惇妃要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可是顺嫔偏生不怕。惇妃是游离在原来四妃之外的存在,虽然位居妃位,但是有话说得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眼瞅着这几天皇上又转到去了禄贵人跟宁常在那儿了,惇妃就是想要对付她也得掂量着。

“据说皇上有心将她赐给永琪,那些姑姑自然要说尽她的好话。”愉贵妃又拔下髻上的簪子拨着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里燃烧着的熏香,“顺嫔的人怎么说?”

“奴婢省得。”玉珠微微一笑,“娘娘可有看中什么人家?”

“说得没错,亏得汪氏还在那儿沾沾自喜,也不看看四妃之中哪个都不比她弱。”忻妃是满军旗的出身,豫妃跟颖妃是蒙军旗,容妃虽然不是选秀进宫的却是象征着大清与回部安稳的代表,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愉贵妃笑道,“汪氏要是得罪了其中一人,有她好受的。”

“病了?怎么回事?”乾隆的身子一直很康健,这些年来别说病了,喷嚏都不见他打过一个,怎么好好地突然间就病了呢?

“这是自然的。”太后眯起了眼睛,“哀家在后宫里什么没见过,令嫔那些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却是阴狠毒辣伤人最深。这件事儿你们都收在心里,哀家亲自派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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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吗,以为自己生了嫔位就能纵横后宫,要不是小主不跟她一般计较,就是死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翠红给禄贵人戴上镂空雕花嵌珐琅翡翠金护甲,“小主还是赶紧过去吧,皇上等着您呢。”

“我明白了,额娘在宫中只怕也打听到消息了。”敏宁对愉贵妃宫中经营的人脉打探到的消息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前一段时间倒是听额娘说,皇阿玛要把十二弟妹的阿玛调回京城。”

便是听到了也不是你该打听的吧。敏宁微微蹙了蹙眉,半晌后才笑道:“风声是听了不少,只是都是耳边风罢了,哪里会记在心上。到底那些人也是居心叵测,说些不负责任的话来叫妹妹名誉受损,等得空的时候还是回禀皇额娘,好生约束才是。”你一个小姑娘这样直白地向两个嫂子打听这些事儿,脑袋抽了吧。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魏清泰死后,魏家的人因为全族守孝所以也不敢擅自跟永琰接触;他又在阿哥所影影绰绰听到关于庆妃之死的秘密,以及庆妃与令嫔之间秘密结盟的猜想,心中对这个生母便产生了一丝丝的抵触情绪,寻常除了去请安之外便只是在阿哥所里读书习字,性子却是越安静了。乾隆对他似乎并未迁怒,隔三岔五地就赏赐些笔墨砚台,规格虽然不比从前的五阿哥,但也是除五阿哥外赏赐最丰厚的。

魏清泰是永琰的亲外公,平日里也有托内务府相识之人给永琰送些东西,因此永琰也是对他分外关怀。如今庆妃闭宫养病他不得见,只能常跑去延禧宫打听魏清泰的消息了。只是自从令嫔降位、内务府经历大清洗之后,令嫔在在宫中打听消息的渠道就几乎断绝了,所以并不大清楚宫外的情况。直到魏清泰病死的第二天,消息才传到宫来。令嫔哭红了眼睛,永琰也在一边安慰着。

“忻妃母过奖了,你别看他很乖巧的样子,在家里可是野得很呢。”敏宁笑着回答,眼睛却扫见乾隆带着十五阿哥进来的场景。

“嗻。”小路子道。

“那是当然,还是许多人都得不到的福气呢。”以为有太后支持就能顺顺利利进到荣亲王府的门,别做梦了!愉贵妃第一次对太后产生怨言,她儿子的后宅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要真是让钮祜禄氏进门,只怕又要掀起波浪了。“不过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对外说,你也别急着回去跟府里的女人坦白。”

结果自然是喜人的,连带着在衙门办差的永琪也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他的腿疾在十二月的时候就应全好了,二月之后便开始回到衙门办公,三月里王府里就传来这样的好消息,可见他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不过还没等瑞贵人过了三七,永和宫却传来好消息,康贵人有孕了!康贵人可谓是异军突起,自打搬去永和宫后便荣宠不断,之前生下了十六阿哥永玟,现在又怀上了。这一胎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只怕嫔位也是跑不掉的。

“听说五福晋前不久刚处置了一个丫头,这回府里又是因为荣亲王的病情而手忙脚乱的,倒不如趁着九月内务府小选好生挑几个合适的人回去帮衬着。”一朝复宠让令嫔倒是很敢大胆地在太后面前说话了,只见她盈盈一笑,头上的红宝石玫瑰步摇微微摇晃,“荣亲王的病得好生将养着,多几个人帮忙也是好事。”

“此病名为附骨疽,多见于有损伤病史的人。五阿哥之前烧伤并不是导致此次病的原因,而是二十四年的那次木兰秋狝折了腿留下病根的缘故。”秦太医捋了捋长须,道,“当年为王爷治疗的太医虽然曾言并不会影响以后骑马行走,但王爷这几年多次随驾出巡,终究还是有些劳累,以致风热入体,化热搏结于骨节,气血凝滞,故而诱此症。”

“索绰罗侧福晋一直在屋里抄写经文,万琉哈侧福晋却是在爷回来之后院子外徘徊了好一阵子,后来才蔫蔫地回房的。”珊瑚帮着敏宁卸下饰,“晌午的时候令嫔娘娘身边的秋霜来了一趟,说是许久没跟侧福晋说话,想请她过去聊聊。”

雯君还要说什么,却被珊瑚拦住,手里塞进了十两银子。珊瑚看她痴痴看向永琪的目光,不屑地笑道:“咱们爷还有夫人和善,但你也别得寸进尺。夫人‘同情’你的可怜遭遇,但也别想得到太多,咱们家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处置了苏州的事务,御驾又开始南下,来到了最终目的地杭州。

是没来伺候我还是没来伺候永琪呀,说得倒是好听。敏宁微微勾起了嘴角,回道:“路上辛苦,我也不是不体贴的人,不会叫你们撑着疲劳的身体来来服侍我跟爷的。瞧你的样子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今晚也不必来了。”

乾隆得知皇后扭伤脚踝后也派了吴书来前去问候,见她确实是连床都下不来,知道她不是装病装可怜,便赐了一大堆膏药,转过身又去搂着新宠卿卿我我。如今陈氏莹莹已经不是德州某个教坊的歌姬,而是皇帝心头的最爱,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算皇上赏给了她这么多珠宝却一直不宠幸她。不过看在皇帝要接她入宫的份上,她还是能忍下来的,最主要的是,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昨儿爷还跟我说,就一个白天不见,觉着绵睿模样都不一样了。”敏宁眼看着这祖母孙子承欢图,还真以为愉贵妃是叫她来陪她说说而已,没想到愉贵妃却是将绵睿交给姜嬷嬷,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是否无辜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便是不肯对外多说,但是福贵人只怕也是入不了妃陵园了。”乾隆看重面子,福贵人即便没有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看着乾隆的性子还是会被草席一卷丢进火化场里去,妃陵园里大概也就只有个空棺了。愉贵妃道,“皇上下一步只怕是要对付福贵人家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找上门来,你也不要搭理。”

“哪敢,大姐姐可是贵客呀。”敏宁道,“今儿怎么没见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

索绰罗氏在北院诚惶诚恐地等了几天,现似乎福晋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刚想安下心来,却得知永琪已经上折子请封万琉哈氏跟胡氏为侧福晋,而皇上已经答允。眼看着从前被自己欺凌的两个奴才转眼间就跟自己平起平坐,索绰罗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她知道,这是永琪给她的一个警示,如果她再不安分守己,下一道旨意可能就是将她贬斥了。

忻妃眨了眨眼,微微绽开一朵微笑,道:“这是下边的宫女不懂事儿罢了。绿珠,将熏香倒掉吧。”

“也不知道是谁接管这一职位。傅恒大人毕竟只是兼任,很多事情有时候也兼顾不到。”敏宁知道傅恒深得乾隆器重,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不能同时料理这么多事情。八阿哥倒是到了入朝的年纪,但他也是包衣妃子所出的,就凭这一点,恐怕乾隆就不乐意了。

比起额娘间的明争暗斗,绵德跟绵恩倒是其乐融融许多。其实他俩都明白,一个嫡出一个庶出,爵位之争从一开始,绵恩就争不过,倒不如自己勤勤恳恳读书办事,将来自己谋条出路分府离开,独当一面最好。

“福晋放心。”何嬷嬷笑着回道,“既入了府,便是再大的本事奴婢也会给她揪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乾隆今年并没有给永琪指任何侧福晋或者侍妾,这让敏宁半吊起的一颗心总算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索绰罗氏最近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反倒是极其安静地在屋子里绣花,偶尔做些吃食去看望永琪,又或者来给敏宁请安。但敏宁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事出反常必为妖,只是她如今身子不便,只能叫珍珠等人格外留意着。

敏宁前一步踏出九州清晏,后一步永琪就知道了。因为不放心,又让小路子去看着,可意外偏偏就在此事生。殿内烛光通明,宫灯随处可以见,伺候的人进进出出,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盏宫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倒地的宫灯将柱子上的帷幔点着,火势开始蔓延。

四月末的时候,乾隆兴致一来,便下令奉太后到圆明园赏花顺道避暑去,皇后、愉贵妃跟舒贵妃要协理选秀一事不便跟随,便是带着令妃、庆妃、容嫔、康贵人还有新常在出。作为皇帝最得宠的儿子,永琪也是要随行的;另外循郡王、六贝子,还有永瑆永璂跟永琰也都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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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愉贵妃有些惊讶,“令妃也在她身上吃亏了?真是难得。”

出门在外,敏宁也没有穿旗装,而是穿了一件月白兰花刺绣的上衣跟一条松花色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髻挽成普通妇人那般,簪着三两支银点翠嵌蓝宝石簪并一支玉花翠蝶簪,简单清爽。海宁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物产丰富。好的水土养育了一批人物,在这里敏宁除了能找到跟京城很不相同的珠钗饰之外,还有好几本趣味盎然的书籍,便统统都淘了回来。

太后已经年老,最喜欢的就是替小辈做媒。见永璇因为说起自己的婚事而微微脸红,表情也生动起来,便笑道:“那是自然,我还等着你们给我生几个曾孙儿呢。还有永琨的婚事也拖了好久了,是时候要办下来;还有永璔,也得指婚了。”

“不劳五福晋费心,这事我从前做惯,不碍事的。”平答应轻轻点了点头,“我得去了,不然晚了回来娘娘会气恼的。”

下的令妃忽而宛然一笑,扶了扶头上的衔蓝宝石孔雀银步摇,道:“说来几位阿哥成婚都有些时候了,可一直不见有好消息。臣妾想着宫里的孩子到底是少了些,不如太后给指几个人伺候?还有八阿哥、十阿哥也差不多到了成婚的时候,身边总得有人服侍才是。”

“我一直在宫中看着,倒未现什么。”愉贵妃回忆道,“恂嫔出巡前身子一直很好,可一离开京城就得了急病,想必如果真的是有人要下手,也是想等着这一刻。毕竟出京之后耳目减少了不少,要是有人偷偷下药也就方便多了,自然处理后续问题也便捷。”

“不过是一阵歪风从耳边刮过而已。”太后不是蠢的,索绰罗夫人想拿她作筏子更是找错对象了,“既是这样,那个侧福晋就罚月俸三个月吧,小施惩戒,也好叫她知道教训。”背地里又吩咐桂嬷嬷,往后索绰罗夫人要是递牌子进宫,一律予以回绝。

“你们两个别多嘴了,令妃姐姐好歹是服侍皇上多年的妃嫔,咱们都得放尊重些。”庆妃仗着自己也是妃位,捏着帕子跟着道。

“那是自然,只是咱们妇道人家哪里能打听这些。”瓜尔佳氏看了看屋内的自鸣钟,道,“时间到了,奴婢便告退了。”

“我也知道,皇玛嬷最是信佛的,这些命数的东西她自然忌惮着。”兰蕙微微蹙起了眉,“我就担心六爷之前说了不少糊涂话,叫皇阿玛知道了肯定是要受罚的。”

“额娘怎么这么说?”敏宁知道愉贵妃是有意要给她普及信息,便笑着问道,“那位平答应是皇阿玛看中的,跟令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吗?”

等到回疆使团的人启程离开,敏宁终于在慈宁宫见到了和贵人。一身玫瑰红兰花刺绣的旗装,长梳成架子头,戴着一套珍珠头面。她的双眸柔和似水,肌肤白皙赛雪,因为不习惯花盆鞋,走起路来腰肢微微摆动,风姿绰绰,果真是个美人儿。饶是她们这些女子见了都要赞叹一声,更别提是乾隆那个色胚了。

“臣妾明白的。”皇后回过神来回答道,“昨儿十二阿哥会给臣妾请安时还说,下午下课之后便要来给太后问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