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两眼一翻权当王臧在胡扯,心里暗自嘲讽这个老师太迂腐,除了重大礼仪祭祀上大声喧哗的不敬罪算半个因言获罪,否则只要不是用巫术诅咒皇帝,都不会触及因言获罪的门槛。

当初只想着报复馆陶长公主和天子,还制作了几步计划准备整垮陈家,可是这第一步刚拿出来就把天子给气吐血,他心里一慌也没心思继续整陈家人了。

轻轻托起怀中人的香腮,忍不住叹息一声:“错不在细君,而在于我,事先我不知道细君在宫中受苦受罪,只是苦了你终日以泪洗面伤了心神,病成这样我竟一无所知,我这个良人真是天下第一负心之辈啊!”

损失让人心痛,战果也非常惊人,首次参战的陈掌侥幸活下来,让人意外的是他还砍下两个匈奴人的脑袋,就连精擅箭术的卫步广也才射杀三人还有一个负伤逃走,两相对比再看这份成绩就显得非常惊人,即便放在老行伍里也是非常出色的战绩。

百骑长忽然大喊一声双腿夹住马腹俯身以刀背拍打战马,坐骑吃痛之下发足狂奔,借着马匹的冲击力抽出铁刀,几乎在瞬间将刀势马势发挥到极限。

“赶走匈奴人,保护家园!”

卫青盯着曹时的一石二斗弓眼馋,曹时顺手把弓解下来丢给他,小孩子欢喜的拿过大弓拉了下弓弦不,不服气的用力拉还是没动静,卫青费劲吃奶的力气拉的弓弦开出一点点,哭丧着脸把公还回去。

曹时也不说话,取出竹笥又拿来厚厚的一叠竹纸,又拿出桑皮纸两相对比之下,桑皮纸油光发亮纸张坚韧发出脆响,竹纸色调偏暗缺乏韧度就差出了不少,单从肉眼也能看出纸质的品相差别,即便是丝毫不懂的外行人也明白哪个好哪个坏。

“君子何故如此开心?”阳信公主捧着描金雕花弓对着箭靶施射,擦掉头上的汗渍不着粉黛的脸蛋上泛着健康的红润,自从夫婿怂恿她在后院里不着颜色,没过几天她就喜欢上素面朝天的生活。

少年人一拱手,大拉拉的盘腿坐下:“我叫缯隰,我父是祁侯缯它,这是我第一次来参加列侯酒宴,我被安排在三楼等待酒席开,你是哪家君侯的世子?”

天子也早已默许了私下放贷的行为,朝中上下从王侯到官僚,再到商人和有土的豪民都在放贷,放贷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主体必然是庶民百姓,尤其是每年八月算人的当口,官吏们迫于压力催税急迫,而平民家庭手里不见得有几百铜钱纳税,官府又不认那些劣质的荚钱。

他们想回家又不敢回去,雁门郡距离平阳侯国大约三百多里,只不过只身一人想穿越层层关卡几乎是不可能的,内郡到边郡依然保留秦制的关传制度以防奸细渗透,即使他们绕过去也不敢回家,家里的老父老母会打死他们。

“儿子好些日子没见到母后展颜一笑,今日母后心情好就由儿子为您看看这好物什。”天子摆摆手阻拦王皇后劝谏的意图,起身走到铜炉前提着烧沸的铜壶亲自为窦太后斟茶倒水,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尝了尝赞叹荼叶的甘美,献上的几样铜器也一一点评,火炉能烧水做菜便利万民而被评价最高,铁锅与水壶只是器具的改良评价也较为普通。

踏入宫门即是禁省,按照礼制无论文武入了宫门都要步行,曹时与公主就下了马车步入宫廷,跟着公主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差错。

周亚夫用鲜血留下檄文,以自己的死亡做最后抗争。

曹时轻车简从去了南里,路上乡民们见到佩玉挂剑的少年君侯纷纷行礼,人群里闪开走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操着一口楚地腔道:“少君侯家是我们楚人的骄傲,长的俊俏挺拔定要惹的京师的女子们痴了。”

工匠们围在石板边指指点点,不时询问材料造型以及受力点的细节,搞清楚原理就兴冲冲的跑去拆卸造出来的实验马车,用了半日的功夫就把车的大体结构确定,接下来两天分别完成车轴以及其上项链的支撑结构体。

曹时拦住阳信公主对她轻轻点头示意放宽心,上前两步直面赵禹道:“既然侍御史问心无愧就不要怪我言辞伤人,为御史当秉公处断不可掺杂个人心思观点,吾以为侍御史处断不公,试问于长安东市之间,左右数千民众围观在前,吾带五十骑护卫入的台前,又怎能当街行凶将那堂邑侯家丞殴打成伤呢?假使我真的这样做了,当街数千民众有一人报官,东市令转瞬即到,把守横门的北军都尉也可片刻而来。

可是天子鹰犬又怎么好随意揣度,更何况是御史亲自登门寻人,想躲是躲不掉的。

即使这批甲盾不是你条侯生前所用,死后到地下也要依靠这批甲盾造反,活着你不反只是为了死后造反,几乎是把廷尉这张脸皮都豁出去硬要赖下去,摆出一副我就是要告你谋反罪又岂奈我何,近乎羞辱的方式气的救国大将周亚夫要在大牢里自杀。

“那么我们的侯府在京师里能有多大,还能不能有三百宅的规模,还有没有八百顷上田的赏赐?”

长安的市民哪里见过这阵势,人群里骚动着竟然悄悄涌过去,分明是想见识一场血溅当场的好戏,不少人啧啧赞叹匈奴人的野性和凶猛,如草原上野狼带着凶性让人赞赏,满场的观众竟没有一个人制止,反而称赞匈奴人的强悍。

受到曹时开放性启发的工匠有不少,不仅仅是爱动脑子的鲁不害一人,还有整日傻笑像个笨蛋的连季,他的锻造天赋堪称惊世骇俗,只要曹时能够画出正确的三视图模型,他就能够打造出几乎一模一样的铁器。

“诸位君侯明鉴,季父为汉臣有功无过,今日无端受人诬陷谋反,请看在同为列侯的面子上,救一救他吧!”周复顿首拜下泪流满面,汉家以孝治天下,周亚夫虽然只是周复的二叔,但是对他的照顾却堪比亲父,季父要冤死在大狱里焉能不急。

孙起带着手下一声不吭的退下去,只有樊它广一动不动坐在原地,列侯们对于他留下来也毫不意外,反而纷纷见礼问候:“经年未见,舞阳侯别来无恙呼?听闻舞阳侯客居平阳侯府多年,如果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开口,我等列侯定然鼎力相助。”

曹时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干涉下已经与前世历史大不相同,他这个平阳侯当得新侯府的半个家,指使新侯府的奴仆也越发的顺手,已经不在是前身那个谨小慎微宁可碌碌无为也绝不出头的少年列侯。

到了傍晚游性尽了才折返回来,此时天色渐黯淡下来,侯府的尚食房家监取出炖煮一天的红烧牛肉,清炖羊肉,暴炒鸡丁,酱爆冬瓜,竹笋烧排骨等十几道精致美味的菜肴,当场就征服了阳信公主的胃。

周勃病死导致绛侯府地位空前衰落,只有外放关东的庶地周亚夫在外担任二千石的郡守,新任绛侯周胜之面对妻子的百般刁难自然不会有好脾气,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差逐渐分居单过眼不见心不烦。

这华丽的衣裳把卫少儿给看呆了,顶着和缎面摸了又摸眼热的很,过了好久不无羡慕地说道:“子夫生的命好,这么好的衣裳只有君侯夫人能穿,拿到安邑去贩卖至少可以换来一金,君侯对你真是百般疼爱。”

根据鲁不害的发现,只需要在叠打钢铁的最后阶段均匀的浇上熔化的锌熔液就可以做到防止氧化的作用,更妙的是铅矿在河东就有出产,作为废料的炉甘石几乎没有人在意废物,他还发现铅矿里有一些纯度很高的锌精矿石,提炼效果比炉甘石还要好,而这些锌精矿石是被当作没用的尾矿抛弃不用的。

曹时这一番说辞无懈可击,从头到尾没提出任何一位人选的名字,却把范围缩小到仅限侯国内非常狭窄的范围,这样做是为防止周阳由抓把柄告他以列侯的身份干预政务,同时也可以避免卷入申屠公与周阳由的内斗。

惊喜一个个砸到脸上,就连老谋深算的徐完也激动起来,曹时就趁此机会提到新的计划:“吾所制铁器有已有其二,最后一物也已经制造出来,诸君且看。”

每次提起志向,主父偃会感觉心里很虚,纵横士的老祖宗被骂,纵横家当然也要跟着遭殃,主父偃在齐地混的非常糟糕,他本人的性子雷同张仪苏秦一般喜好夸夸其谈,于是喜好无为的黄老学派讨厌他,儒家法家讥笑他,墨家厌恶他们挑弄是非,兵家阴阳家对他敬而远之,他又不屑于农家小说家厮混,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无人可用。

曹时的午餐吃了条尺余长的黄河鲤鱼,一叠素炒青菜外加一斤烤羊肉,足足吃了三碗粟米饭才满足的拍拍肚子,十五六岁正赶上能吃能睡长身体的当口,他这一顿饭敢的过成年人两倍的饭量,所以才有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说法。

“周阳由,你敢骗我,你不得好死!”丁回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被周阳由一脚踹飞两三米跌落在大厅里生死不知。

书生们又骂了起来,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书生不停地摇头:“为一物而争,如此短浅的目光,不可为同道也。”

一郡太守当然要知兵,申屠公年轻时曾在云中太守魏尚手下为吏,后来又在云中郡做过三年都尉,带兵反击过入寇的匈奴也见识过汉将李广、程不识的厉害,自认为打仗不及二将之勇烈坚固,战场上磨练的知兵本事可丝毫也不差。

也难怪周阳由一时贪念大起,寻常坐府堂办公务也用不到几钱,奈何安邑是四万五千余户的大邑,邑内百业兴旺行人如车水马龙,消费也比他曾单位的关东郡治高出许多,周阳由手中积财不多又需要时常在京师里上下打点,日子过的着实不爽快。

孙起连忙赶回侯府,见府中的家吏齐聚一堂便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末了又说道:“工匠们说是侯令长带来的差役查抄了工坊,一批刚做出来的铁锅被抄走,还顺手把铁匠家监鲁不害顺手带走。”

聪明如她也察觉到君侯对妹妹和弟弟的特别重视:“君侯若是喜欢子夫,不如养几年收为御婢,妹妹一定会很欢喜的。”

侯府文师果然出手拦住平阳侯:“君侯贵,婢女轻,君侯不可为婢女而废礼也,夫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如果真是那样,霍家小郎君的漂亮脸蛋就被要毁掉了,由不得三春不担心。

两天后,侯府数百名家仆背着竹篓运来无数块黑漆漆的石炭,堆叠的石炭摞起来足有一座小山这么高,把铁匠工坊外的空地占了大半。

“一点小事何必上纲上线……好吧,我不亲自动手,在一旁指导总可以了吧?给我找几个手艺好点的铁匠,我须得指导他们打造厨具。”

平阳公主嫁过来两年多从未踏足平阳侯国,并非娇娇公主舍不得京师长安的繁华生活,根据汉制出嫁的女人要跟随丈夫一起服丧,曹时的母亲在他大婚后第三天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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