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阴灵不受控制地释放出去,这得死多少人啊!没有立香为界,没有法界隔阻,就凭这宾馆里薄薄的一堵墙能挡得住这些阴灵?这得出多少干尸?她得祸害多少无辜的人啊!

那护士长大姐扭头看一眼王涯,问:啥事?问完就扭过头继续忙手上的活去了。

封瑜琴凭借封家重宝从阴曹地府回到人间时已不在云南,而是在四川,且已时过半年。她拖着重伤的身体昼伏夜出逃了半月,在一个叫周子镇的地方见到有家人死得只剩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瘦成皮包骨的姑娘躺在床上,当天夜里,那姑娘就死了。她半夜偷偷地把那姑娘埋了,借用那姑娘的身份在那户人家家里养了半个月伤,后因家中再无存粮,不得不离开。那户人家姓余,正好与瑜字同音,她便化名余琴。

王涯问:这么晚我去镇上做什么?

王涯摇摇头,抽抽噎噎地强行止了泪,说:二叔,这事你别管,千万别管!她见他二叔绷起脸,赶紧抬起手示意他二叔别说话。她制不住全身的颤抖,说道:二叔,听我说,这事你管不起,这事牵扯到几十年前的一桩灭门案,昨晚我爸是躲了,他要是没躲,他也没了。你管不起!

王涯忙说:阿姨,你这是在哪?

老唐问:没别的了?

完了之后,王涯他们被请上了黄老板坐的那辆加长型黑色房车,还有两辆警车护送他们离开。

王涯心说: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们旁边,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到,还……忽然,她想起自己身上贴了匿气符,人有眼睛能看到她,可鬼是靠气寻人,未必就能找到她了!再看周围的阴气这么浓,虽然不知道鬼在哪,但绝对有厉鬼潜在附近。莫非睁眼瞎的威胁是指鬼?鬼不知道她在哪、害怕她这个捉鬼专家才潜在暗处不动?

门口的老唐一把拉开门,便听到外面呯地一声似类于放鞭炮的声音,老唐猛地一个蹲身侧闪滚到了窗户下。屋子里的铁皮书柜朝门的那面柜壁发出铿铿铿铿的一片声响。王涯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跟着就听到睁眼瞎的大喊:卧倒!同时看到睁眼瞎十分利落地一个滚身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另一边趴到了床底下,王涯想都没想一个飞扑滚到睁眼瞎藏身的地方卧趴在睁眼瞎的旁边。她的耳畔响起呯呯呯连续三声放鞭炮似的声音,屋子前后两户窗户的玻璃应声而碎,屋子里的东西一片乱响,就连简易房的门板上也响起噼里啪啦犹似暴雨拍击的声音。

老唐从推放在角落的几箱矿泉水中拎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王涯。

张大美女坐在睁眼瞎床边的椅子上,她手上拿着一串有裂痕的檀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涯进来时她连头都没回一下。保镖东子靠在门边的墙上,王涯看到他的脸色就想到四个字:倒霉透顶!

王涯满脸气愤地叫道:关你屁事!她指着老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姓了十几年的王,传了祖宗八辈的姓,平白无故地让你们给改了,还改到绝头户名下,姓唐的,你也是道门中人,这么缺损不怕生儿子没j□j还不怕天打雷劈吗?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出手救睁眼瞎,我要是出手,保管她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气死我了!

工地很静,虽然探照灯都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工人,所有的机械都停了,偌大的工地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王涯之前远远地看到工地灯火透亮还以为工地已经复工,工人晚上也在施工,如今看这情况似乎不是。

房东先生虽说大半夜陪着王涯出来,但因为王涯送了张符,倒也不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而是了却一桩大事十分安心,心里大好地开着车往回走。

房东太太满嘴感谢地用双手接下。

王涯又问道:既然想不开,死了为什么不走还留在这?她看这鬼又要在那已经写满字的黄纸上写字,赶紧起身把那张写了字的黄纸抽走,露出下面的干净的黄纸。

王涯调好朱砂墨,把笔墨符纸摆好,摆上香炉,凝神静气,恭恭敬敬地焚香敬神,将点燃的香插到香炉里,跟着便按照即定的方位踏步行走,口中念念有词。

王涯正要开口喷老唐既然你们不出手那后面就别再插手让老鬼跑了啊,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老唐就又说话了:你先别怒,听我慢慢说。刚才在工地门口,即使我们不出手,你只用你那金钱铜铃也留不住她。

王涯一咬牙,麻利地拣起自己看家的七枚古铜钱,迈腿飞奔,朝那已经飞出去十几米的阴沉木拐杖追去。

王涯暗哧一声,对比睁眼瞎给她的铜钱再看看自己的七枚古铜钱对这只陈年老鬼造成的伤害,着实地鄙视了睁眼瞎一把。

三寸高、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儿模样的阴阳娃娃得到王涯的指令,往前一蹦一跳地蹦达几步,头往地下一扎,便钻进了地底。

王涯冲死老太婆翻个白眼,只觉这死老太婆在地底呆久了脑子坏掉了!封家在云南,他们家在四川的偏僻穷山沟角落旮子里,相隔千里地,他们还能扯上关系?她估计这死老太婆听她的口音才扯出这一出,云贵川的口音差不多,云南张家出现,死老太婆自然就想到当年同在云南与张家齐名的中阴封家。

黄老板看到的则是王涯念经似的无声动了几下嘴皮子,翻花似的翻了几下手指,再把手指往拴着红绳、对着黄岐头顶的铜铃上一弹一压,就说完事收工。他是半点也看不出王涯的本事和手段,但看到黄岐和老唐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女儿应该是妥了,当作合掌作揖对王涯连声道谢。

睁眼瞎赶紧保证不会透露半个字,又是一通告罪赔礼。

王涯清楚地感觉到睁眼瞎抓住她衣服的手在抖,且抖得十分厉害。她咦了声,叫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又看到那位穿金色唐装的高人掀开衣摆又从衣摆内掏出一个一寸多高点的小瓶子,从小瓶子里倒出两滴水抹在了眼睁上再朝周围看去,然后脸色就白了。

她伸手抓出自己的七枚古铜钱,手指上的鲜血抹在古铜钱上,摊开左掌,将七枚古铜钱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摆于掌中,然后用力地把铜钱往空中一抛,嘴里飞速地念着法诀、双手飞快地结着诀印。她闭着双眼,心中一片空明,脑子里浮现的只有那七枚被她抛于空中仍呈摆成北斗七星状缓缓往下坠落的古铜钱。法诀配合印结与古铜凝结的力量形成一股共鸣,在古铜钱和她之间形成一股磁场相互牵连,那下坠的古铜钱也因这股力量而变缓,随着这股力量的变强,古铜钱下坠之势越来越缓,待落到她胸前时已经被她双掌凝结的力量托住,在空中震颤发出嗡嗡'震响。

收鬼铃铛落到他表舅面前一尺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再不能前进半寸,跟着王涯就看到在她表舅身边浮现出一个个身影,这些都是最近这阵子凶死的人变成的鬼,他们有序地摆列在前方组成一个鬼阵!一个刚死不久的凶鬼不可怕,十个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几十个凶鬼结成阴煞阵立在那,仅仅是那股煞气就不是一般的术士能抵挡的。

王涯说道: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为什么要帮你。

睁眼瞎抬抬手,旁边的保镖拿着一个文件袋上前,从文件袋里拿出十叠崭新的毛爷爷摆在茶几上。

王涯知道在之前坐上车冲出来的这几人里的道士不怎么厉害,但那穿复古唐装的女人能带着他们从老鬼埋骨地正上方跑出来,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她应该清楚这地方的凶险。她今天晚上不能白白的出血出力,得收钱,她现在穷得身无分文。

王涯现在一穷二白,再加上低诂了这鬼的实力,根本没有做准备就赶鸭子硬上架,如今手上只有收鬼铜铃和古铜钱可以使。哪怕给她点朱砂、黄纸画点符纸或者给她一碗黑狗血,她都不会这么被动。好在她这些年的苦练也不是白费的,真本事还是学了点。

声音是从道士口里传来的,可说话的调子却是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老。

王成伟问:老家呢?他是指王涯在老家的亲人!王涯跑了,这帮人还不直接逮他的一家子和王涯的亲生父母那一家子?

王涯说:二叔,你们只要拖他们半天,给我回去把爸接走的时间,我接到我爸直奔南方往他们老家去。他们如果知道我带着东西奔他们老家去,从警察局出去的第一件事情追我,没时间去理你们。

王成伟骂了句脏话,火速起身打电话给他老婆,让他老婆带上儿子去娘家躲几天,他挂掉电话,见王涯还坐在那,大吼一句:你还不走!

金警官也催王涯:赶紧走!我们尽量帮你拖。走走走!

王涯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说:二叔,我和爸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电话号码也会换,以后就不联系了。只要还活着,每年会给你们寄明信片回来报个平安。说完,也不看王成伟,扭头快步疾奔而去。

王成伟大骂一声:我日他妈**!

金警官看着王成伟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起身,去旁边扣着那五人的办公室推开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李局,出来下。把那位像当官作主的请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王涯出了公安局,伸手拦了辆的,直奔王家镇,她让计程车在王家镇大家酒的楼下等她几分钟,奔进酒店找到趴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看电视的王成安,说:爸,走,带你去成都耍。

王成安扭头问:那我妈呢?

王涯说:奶奶出门去了,我们去找她。

王成安哦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跟着王涯出了门。

王涯领着王成安上了的士,对的士司机说:师傅,跑成都。

的士司机叫道:成都?那么远!有点不乐意。

王涯说:我给来回的车费,你打表,表显示好多钱,我给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