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脸色一下变的很难堪,原本听到父亲要让他监国理政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结果却给了一记当头棒喝,差点让年轻的太子情绪失控。

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天子固然富有四海权掌天下,但是他还没有办法命令郡国兵在各郡国四处拿人,关中八百里秦川是汉廷中枢的自留地,忤逆天子意愿的庶民可以随意处置,关东在传统上属于六国故地,天子绝不敢在关东故地随意行动,那样很容易引起人心惶惶反而给诸侯王扰乱天下的由头。

“一定是那阉奴中行说搞的鬼,我们要一雪前耻矢志复仇!”

巨木撞在城门上掀起一阵气浪,沉重的锤击每一下都在拨动人们的心弦,直到过了许久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前面的匈奴人爆发出欢呼声,等待许久的匈奴骑兵成群结队涌入狭小的城内,急不可耐的分享迟来的胜利果实。

年轻的骑士们匍匐在稀疏的树林中发出疑问。

正想事的这会儿功夫,十几骑从庄头奔行进来,马上无鞍座也没佩戴马嚼子,就骑着一匹光板战马薅着鬃毛骑行,十几个年轻的骑士身手了得,翻身跃下放任骏马自行奔入村角的马厩,跳下来的人跳入大坑里跟着村民挖房屋的地基。

知母莫若女,馆陶长公主对母亲的把握比较精准,窦太后这才说话:“隆虑侯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今年都二十二岁的成年人还不能定性子,人家列侯聚会他要去抓人,出言不逊被教训一顿怪不得他人,你回去多教育隆虑侯去和平阳侯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莫要生事。”

兴趣爱好是最大的动力,让人诧异的是司马谈也表示出对西域的浓厚兴趣,更让人意外的发现是他竟然也会说几句匈奴话,仔细一问才得知他与张骞是莫逆之交,司马谈学识丰富经常能一语中的让人叹服,张骞聪明好学又能说会道反应灵敏。

“皇后殿下说的极是,咱们千万不要惹上列侯,即使惹上也不要对抗。”王信一脸心有余悸的怂样子,在场的姐弟几人没有鄙夷和蔑视,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惋惜,当初王信可不是这样好无胆魄的模样,那也是王家有能力的未来之星。

其中黄金不用多说,白金是为白银,虽然贵重却并非大汉帝国的法定货币,起码在白鹿皮币出现之前,没有用白金作为法定货币的事情,从上古到汉初都没有。

右内史终于忍无可忍拍响惊堂木:“章武侯还不住口!公堂之上大声咆哮侮辱朝官,你就不知道汉律森严吗?”

周左车哼了一声:“好你的陈子世,今天你休要走,我要让你领教领教我周氏拳法的厉害。”

这场大雪对于庞大的长安城只不过是点小麻烦,发达的交通和朝廷的及时预警将危险化解到最低点,对于城外的农庄可就没有那么简单,内史郡不断传来各县房屋被压塌砸死人的奏报,也不知道三公九卿忙成什么模样。

赵涉感激的俯下身连声拜谢,临走前怀着眷恋和不舍又看了一眼两个熟睡中的稚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马车。

章武侯的要价曹时给不起,平阳侯府家底存金一共也就四万多金,拿出来买块溢价一倍多的耕地是非常吃亏的,这个地价完全可以在长安就近选择更好的土地,但是他又不想买一块相隔十几里的飞地,3亿钱的总价放在河东可以买下1800顷上田。

彼时秦末,赵佗率五十万秦军伐南越滞留不归,王离率十万长城军团挥师南下破赵国叛军,随后王离与章邯不和,又陷入粮草危机而败给项羽,关中之内早已没有可用的兵力,除非秦二世把所有耕田的农人全部拉走,可秦二世无才无德任用奸阉赵高弄权,杀功臣,坏律法,屡犯纲常,闹出指鹿为马的丑剧,关中士民早已对秦王失望至极,又怎么愿意抛家舍业为秦王的功业与六民死拼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陈涉首倡义举天下蜂拥而起,于是太祖高皇帝也在此刻起兵反秦,其后三载亡秦五年灭楚,拥有无比宽阔的心胸容纳有才华的大将谋臣,不计较每个人的出身高低德行多寡,只要忠于王事廉洁奋勇就是有功的汉家大将,因此才能定三秦灭项羽成就万世不易的王业,众望所归谓之正,自古以来帝王得位正者莫过于太祖高皇帝!这能与商汤那个野心家相同吗?”

呼啸的北风在大火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大火越烧越旺几乎无可控制的烧遍半座东阙甲第,几百座雕梁画栋的馆舍在大火中夷为平地,数百人直接或间接死于火海之中,大火整整燃烧三天三夜才熄灭,站在平阳侯府中眺望长安一度可以看到夜空被染成红色。

陈何端着浊酒仰脖干完,面色带着醉酒的不正常红色:“刚才我的奴仆说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儒生从酒肆里逃走,我说子寿得罪那帮儒生,日后说不定有你的苦头要吃。”

楚国很早就被秦国当冤大头耍的团团转,楚怀王竟然被连续骗几次竟被骗到咸阳直到死后把尸体送回去,楚国人深以为耻直到被秦所灭依然咬牙切齿,痛恨秦人背信弃义两面三刀。

“我听说过这个小子,雒阳神童桑弘羊,善于心计而闻名,没想到这么年轻被招入宫中。”

“那是朕的皇姐,朕能怎么办?”

陈何充满同情地望着曹时:“我听说阳信公主在宫中不巧撞上馆陶长公主被狠狠的奚落,于是负气回府就和你吵起来了,我说你这夫婿当的也太窝囊了吧?要我的夫人是这样的公主,我早就把她绑起来收拾几顿了。”

就在此时汉军的擂鼓声陡然激烈,材官们大喝一声持矛突击,护在两翼的少量车骑随军而动,千五劲旅大喝一声发起冲锋,纠缠在两翼的商队也发起进攻,那面大旗下的匈奴首领怒气冲冲的挥手示意,喝止精锐骑兵下令左右收拢阵形缓缓后退,情势瞬间逆转。

看着太阳才日上三竿,召孟就下令所有骑士下马,给战马解开缰绳吃东西休息,这个树林是召孟很早以前就知道的秘密藏匿点,面积不大位置不显眼而且密集灌木丛生可以遮掩声音和身影。

卫青果然不再看大弓一眼,若不是瘦小的身体和稚嫩的面庞,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老气横秋的中年人在说话。

“什么纸?我要看看。”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前廷传来。

“差距好大啊!”曹时气喘吁吁躺在来,脑袋枕着阳信公主的双腿上:“最后十矢,我的手在拼命的颤抖,发箭的准头已经完全没有了,难以想象甘父是怎么做到连发百矢,而且百发百中的。”

“大胆!”颖阴侯灌强、曲逆侯陈何、阳陵侯傅偃等几个年轻列侯快步走上来,灌强怒喝道:“陈蟜!你敢对平阳侯不敬,我今天就废了你的腿!”

汉初放贷是最赚钱的生意,因为放贷业缺乏有效的监管,超过5成的高利贷比比皆是,从宗亲诸侯王到列侯、外戚、官僚、商贾、地主豪强都以放贷为业,放贷的目标虽然各不相同,但层层叠加必然是加码到普通农民身上。

陈掌很自信,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淘汰,他的骑术是祖父陈叔亲手教的,当年他的祖父作为曹太公亲卫骑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父亲甚至祖父还没有诞生,即使这几年他的训练有所偷懒懈怠,一年也不见得摸几次马背,但这个优势依然存在。

天子扶着窦太后走下中廷,在宫女的帮助下登上马车的座位,天子、皇后分坐两边四处打量着车里的内饰,王皇后用手按压柔软的蒲团坐垫对座椅非常好奇:“平阳侯能说说这座椅设置有什么原因吗?”

曹时一通马屁拍在刘邦身上,窦太后与王皇后果然大喜过望,汉家皇帝自诩受命于天而为天子,将太祖比作泰一神的化身更加遂了皇室的心意。

曹时知晓阳信公主的绵软性子,这强硬手段八成是宫里那位皇后指点的招数,他对里的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也是略有所闻,王皇后的心机手段端的厉害无比,就连长乐宫的那位老太太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可见王皇后是怎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

对于平民的保护汉家自有制度,每当灾年来临天子首先下诏免税,豪民也必须顺着天子诏命免除租钱,如果不免少说要被穑夫斥责,如果以前有为恶记录却没有被及时发现,就可以趁机数罪并罚除以重刑,但是这遏制不了贫富差距的拉开。

正当侯府里小夫妻围着马车转悠的时候,京师的廷尉府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等待许久,终于等到太常寺的翻译询问过匈奴奴婢的证言,整理出的笔录竹简誊抄一遍确认无误,递送过来:“微臣再三闻讯过所有匈奴人,经过整理得来的证言得出结论,平阳侯府的护卫并没有殴打任何人,只有一个侯府的壮汉提起那个老人喝骂几句就放下来,到是那老人吓的屎尿齐出被几个人架着离开。”

“是与不是,平阳侯自己心里清楚,这位身材高大雄壮的武士就是那殴伤堂邑侯家丞的主犯罢?果然生的勇武雄壮使人望之而生畏,左右还不动手将此獠并平阳侯一起拿下!”赵禹抬手一挥十几个如狼似虎的皂隶扑过来。

周复斥退仆役,回转过来问道:“护军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王皇后家的外戚全部夹着尾巴做人,盖侯王信除了隔三差五的去宫里拜谒全躲在家里也没见过他做什么事,阳信公主三姐妹也不敢轻易招惹天字一号外戚。

迺侯陆强面色微变,收起弯刀悻悻地退到一旁不敢言语,几个匈奴列侯商量一会儿提出新买一百六十个奴婢作为交换,依然被堂邑侯府家丞给拒绝掉,安陵侯于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台上焦急大喊的族人,郁闷的带着人离开。

出了西市前往一条街之隔的东市,这里是纯商业的商贾们聚集之地,他们囤积南北货物分散经销是天下货物批发运输的总经销商,踏入东市明显察觉到与西市迥异之处,几家大店铺的门脸前摆放着侯府特制的白色铁器,标价竟然比西市自家出售的还要贵一些。

想到几年后那个残暴的野猪皇帝,曹时的心里忍不住打个寒颤,这会儿还是文景之治的太平盛世,过几年到野猪当皇帝的年景岂不是更差,难怪汉武朝任用的列侯丞相一个个唯唯诺诺,生怕做出点事就被夺侯杀头,即便如此一朝十三相也罕有善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