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新常在还有福常在告别后,敏宁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了永和宫。

“别哭,哀家一定会为和婉讨回公道!”太后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此事当年虽然不是你负责的,但你如今执掌凤印,定要给哀家查个清清楚楚!”

“抱来给我看看。”永琪看着小包子软糯的样子也是起了心思,直接从敏宁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他抱着孩子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不熟练,看着他跟自己儿子大眼对小眼,敏宁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但是很快永琪就把孩子塞回她怀里了——小包子尿了。

“哀家的乖曾孙哟。”太后抱着大红色的襁褓,笑着道,“生得真好!”

“是。”林嬷嬷应答了一声后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主子嘴上是怨着皇上,可心里还不是照样为皇上考虑。只可惜皇上从来没把这份情感放在心里,难怪自己主子开始心灰意冷了。

“她当初巧言令色,害得皇上背上不慈的罪名,更害得永璜郁郁而终,如今又把目光挪到永琪身上,还得看哀家乐不乐意!”太后到底是浸淫后宫多年的女人,“得空了哀家就要跟皇帝提一提,庆妃照顾永琰周到,又是汉军旗人,将来等永琰再大些,就把他记到庆妃名下,也好给他一个不错的出身。”

“好。”敏宁满是不舍,这样跟自己额娘坐着聊天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好在在她最后待产的时候,瓜尔佳氏能进宫陪伴。孕妇又爱想太多,不然每个月就那么短暂的相聚时间,肯定会把她闷出病来。“翡翠,去送送额娘。”

“我倒还没跟额驸商量过呢。”和敬道,“那小子皮得很,能叫他乖乖念书我就谢天谢地了。”

敏宁坐在下扁了扁嘴。伊尔根觉罗氏才不是因为风寒病倒所以没来,分明就是跟四阿哥吵架了气病的。说来也是四阿哥的错,恂嫔薨逝一年未满,四阿哥却光明正大地接受了底下官员的“孝敬”,从外头带回来了两个歌姬,白日里也在房中唱着靡靡之音,伊尔根觉罗氏苦口婆心地劝着,还被四阿哥斥责“不贤善妒”。伊尔根觉罗氏虽然有些小嫉妒,但事关四阿哥的前程,她当然要上心,却不想四阿哥反唇相讥,这不就气病了。

“皇阿玛还未决定,想等着回京后就去看望十二叔公。”永琪搂着敏宁的腰肢,“最近十二叔公的病情似乎好转了不少,再看看吧。宗室里虽然适龄的人不少,但总得挑个实诚的,才能当得起履亲王的继承人。”

敏宁让人收拾好了行装,兴高采烈地跟着永琪一起出门,索绰罗氏也捞到出门的机会,高高兴兴地准备行李去了。胡氏跟万琉哈氏留在阿哥所,而何嬷嬷负管理阿哥所的事务。愉贵妃这次则是留京管理六宫,庆妃从旁协理。

“等一下我会叫太医给你们把一下脉调和身子,也好叫你们健健康康过年。还有,早起天寒,这段时间不必来我这儿请安了。”敏宁也不想一大清早地就起来,冷冰冰地日子不好过,即便有炭盆,但也比不上被窝暖和。

皇后自知年老色衰,性子也不讨好,故而已经渐渐熄了争宠的心。可是她的永璂是嫡子,眼看着前边成年有才干的阿哥不少,后边还有令妃那个跟皇帝有六分相像的永琰,万一永璂没能登上皇位,将来他们母子俩才如何是好?她是性子耿直,但不是愚蠢无知的女人,皇后这个位置看着风光,但大清也不是没有废后的前例。

敏宁有些困惑,但也不好去打听,便微微笑着转身就走。

“回福晋的话,并不是这样。”刘嬷嬷一脸严肃,“厨房这个月多余的支出都是侧福晋屋子用的。因着侧福晋埋怨厨房供给的燕窝品质不是很好,所以便吩咐厨房的人另外购置一批上好的血燕,并说这笔钱暂时先用公帐上的,等晚一些时候再补回来。”

永琪知道自己不宜出面捅出魏家可能收受贿赂一事,但他身边并非没有能用之人。他的侧福晋索绰罗氏的阿玛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上谏天子下谏群臣,只需稍加提示,索绰罗瑞阳就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正当乾隆某天宠幸完令妃之后,正值朝堂之上,就有御史奏上折子,言明魏家藏污纳贿,私自收受他人财产一事,;又奏明魏家最近大肆挥霍,于纯惠皇贵妃孝期之际大行宴席,让乾隆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来。

瓜尔佳氏保养极好,但脸上还是能见到一些岁月的痕迹。她的眼角有着细细的淡纹,一身朝服熨帖得体,髻上簪着一具球形珍珠步摇并几支垂银丝流苏翡翠簪子。她先是给敏宁请了安,才坐下来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比之前在家的时候瘦了一点,却更显出女子温婉的模样,浅蓝色绣白玉兰花旗装更显得整个人沉静优雅。

“永璋这是怎么了?”看着自己三儿子脸色苍白的样子,乾隆的眼睛哪里顾得到一边泪眼汪汪含情脉脉看着他的令妃,连忙问道。

“五福晋不必这样多礼,我既是你的妃母,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说。正巧我延禧宫来了位极会做淮扬菜的厨子,不如五福晋随我去尝尝吧?”令妃扶了扶头上的碧玉棱花蝴蝶流苏簪,娇笑着道。她保养得极好,三十岁出头的人了还像二十来岁的姑娘一般肌肤紧致,双眸春光盈盈如一汪泉水,要是叫乾隆见到如今娇媚的样子,肯定会回心转意的。只是在她身前的是一个女子,她这般作态便是白做了。

看着上老乾笑呵呵的模样就知道他哪里会记得翊坤宫中还有一个病重的为他生下二子一女的女人呢。敏宁微微摇了摇头,见到下边四妃次席的令妃也是一脸落寞的样子,就知道大多数的后宫妃嫔如今是什么心情了。

“嗯。”永琪点点头,“都下去吧。”

过了一进门,过了走廊,过了玄关……喜帕下的敏宁红着脸,终于坐在了新房当中。外头丝竹声络绎不绝,就算坐在新房中也能听到外边喜庆的笑声。她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中的苹果,手心已经微微出汗,生怕自己因为手滑拿不住苹果,十指指尖开始忍不住用力捏着。从前看电视的时候还以为别的阿哥福晋是可以来闹新房的,其实那都是虚构的情节,起码敏宁是一个人坐在新房里直到五阿哥到来,房中依旧是安静的。

敢暗害她儿子,简直是不想活了!

富察氏今天穿着一条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旗装,髻上簪着三两支汉白玉梅英采胜钗,显得格外楚楚动人。索绰罗氏跟霍硕特氏也是各自打扮好,排好队让掌事嬷嬷引着走。

富察氏就算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姑娘,敏宁话里的意思她听得出来,嘁了一声道:“姐姐别胡说!”富察氏的阿玛富谦是李荣保第八子,傅恒的哥哥,这样家世出身的女孩子自然入得了纯贵妃的眼。她跟六阿哥又是同年的,更是合适成为六阿哥福晋的人选。“姐姐就知道说我,那你呢?”富察氏回嘴。

睡了半个时辰敏宁就醒过来了,养成的生物钟让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她坐在床上,默默思索着自己的未来。出了孝期之后,她阿玛鄂弼调为四川总督,大伯鄂容安、四叔鄂宁、五叔鄂圻还有六叔鄂谟都位居高位,堂哥鄂岳跟鄂津已经外放,哥哥鄂福宁升为二等侍卫。满门清贵出身的她,少不得要留牌子的。宫中五阿哥跟六阿哥到了适婚的年龄,外头一大堆皇室宗亲等着皇帝指婚,按她额娘的想法,自然是想嫁给个普通的宗室或者王公大臣家最好,但这事也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乾隆十九年四月,戴佳氏正式册封为忻嫔,掌永寿宫。五月,西林觉罗家孙儿辈除服,鄂岳、鄂津入兵部,鄂福宁则入宫为内廷三等侍卫。

乾隆十八年七月二十日,戴佳氏入宫诏封为嫔;同月二十一日,主事德克精额之女富察氏指给循贝勒为侧福晋,内务府大臣公义之女完颜氏指给四贝子永珹为侧福晋。又赐下完颜氏跟张氏分别为循贝勒跟四贝子的格格。

“听说是闹着要出去玩,结果吹了风着了寒了。”珍珠回道。

“格格又在忙着挑选花样了?”碧玺捧着牛乳茶跟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格格该午睡了,不然下午的时候又要困觉了。”

“是。”敏宁看着几个婶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嘟了嘟嘴还是乖乖地听话。

“是啊,学不会还得挨板子打手掌心呢。”福灵安腹黑一笑,“你要试试吗?”

“也好,回去的时候晚饭应该也已经准备妥当了。”乞颜姑姑道。

“如今只盼着延禧宫里那几个小答应小常在能早日怀上龙种,本宫先抱养一个才是正理儿。”令妃看着妖娆妩媚的镜中的自己,叹一声道。

“起来回话吧。”哟,隔壁那个是淑慎的养女博尔济吉特氏吧,长得倒还不错,配给永璋也算合适。庶出的姑娘家,也算是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