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时感叹一声:“放下帘子吧!我还没有为大汉立下寸功,贸然承受这样的礼遇心里十分不安,待会儿进入皇宫假若礼法森严,使我没有机会开口请罪,就请细君代我向天子解释吧!”

天子要穷究下去,可是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穷究变成空文,周亚夫的发妻饿死于家中,留下遗书自称了无遗憾的随夫婿到地下,周亚夫嫡子周阳也饿死在廷尉府大狱内,他没有那么好运气得到写遗书的机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不得不说有心人确实不少,赵禹当场揭穿堂邑侯府构陷平阳侯,却被平阳侯三言两语化解开来的故事整理出来,另外编纂出一篇“慧眼破栽赃,一言退御史”的故事,坊间流传的各种段子编纂起来被称作《汉家故事》悄然流传开来。

曹时伸手在阳信公主的脸上轻轻捏了下:“没想到细君小时候也受过苦,说起来这陈蟜对付我不单有气量狭隘的缘故吧?幸好为夫还有点本事没被赵禹吓唬住,这会儿细君得去廷尉府大牢里给我送饭了。”

事关自己的生存安危,由不得曹时有半点马虎,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道:“侍御史不觉得荒谬?当街目击者一人没见到,临近的商人怕得罪人不敢说实话,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那死去的堂邑侯家丞以及堂邑侯府的证言,仅凭一面之词就做有罪断定,侍御史的秉公执法怕是站不太稳,吾听说廷尉赵瑕坐审前丞相周亚夫,百般凌辱有功之臣,还说出丞相生不得反,死后到地下做反的话,让我心中十分忧虑啊!”

曹时在府里忙着督造属于阳信公主专用的新式四轮马车,早前许给阳信公主,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这几天除了坚持骑射训练和处理侯府杂事,大部分时间都放在造马车上。

阳信公主崛起嘴巴说道:“君子盯着那东西看什么呢?妾今日要去宫里探望母后,今天应该能得到君子入宫拜谒的日子。”

阳信公主奇怪地问道:“君侯又要买地?府中这处庄园足有八百顷上田,还是父皇当年赐予我们的新婚用度,都怪君侯当初不愿意去北阙甲第立侯府,偏偏要这城外的偏远地方,我每次进宫都要坐车走上二刻钟,甚为不便。”

嗷!

“拜见君侯!”

“用策不得用兵无能,若无我等列侯拼死而救,代地父子能坐稳天子宝座?”

列侯们无论站着坐着均面向他拱手作揖,地位相同的列侯是以作揖见礼,地位略低的列侯世子空手拜下,再低的列侯属吏顿首而拜,仆役们全部以稽首礼拜下。

相比之下阳信公主洁身自好,在自家后院里与夫婿谈情说爱卿卿我我,这份秉性当的上时代贤良淑德好女子的称号,而且夫婿曹时亮出的东西新奇吸引人,阳信公主毕竟是个十五岁的青春少女,又自动带入妻子的身份里很容易被他迷住。

阳信公主捂着小嘴一脸的痛惜和哀伤:“君侯受苦了,当年我们出嫁没几日还未行人伦之礼就遭逢母丧,君侯东归平阳守制三年受苦受累,而阳信不能与君侯同甘苦共患难,比起君侯在侯府受到的灾难,阳信这三年过的如天堂。”

直到吕后病死,列侯迎来一次翻身的机会,这就是著名的诛灭诸吕事件,关东的诸侯王与关中的列侯联合下手,里应外合把诸吕集团斩草除根杀的个一干二净,随后列侯集团与诸侯王争夺话语权上产生了分歧,当时列侯集团的首领就是周勃与陈平,这二人联手推举无权无势的代王刘恒为新帝,这个代王刘恒就是汉文帝。

只有卫家人自己才知道君侯的想法并非如此,且不说卫君孺至今完璧之身连肌肤之亲都没有过,单是对卫家几兄妹一视同仁的重视态度就能察觉到不太一样,君侯亲自为卫青制定饮食休息训练计划,详尽到规定他每天的作息用餐时间表,用心如此就连卫君孺自己也搞不清楚君侯的本意。

“不用担心,君侯早就料到这种恶意之徒,所以普通铁锅与铁壶的生意可以逐步脱手让那些食利之辈去仿照,侯府的工坊会全力制作更高端的防锈铁壶、铁锅,铁炉的炉膛所用材料,还有防锈工艺是仿照不来的,至少十年八年之内他们仿照不出来。”鲁不害心不在焉地解释着,金属上釉工艺最近被他带着侯府的铁匠学徒实验了近千次,早已不在是高不可攀的神秘工艺。

“霍家郎君,我好欢喜。”卫少儿小脸红红的洋溢着幸福。

“君侯!”商队成员翻身下马稽首拜服,常年在外讨生活的汉子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在塞外见多了生离死别,抢过别人也被别人抢过,他们不缺钱财也不怕死亡,缺的只是被人理解和尊重。

只剩下最后一位中年书生立于堂下,此人不慌不忙对失败离去的书生熟视无睹,整理仪容深揖道:“齐人主父偃,学纵横术十八载游学燕赵不能为王所用,听闻平阳侯海内贤德之士,特来侯府竞为教席。”

说着两只手比自觉的摸进她的衣襟里,吓的卫君孺攥住衣裳向后直退:“君侯不可,文师说婢子不可与君侯有肌肤之亲,公主怪罪下来婢子要被划花了脸。”

“侯府制器所用铁料产自安邑,石炭来自深山,所制器物一笔一墨清清楚楚绝无私藏,侯国令长丁回屡次诬陷君侯有反意,此番捉拿鲁不害强搜侯府器物是要对侯府下毒手,某虽被废为一介庶民,心中却始终怀着太公樊哙的遗志,不忍看君侯被小人戕害,决心拼死也要揭发丁回的罪行!”樊它广对着丁回怒目相视,侯府上下的仆役们愤愤不平的盯着丁回,这下没有人怀疑真伪了。

“黄口孺子,知甚么?铁锅者如鼎器烹食,用猛火相激片刻可成,此物必为铁锅!”老夫子笃定地说道。

没过多久曹时竟真的睡着了,卫少儿紧张的攥紧衣袖:“姊姊,我们该怎么办?”

丁回一把搂住金匣子大嚷道:“如此怎生是好,小臣已经抄了平阳侯府的铁匠作坊,平阳侯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小臣回去不给侯府一个交代,只怕小臣在这条性命就此葬送在侯府里,那就万事皆休矣!”

左边说鞭笞二百下,右边说打死也活该,武力值爆破表的门大夫孙起手按长剑,阴森森的目光在胡遂的脖颈上扫来扫去,吓的胡遂满头大汗两股战战,噗通一声跪下来讨饶道:“君侯饶命,在下脑袋犯浑一时嘴贱说了忤逆之话,请君侯饶过小人一条贱命。”

卫君孺摇身一变从最低级的婢女变成最高级的御婢,与此相应的变化也落在卫家六兄妹身上,卫家长子卫长君被提拔一级,成为侯府矿山里的小头目,卫步广远在的马邑暂不方便提拔,卫少儿也像他姐姐一样从普通婢女提到侍奉君侯的婢女,地位只比通房丫头、预备媵妾之称的御婢差一点。

樊它广见卫君孺身体突然僵住,认真地盘问道:“君侯问你话,你家里是不是有两个叫卫子夫和卫青的人?”

“嘘!小声点些。”

但是他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家吏不同于家奴,他们是主君信赖的近臣,他们并不是奴隶身份或者曾经是但成为家吏后就被注销掉,他们领受远超奴隶几十倍数百倍的俸禄,竭尽全力的为君主效力,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是如此了。

过了一会儿,个子小小的侍婢端着东西走进来,看到曹时斜斜的躺在床榻上发呆,眼睛睁的大大的手里的杯盏乒乓一声跌落。

“平阳侯忠谨,朕甚欢喜。”天子抚着长须高兴不已,女婿聪明懂事是个好苗子。

窦太后坐在马车上忽然哀叹一声:“如果阿武还在,馆陶也过来,我们一家人坐着四轮马车,阿武做御戎游览长乐宫岂不快活。”

天子欣喜地表情顿时凝固着心里老大不痛快,他与已故梁孝王刘武之间的恩怨世人皆知,刘武死后窦太后寻死觅活就是不肯吃饭,迫使天子封梁王五子为诸侯王裂土分疆,老太太这才转怒为喜好吃好喝安稳下来。

听到母亲提及已经死掉的弟弟,天子的心里很不痛快:“馆陶长公主家出了点小事,这几天不能侍奉母后,可是儿子侍奉在母后身边还不够嘛?”

眼见要皇家秘闻,王皇后当即轻轻挥手让女儿女婿起身离开,阳信公主与曹时噤声行礼退下,整个过程不敢有一丝一毫声息。

长信宫门前,早有天子身边的侍中取来竹符,并告诉他:“此为天子所赐令符,出入宫禁之内守卫不会阻拦,平阳侯要谨慎使用,须知有些地方即使有令符也去不得的。”

“多谢告知,吾省得,此令符只用于拜见而不敢用于他途。”曹时握着漆制的竹符返回车队里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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