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敏宁微微点了点头。

“十五阿哥,”令妃既悲切又暗恨,“要不是太后的意思,十五阿哥怎么会被抱去给庆妃!皇上素来疼爱本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惜太后是长辈,皇上又是孝顺之人,才害得我们母子分离!”

“想这么多,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高兴的却是别人,多不值得。”敏宁叫人去传来甜羹,“我叫人炖了百合莲子羹,方才的鸭子热锅吃得有些腻,用些甜汤解解腻吧。”

“是为着额娘的事儿,六爷又吩咐不许找太医。”兰蕙叹了口气。其实永瑢的病多半是自己气着自己的。他讨厌令妃,又暗恨自己的皇阿玛在自己额娘病逝后不久就宠幸了一个民女,这些怨气积聚起来不能泄,便将自己气病了。

八月十三,乾隆册封纯贵妃为纯皇贵妃;二十四日行册封礼。九月初五,就在十五阿哥满月礼前一天,纯皇贵妃在翊坤宫病逝,册谥纯皇贵妃为纯惠皇贵妃。

“是,臣妾谢太后恩典。”令妃小脸一白,歪歪扭扭地起身谢恩。

“好。”敏宁默默为索绰罗氏掬一把泪,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她丈夫全身心的信任,那可真是悲剧了。敏宁倒不是心肠软或者幸灾乐祸,如今她跟索绰罗氏、胡氏还有万琉哈氏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寻常用膳时她也懒得叫这几个人伺候,吃着她们给自己夹的菜,总觉得有点吃不下去的感觉。

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了吗?看着索绰罗氏逡巡自己的目光,敏宁微笑着对上了索绰罗氏的眼神,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完全没有把索绰罗氏略带无礼的眼光放在心上。

五月二十天大晴。一早,永琪就穿好蟒袍补服去给乾隆、太后、皇后还有愉贵妃请安;到了吉时,便骑上高头大马出宫迎亲。他的脚伤在二月的时候已经好全,如今行走骑马都与从前没有区别,一样的风姿飒爽。

“是多贵人。”冬雪做得了令妃第一心腹,这些事情自然是早早就打探好的。

敏宁脑袋转得快,自然明白这个侧福晋是什么人,她瞧瞧抬眸看了愉妃一眼,又很快地垂下眸来。五阿哥侧福晋索绰罗氏,当年也是被太后相看过的女孩子。她阿玛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从一品大官,可就算是在这样的出身也只能做侧福晋,难免叫心高气傲的索绰罗氏不高兴了。

太后这一番话明显戳中了乾隆的心窝。他一向自傲,想跟自己的祖父康熙齐名,先不说前朝如何,单是后宫这一项他就明显比不过。令妃再好,出身比得过温僖贵妃、比得过悫惠皇贵妃吗?明显不能。还有前朝的大臣们,虽然没有直谏自己要多宠爱满妃,但乾隆知道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皇后为一国之后,他不喜欢,反倒更宠爱令妃多些,似乎满臣们对此也有些怨言了。好不容易等张廷玉死了,满臣与汉臣之间的针锋相对平息下来,总不能再掀起什么波折。他摩挲着玉扳指,道:“儿子明白了,那就晋愉妃为贵妃,其余的不变。”

富察氏微微抬眸看了索绰罗氏一眼,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龙华。

永琪把玩着手中的水杯,倒没有喝,只是盯着酒杯出神。庆海虽然是礼部尚书的侄子,可是相处久了却现这人才学不错但性子迂腐,永琪跟他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比不得鄂福宁能跟他侃侃而谈。他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当初他四哥永珹指婚的时候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想必他的妻子也要在二十一年的大选中挑出来了。不知为何,想到嫡妻的时候,永琪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西林觉罗家那个小丫头。

人生七十古来稀,鄂尔泰如今已是七十四岁了,鄂容安等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五月十六,鄂尔泰病逝鄂府。这边忙完天花疫情的乾隆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亲自到场祭奠,赐谥号文端,配享太庙,入祀京师贤良祠。鄂容安承继鄂尔泰襄勤伯的爵位,鄂容安、鄂弼、鄂宁,鄂圻跟鄂谟辞官守孝。鄂福宁也不能再做永琪的伴读了,直接留在府中聘请别的师傅继续教学。

“三弟妹,你怎么不说话?”富察氏见瓜尔佳氏抱着茶碗在呆,便轻轻地推了推她的手臂,问道,“可是累着了?”

7⑦88xIaosHho。

“是呀,外头好大的雪,院子里那几株梅花都已经结出花苞了。”珍珠端上川贝冰糖炖雪梨,“格格怕是渴了,喝一口冰糖雪梨甜汤吧,这个滋阴润肺是最好的了。”

鄂府最近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喜塔腊氏传出有孕,终于叫敏宁她玛嬷为自己侄女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敏宁四婶乌雅氏,五婶恭和乡君接连传出喜讯。加之敏宁的五叔六叔相继升了官儿。如今儿子们个个出息,鄂尔泰一颗老心终于是安乐了。

“包在我们身上。”乌雅氏笑道。她美目一转,见那个姨娘文氏竟不在跟前伺候着,便微微蹙起了眉问道:“那个文姨娘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伺候着?”

“格格,前头像是有人。”珍珠眼神好,见前边似乎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站着,便赶紧低声告诉敏宁。

“奴婢记得,东面是忠勇公府的,南边倒是不记得了,这西边跟北边的便是咱们西林觉罗家的了。”乞颜姑姑回道,“咱们家的庄子跟恭和乡君的是连在一块儿的。后来大太太也跟着在附近买了一个,所以都连成一片了。”

“对了,内务府指派来的那个领太监,你觉得如何?”一想到自己的心腹太监被太后撤了职令妃就心疼得很——那可是她花了一大把钱才收买的人呀,皇上的行踪她为何了如指掌,不就是这个太监给打听来的吗?现在可好,叫太后一把给撸了。“可是有收买的可能性?”

敏宁还不知道乾隆已经认出她来,捏着腰间的荷包低着头,感觉十分无趣。

“姐姐知道得真多。”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也凑过来道,“不过我从前听我玛嬷说,那金色锦鲤的传说是假的,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见过这样的锦鲤,姐姐还是不要太相信的好。其实这些骗小孩子的传说,也就妹妹会信了。”

“令妃?”愉妃微微一皱眉,“有了皇上的恩宠还不够,如今倒还想着要拉拢一个皇子了,心倒是挺大的。”

于是朱笔一挥,先是恢复鄂弼刑部侍郎的官职,又说我十分欣赏你儿子云云,听说你儿子国汉蒙三语都学得不错,叫你儿子五天后进宫陪着五阿哥读书去吧。写完大手一挥,叫李玉又出宫去宣旨了。

“下课了?”瓜尔佳氏见敏宁带着人过来,便笑着将她搂到身边,“正好,针线房的人把你的冬衣都你送来了,你看看这图案可还喜欢?”瓜尔佳氏的阿玛哈达哈的生辰便是在十一月,所以这回送来的冬衣要是合适不必修改的话,明儿穿着正好。

“正是,其中的关窍我回去再告诉你。”鄂弼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敏宁,意思是“小孩子还在这里,有些话是不合适当面讲的”。瓜尔佳氏也知道,便点了点头。

外头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敏宁结果帕子净脸,见她们惴惴不安的样子,安慰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的。只是有些话可不许再胡说了。”

“女儿知道了。”原来找她来是说关于师傅的事情,“那我平日在哪儿上课?”

“在前头跟几个门生说话呢。”喜塔腊氏有些不悦地回道,“明明自己身子尚未好全,见到几个学生跑上来问着朝堂的事情,又巴巴地去给解说了。你说他一直这样,身体怎么能好?今晚我非得说说他不可。”

于是鄂敏宁就在模模糊糊想要睡觉的时候被转移到了一个带着茉莉花香气的又暖又柔软的怀抱里。抱着她的人估计是第一次抱孩子,所以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了。鄂敏宁扭头看着这个还年轻的六婶,见她一脸惊奇地看着怀里的自己,只是挪了挪胖胖的身子找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靠着,继续旁听他们家各种事件。

“我这个女儿就是乖巧,也不爱哭闹。不像福宁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