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琉哈家?他们家不过是镶红旗的一个五品员外郎出身,要说万琉哈家的人有这个胆量要谋害福晋,永琪是不会相信的,这后面势必还有别人撺掇。不过看着万琉哈氏的模样,只怕是犹豫了好一段时间,等着敏宁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双胎之后才真正起了动手的念头。永琪眯了眯眼,道:“你先回去好生监视万琉哈氏。小路子会给你一包药粉,下在她的饮食中,别叫她这么随意地就能到处走动。”

“所以你就让小路子时时打听消息,然后撺掇皇阿玛去给皇玛嬷请安?”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这边太后给她介绍钮祜禄氏,那边乾隆就带着永琪过来了。

吃了几杯酒敏宁也有些头晕,便打算出去走走醒醒酒,却不想刚走出来,就见到兰贵人在望月兴叹。兰贵人是二等侍卫兼佐领穆可登之女,钮祜禄氏,生得极美,可却并不得乾隆喜欢,原因只是因为这是太后一力做主要乾隆纳进宫来的。乾隆虽然侍母至孝,却不等于希望自己的后宫被太后左右,故而虽然纳了兰贵人,却只是丢到婉嫔宫里冷落着,入宫差不多十年了这宠幸的日子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

“我最近走不开,小阿哥长牙有些热,府里有一大堆事要忙,赵氏虽然能打下手儿,但我到底不放心。”兰蕙摇了摇头,“说起来,五哥的病好了吗?”

“孙儿媳妇明白的。”那天吩咐翡翠就是让她和何嬷嬷全面把关厨房,宁可吃得没以前花样多口感丰富,也不愿意闹出什么事儿来。尤其是采办上的人,敏宁是千万个不放心,唯恐是被人收买了,特意叫小路子看着。“太医也拟了禁忌的单子,孙儿媳妇已经让人一天三次告知厨房上的人;每回呈给爷的吃食都是孙儿媳妇亲自看过的,皇阿玛派来的太医也在府上驻守,暂时还没什么纰漏。”

“总会抓到的。”乾隆为了此事肃整山东、江苏、浙江等地的官员,新上任的人为了保住官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查下去,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还愁牵连不出那些一直隐藏起来的人吗?敏宁拨弄了一下护甲,又道,“之前让额娘查的事情,额娘可有眉目了?”

但是最高兴的还是众位妃嫔。之前出巡一次宫里就多了几位姐妹,难得这次出来下边的人因着白莲教的事情不敢再送人,她们这一行列中才没多出如花似玉娇滴滴的新宠呢。只可惜令嫔那个狐媚子不知道怎么的又得了皇帝青睐,竟然有了复宠的迹象。

永琪目光一凛,已经快要扒住他裤腿的雯君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永琪身边的一个侍卫他拉拉德庆就直接上前,一脚把莫霍踹得个驴打滚。莫霍身边还有几个喽啰,都是平日巴结莫霍的猪朋狗友,见永琪身边高手如云的样子,身子一窒,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不是好惹的,听说皇帝御驾来了杭州,只怕是伴驾的其中一位大臣家公子吧。不管什么身份,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惹的。

“如此说来,陈莹莹也是伪装得不大成功吧。”敏宁道,“好在现得早,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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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语窒。是啊,皇帝的性子她还不了解吗?从前执意册封高氏为侧福晋,登基后不顾先皇旨意封高氏为皇贵妃;高氏死后又不顾太后的不悦册封魏氏为贵人、嫔位乃至妃位,不正是因为皇上独断专行吗?“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即便拼了这个后位,我也要阻止皇帝纳个歌女进宫!”

兰蕙一瞧,心中已有定夺,让人将敏宁送出门之后便道:“嬷嬷,今儿去送进来的贺礼就由你收着,不必管家接手了。”

“哪里是她没有福气,分明是被人害去的。”愉贵妃哼笑道,“不过瞅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罢了。”

胡氏跟万琉哈氏也知道今儿不是自己出头的日子,倒是打扮素雅在一边陪着;索绰罗氏大约也是吃了亏有些懂事了,虽然打扮得有些张扬,却也是十分乖巧地缩在一边,只是跟另外两个侧福晋的站位之间还空着不少距离。

“你心中想的我自然也想到,太医院人多嘴杂,要是有人做了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愉贵妃道,“忻妃不是蠢的,眼看着就要到册封的仪式,无论如何她都会好起来的。”

魏家虽然牵涉其中,但罪行并没有另外几家严重,所以并没有落得抄家问斩的下场。魏清泰在大牢里转了一圈,虽然全须全尾回来了,但却是“不小心”被刑部狱卒打断了腿,落下了残疾。

“那时候小阿哥出生我还在备嫁,倒没有准备什么。”拿来拨浪鼓逗了小包子几下,和嘉才温婉地笑着道,“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一套长命锁,还有一套银手镯银脚镯,都是给我大胖侄子的。”五哥家帮她出头,和嘉自然懂得感激,“这上边的字是我央了六哥好久,六哥才答应亲自写的,五嫂看可好?”

“按着福晋的吩咐,拨了珍珠跟姜嬷嬷到小阿哥身边伺候,福晋这儿添了一个一等丫鬟,叫翠玉。”何嬷嬷道,“这翠玉是蒙古镶蓝旗包衣,是贵妃主子亲自挑的。”

“这些是自然的,你阿玛也说了,不许底下的人对外张扬,一切行事都要低调。”西林觉罗家出了两位嫁入皇家的女儿,本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此时更应该低调做事,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唱衰抹黑。“咱们虽然分府出来,但是西林觉罗家的名声还是要守护的,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损了声誉。”

“听说这照明的蜡烛里边掺着松针跟檀香,所以闻起来特别清新,感觉倒还不赖。”兰蕙笑道,“只是这殿里的烛光实在忒亮了些。”

却不知令妃从哪里得来乾隆准备给五阿哥指人的消息,暗自决定叫自己干爹周海先让魏含月过了选拔,又塞了不少银子疏通将她弄到了阿哥所里,做书房里的奉茶宫女。魏含月心中也是有些想法的,眼看着自己姑妈从一个洗脚宫女一跃成为四妃之一,她怎么会不心动?五阿哥文韬武略深得皇帝器重,做了他的女人,将来肯定也是荣华富贵一生的。

“朕累了,赶紧就寝吧。”乾隆转身就走进内间。

“四哥也忒糊涂了。”永琪从乾隆处回来后便道,“皇阿玛明眼看着是不生气,但实际心里那团火还没熄下去。今儿四哥又在皇阿玛面前提起四嫂跟他吵嘴的事儿,我看着皇阿玛眼睛都要冒出怒火来了。”

“主子就顾着给五爷绣荷包,自己身上的那枚络子已经旧了,主子还不打算换吗?”珊瑚笑着问道,“主子跟五爷感情就是好,怪不得别人都说主子跟五爷夫妻伉俪,就等着小阿哥出生了。”

敏宁微微蹙起眉,鼓了鼓腮帮子轻轻锤了永琪一拳:“那些事儿我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却是真真的。”江南官员交往喜欢送歌姬送侍妾,这还是敏宁偶尔听到的,“那你呢,要是人家给你送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来,你会收下吗?”

坐着软轿裹着袖笼,袖笼里的双手还抱着一个手炉,敏宁坐在软轿上,摇摇晃晃地就像永和宫出。走到半道上,却见一个裹着青莲色灰鼠皮斗篷的女子在雪地中艰难走着,看样子似乎是要去御花园的。珊瑚眼尖,一看便认出来,低声道:“主子,那是延禧宫的平答应。”

敏宁心绪不宁地等了好几天,见皇后也没什么动作,才慢慢安下心来。说起来皇后对诸位阿哥也算是一视同仁,不偏颇,有好大家分,每个皇子生辰还贴心地让嬷嬷送上合适的礼物,比乾隆那个只会乱赏一通的皇阿玛要更称职,所以永琪也时常叫敏宁去给皇后请安。可是对着皇后那张冷淡的脸,敏宁就算有心拉近距离也是力不从心。

“主子说得极是,侧福晋也是一时糊涂而已。”珍珠端来热茶,“主子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贝子爷?”

四月下旬,魏家的案子审理清楚。因为魏家的人及时处理了账本,所以并未现太明确的证据证明魏家有收受贿赂的嫌疑,魏家一派全部被放出大牢,只是魏清泰的官职却是恢复不回来了——在纯惠皇贵妃孝期举行宴席一事罪证确凿,要不是令妃这段时间跪在养心殿前哭得梨花带雨地求情,只怕魏家要受到更重的惩罚。只是这样高举轻放,更是伤了永璋、永瑢还有四公主的心。

“那也是。”惠宁那丫头今年才十六,辅国公永琨也才十八,晚一点都无所谓。“听说两位堂嫂诞下麟儿了,我让人准备了两份礼物,劳烦额娘帮我送给她们吧。”敏宁说的便是鄂津跟鄂岳的妻子。

“也罢,那就传膳吧。”纯惠皇贵妃的棺椁是要挪去奉安了,礼部跟工部的人还得忙着准备好礼制、修缮妃陵等等一系列事务,永琪既入了礼部,自然也少不得要去参详一番。敏宁让人备好热水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裳便用了晚膳。

皇后如今明确地知道,这宫中新人一波接着一波,不是她能挡得住的。她的小五跟永璟都没了,只剩下永璂一个嫡子,她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许外边的阴谋诡计波及到他,所以也养成这个孩子单纯天真的性子。永璂就是太孤独了,要是能有个兄弟帮衬着多好,她如今没有恩宠,想再生养也是难事,如果能笼络住宫中宠妃,那就不一样了。这个和贵人,她一定要拉到自己身边!

第二天,敏宁又在慈宁宫见到了乾隆除病重的纯贵妃之外的其他妃嫔。令妃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见到敏宁就好像见到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一般亲热,拉着敏宁的手说个没完,又脱下手中的玉镯给敏宁戴上,道:“我瞧着你就跟自己儿媳妇一样,这个玉镯子就当是我给你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