斗力。

“召叔,我们还要等多久?马儿卸下束缚一会儿就会打盹休憩,一两个时辰内就不能出击了。”

卫青胆怯地俯下首:“姊姊知道会打死阿青的。”

“彻儿快起来。”两位长辈见到皇太子刘彻顿时喜笑颜开。

阳信公主捧着白鸟欣喜地说道:“君子练箭有成,可喜可贺。”

陈蟜被一鞭子抽的打了两个滚,捂着脸上的血印子哭号道:“你你……你竟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平阳侯家放贷8100万钱,樊它广只放贷700万钱,这两家放贷的总额不到9000万钱,远不及部分贪婪的王侯动辄放贷数亿钱,天子的好兄弟梁孝王刘武,死的时候家中窖藏黄金40万斤,铜钱绫罗绸缎等家产不可计量,这其中就有不少是放贷赚来的。

骑手可以领到一把角弓,两袋箭筒一把匕首以及一把弯刀,匕首是野外吃饭时的重要餐具,还可以当作快捷实用的切割工具或防身武器,弯刀是用步兵材官们的环首刀改造的型号,侯国研制的第一披钢制弯刀首先送到他们手里,骑手们将充当起检验武器效果的执行者。

汉制一斤等于半市斤,1630余汉斤折合815市斤左右,一辆马车有八百多斤分量也着实不轻了。

未曾想峰回路转发现平阳侯的才能,王皇后的心情正如发现家中的铜门挡竟然是价值连城的金错刀,心里高兴嘴上连连夸赞女婿贤能。

阳信公主剜了他一眼:“君侯还不知道列侯们想做甚么,若不小心赴了不该去的酒宴,被他们拿住胳膊按手印还得了啊!”

“很残忍也很野蛮的逻辑。”曹时想到农耕社会一切社会制度以土地为基础,汉家天子每隔几年就发出劝农桑诏,内郡太守劝农桑不利轻则申斥、重者免官,在农为本的时代完全没有情面可讲,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这就是君侯送与我的马车吗?真的好美。”阳信公主提起罗裙走到高大的马车前仰望,四尺余高约合一米的巨大车轮被涂抹上朱漆,车厢主体是大汉帝国最流行的黑红相间,白晃晃的白钢也被涂上厚厚的朱漆,即便如此金属的反光仍可以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