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的心再坚强些,不要企盼。可是,她忍不住。
几个回合下来,馨颖只有抬起一只手在脑后拢着头。心里有些后悔,身上没有带夹或皮筋一类的东西,可以帮忙管住头。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今天会到海上?她本应该昨天下午一听完讲座就回到波士顿。
“诚诚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动物园。”
两人之间一时静了下来。各自看着深蓝、荡漾的海水出神。各自心复杂。
没想到,诚诚现在突然旧话重提。
他这几天想的,是走以前跟颖子说什么?怎么说?核心当然是他希望继续做她的朋友,他希望他们永远是朋友。
那天,颖子刚一进门,诚诚就皱起眉头,问:“你怎么穿这么少?”然后扶着面前的桌子起身,一跛一跛地去拿他的外套。
她可以想象,一旦被迫离开武汉,诚诚会很难受,甚至很愤怒。
过了不到一秒,颖子的脸上露出笑容。抬起右手,冲晓东摇一摇。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说不。也许,两者兼而有之?总之,她一边冲晓东摇手,一边自然而然地走向诚诚,钻到他的伞下,然后跟他共着一把伞,走了。
这些年,晓东一直在等颖子明白,诚诚是个瘸子,配不上她。而他自己,不仅身强力壮,家世也更胜一筹。所以,应该他才是颖子最好的朋友。
“我最喜欢和颖子在一起。”
诚诚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愤怒的表。看见妈妈,愣了一下。
每次走到客厅的一头,便停下来,稍作休息。
可是,她盼望的,是时间来抚平诚诚身上和心上的创伤,而不是颖子来给他灌一碗汤,让他再度迷失方向。
“不是。”
原来,诚诚哥哥受伤成这样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啊!他不仅手脚不能动,还消瘦成这样。而她,却在香港上那个破课,还四处逍遥
抓起桌上昨晚精挑细选今早又再次筛选的一叠照片,咚咚咚地跑下楼,来到王阿姨家。
颖子先是问:“我也得去吗?你自己买不就可以吗?”好像她有什么地方要去。
王秋云看他一副坐立不安、不知道要怎样才好的样子,觉得很奇怪,问他:“你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兴奋?”
时光如流水,转眼快到暑假。
这是他要的,他却绪低落得不能自拔。
要知道,颖子并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家世好、教养好、聪明、漂亮、温柔、体贴、乖巧再过几年,她将成为所有男孩的梦想。
两人私下讨论。
因为怪他当年导致晓东挨打以及后来长时间禁球,汪建辉一直痛恨诚诚。
诚诚开始感到害怕。除了大考,颖子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见他,不跟他说话。
看着这世上最美、心中最爱的笑容,敬诚心里一样欢喜,却又有点想哭。过了今天,这笑容就只有梦里才能再见。
“这么快?”
可是此刻,她完全没了心。
诚诚的手不仅大,而且非常有劲。但是,他不会将雪球做得太大,因为他怕颖子的手拿不住。他做的雪球,总是不大不小。
转杆微微一抖,等它再次静止下来,指针已经牢牢地指向分界线外的八坨。
他想,他是知道答案的。
她立刻找到声源--三个男孩子,都八·九岁的光景,站在几米外,正嘲弄地看着他们。
两人走过a&f四层楼的旗舰店。一楼四面落地大橱窗,正好展示着春夏秋冬四季。同时,着装不同的模特,背景不同的装饰,正讲述着不同的故事:
可惜,它不在了。
有时候,颖子会说刚看完的书。
两人便继续前行,慢慢走到纽约公共图书馆。
“为什么?”
“颖子,他们还小,不懂事。”诚诚坐在地上,平静地说。然后冲着大双小双一摆手:“你们去玩吧。”
三年!“她是中国人吗?”
安娜想着敬诚刚才那种如痴如醉的神,自然不信,却也无力说破。
敬诚心底觉得惊讶:她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星眸闪烁,酒窝荡漾,动人心弦。他收敛心神,轻声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王阿姨领她进了客厅,往里喊一声:“诚诚。”
“好。”
馨颖点了水煮豆花活鱼。敬诚接着加上夫妻肺片、干锅田鸡腿、北京烤鸭三吃和川厨煮芥兰。
敬诚一边点,馨颖一边说:“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
敬诚笑笑,对她说:“多吃点。我也很饿。”然后又点了茉莉花茶。
茶很快上来。敬诚先给馨颖倒了一杯,递给她。然后给自己倒一杯。
馨颖捧着茶杯,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敬诚问:“在船上,你说小时候,我老是欺负你。真的吗?”看来,人对过往,各有不同的印象。
馨颖笑着说:“真的。”
敬诚说:“那我跟你道歉。”
馨颖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小声承认:“不是真的。其实,是我老是欺负你。”
“呵呵,”敬诚笑了,说:“你没有。”
“我有。”馨颖不用努力回想,满脑子已是她欺负诚诚的事迹。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小时候,她总是欺负他。他大她三岁,她却一直欺负他。