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怎么报仇?左贤王的使者已经入了关中,带着良马十匹,牛羊五千作为赔礼,还把几个犯事的匈奴人首级送入长安城,人家有备而来赔礼道歉,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观察到城里已经没有可战的力量,此城被攻破也就在这一天之内,某要提前恭喜左相旗开得胜了。”赵涉捏着胡须笑容满面。

不能怪他们多想,按照匈奴人的习惯,每年八月夏末牧草泛黄秋高马肥的季节,也是汉地收割粟米庆祝丰收的时节,匈奴人会赶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对汉地发起劫掠行动,冒顿单于那会儿开始每年都是如此,循环往复从不停歇。

郑通牛眼瞪圆骂道:“许癞头,少在老子面前乱嚼舌根,小心我罚你去夯土垒墙。”

“母后!”

小宦官连忙摇头:“奴婢可不敢,几位慢慢歇着,奴婢告退了。”

王娡当上皇后前后才八年,当初甫一为皇后王家顿时无比显贵,天子就有意册封王皇后的兄长王信为列侯,不巧的是正好撞到条侯周亚夫的枪口上,当时正值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的三年以后,周亚夫是总揽军国大事的丞相,说一不二连天子也要尊重他的意见。

过户手续办理的非常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一式五份契约办理完毕,樊它广特意强调君侯要求多记录几份,除了章武侯和平阳侯各一份之外,要在右内史府、廷尉府、中尉府都做个备份,暗示窦完不要想着事后想反悔烧掉内史府的府库存档,廷尉府和中尉府这等暴力执法机构第一时间会盯上他,分分钟让他生死两难。

窦完索性撕破脸皮大骂道:“好你个京师父母官,纵容刁民诬告本君侯,我窦家一定不与你干休,识相点速速结案了事,免得本君侯去长信宫告上一状,让你的二千石飞了。”

“莫非其中暗藏玄机?”

曹时最近过的清闲,那篇《亡秦论》将秦帝国灭亡的因由定出,却不对灭亡的教训做任何点评,在太子刘彻百般追问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先秦史官述而不作,臣心向往之。”

赵涉安心了,因为古人对誓言,对神灵冥冥之间掌握终生命运的天然敬畏感,以泰一神起誓要比以祖宗起誓更有约束力。

正苦恼着,仆役提醒他到了赴宴的时间,他就带着气离开府邸前往长安赴列侯酒宴,在酒宴上大发脾气抱怨章武侯不识好歹,竟然坐地起价拿捏他。

刘彻的眉头紧紧皱起:“据我所知大秦有精锐百万,王翦灭楚国出兵六十万,这么多精锐为什么会没有兵?”

赵绾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你你你……一派胡言!什么得位正完全是一派胡言!这分明就是汤武革命!”

“快看!少上造府冒起火啦!”

“手无缚鸡之力腐儒之辈有什么好担心的。”曹时到不太担心太子给他布置的作业,王臧和孔安国在他眼里还不算大事,那帮腐儒在列侯眼里更加什么都不算,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调笑他被儒生咬住会很难堪。

曹时再接再厉反驳道:“贾谊的《过秦论》里用了许多夸张的修辞,比如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却不知暴虐的秦王没有杀过一位有功大臣,曾经厚待布衣尉缭子,重用年轻莽撞的李信,即使灭楚大败而归也没有惩罚,如果说秦王暴虐也是说不通的,道听途说言过其实是你们儒生最大的毛病,不能做到就事论事肯定他人的功劳,一味的抹黑而不假直述是你们心不正。”

不一会儿,宫里的谒者唱名:“宣平阳侯,太中大夫时觐见。”

“胡闹!”

一旁的青年冷哼道:“陈子世,不要在这儿挑拨离间人家夫妻关系,你家太公陈平用离间计破西楚霸王,你把这本事用在平阳侯身上很不地道!”

卫步广跟在陈掌的侧后方保护他,他的躲箭技巧远不是陈掌所能比拟的,箭术了得竟可以策马弯弓以骑射对之,手中的箭矢一支接一支射出去,只可惜比起射术更狡猾的匈奴骑兵也很擅长躲箭,一壶五十支箭射出大半,连射死带射伤的只有四个人。

又过没多久,商队的大批人马陆续经过树林,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道路旁的一片密林,像这样的树林在雁门郡内至少有数千处,从此处往北就有几个更大的树林可以藏身,马队果然一刻不停的掠过。

“不用怕,吾赐予你的句好好拿着。”

说着从外走进来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穿着黑红相间的袍服脚步又快又疾,迈入廷中噗通跪下来稽首行礼:“孩儿刘彻,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后。”

短短几个呼吸仿佛无比漫长,阳信公主的眼睛轻轻一眨再看弓弦已经空无一物,抬头望天看到一只大鸟从天上栽下来,隔着几个院子里婢女们欢呼声,不一会儿拎着不知名的白鸟送过来。

啪!

曹时点点头失去说话的,他们曹家老实本分有这些积蓄大部分来自曹参、曹窋两代积攒下来的赏赐,高皇帝当年赏赐曹参的黄金为数众多,曹窋为汉惠帝的近臣也得到不少赏赐,到他父亲曹奇这一代只是依靠放贷就可以安稳的过日子。

18个预备骑手的名字念完,有的人懊恼的垂头丧气,有的人则轻轻松了口气露出喜悦的表情,陈掌果然名列前茅成为一名光荣的商队骑手,他与其他十个人一样有着部分骑术基础并拥有不错的骑术天赋,另外18个人里也有几个条件类似,只不过距离正式的机会只差一点点。

王皇后惊讶地说道:“竟然有这么重的马车!难怪卫士们累的汗如雨下,吾等作主赏赐卫士们一千钱买写冰镇的饮子解解暑气。”

“平阳侯乖巧懂事,此一番萤火、皓月、太阳的比喻想来是有大道理的,吾家长女嫁给平阳侯是享福了。”王皇后满意地望着曹时,本来这三个女婿就没有一个中意的,眼瞅着三个女儿愁眉不展的,居于深宫禁中的皇后至尊也无可奈何。

“这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拜帖吗?没见过这阵势总有点新鲜感。”曹时摆摆手替胡遂、樊它广等人打个掩护让他们退下去。

贫富差距是属于自然规律优胜劣汰中的一环,上古时梦寐未开强者为部族勇士首领,弱者为附庸战败则为奴隶,自然支配体系运用到更加精密文明的帝国时代,就是贫富差距上的悬殊,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穷的人越来越穷,即使来了大灾有钱人也可以断尾求生,穷人就只有饿毙。

卫君孺揉揉眼睛生怕自己错过眼前美景,忽然警醒起御婢不得失仪,连忙环顾左右发觉身边的婢女嘴巴张成“喔”型,就连文师与门大夫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她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

赵禹不断的翻查着证言书简,转过身对身侧的右内史皂隶询问道:“张汤,刚才你去询问侯府的护卫得到的证言也呈上来吧!”

“奉御史中丞命,查不法之徒,多有得罪了。”赵禹两眼一翻连拱手行礼的兴致都欠奉,转过脸冷冷地问道:“平阳侯曹时,三日前你可去过长安东市购买匈奴奴婢五十六人?可曾与那堂邑侯家丞发生冲突?速速说来莫要迟疑停顿。”

“少上造不可再称我为护军,如今我不过是爵位公乘的一介百姓。”赵涉就是当年吴楚七国之乱为周亚夫献策的奇士,战争期间充当周亚夫的谋士出力甚多,战后得到举荐成为护军,后转为丞相长史,可以说周亚夫就是他的伯乐,周家对赵涉恩同再造。

汉地内郡最繁华的地区集中在河水两岸的广大平原上,在气候温暖湿润的汉初更适合优先发展航运技术,如曹时乘船渡汾河、黄河、渭河而至京师的商贾大有人在,只有京师的人才比较需要舒适的四轮马车。

见到匈奴人识相的离开,堂邑侯府家丞向东市令作揖致谢,那东市令和颜悦色地安抚几句才满意地带人离去,观众们眼看没有热闹看就渐渐是散去了,堂邑侯府家丞与那哭丧着脸的商贾商量价钱,很显然商贾是要大出血倒贴一笔钱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不必了,只要他不做出危害侯府的事情就随便他,闹出祸事也不必咱们来管。”曹时打开一口大号蒸锅,摸到中间可拆卸的金属笼屉隔层满意地点点头,连季看似愚笨的脑袋里充满了铁器打造的天赋,不同于鲁不害整天琢磨高深的金属镀膜工艺,连季只需要拿着铁锤在烧红的铁片上敲敲打打弄出好玩的东西即可,这也是两名匠人最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